那是一名身穿嫩绿色长裙的女子。
白泽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美,她的出尘。
但他知道,那一刻,他动心了,动得厉害。
以至于咯噔一下,当场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着他,眉眼带着愠怒,强行将一碗粥倒进了白泽嘴里。
再后来,她便常常出现了。
只不过,她从来不说话,白泽给她讲仙界的一切,讲这辈子遇到的好玩的事,她有时候一脸茫然,有时候会露出一丝笑意。
那一丁点的笑意,却让白泽有种站在山巅看到山下百花齐放的美。
白泽知道,只要自己一康复,估计立马就会离开那片丛林,所以他继续刻意停止周天运转。
那时候他是天仙境巅峰修为,就算不去刻意修炼,身体也会汲取天地元气,不过他封锁丹田气海,阴神阳神仙婴俱都如睡着一般,停止一切修炼,就像个凡人。
但那段时间却是白泽最开心的日子。
那次重伤,本来三五天就可以好转的,结果愣是被他拖了整整半年之久。
察觉到身体已经快好了,白泽一天天越发心焦。
耍赖、撒泼、发浑、哀求、邀请……
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对方跟自己离开这片森林,或者让对方不要送自己离开,可她面无表情,始终如一。
终于,在身体康复的那一天,白泽一如往常,甚至都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就莫名其妙离开了那片丛林。
白泽分析了数次离开那片丛林后出现的地点,完全没有规律可言,自然不可能推断出那地方的大概位置。
百年后,白泽再次破境。
破境那天,执念再次蜕变心魔,一如当年。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他鼻中忽然嗅到了那股魂牵梦萦的草木清香之气。
白泽一举破境,踏入金仙境。
自那天开始,他每天都能嗅到那股熟悉的草木清香之气,直到五百年后,突破帝境前夕,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名绿衣女子。
当时他正在打坐修炼,可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名女子的模样,导致内息繁乱无比,以那种状态破境,必定失败。
就在他奋力让自己心静之时,蓦然一股浓郁的草木清香气扑鼻而入,他猛然睁眼,就见对方正蹲在自己面前,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一脸俏皮地看着他。
那一刻,白泽心头一颤,眼眶立马红了。
那女子见他眼眶里有泪珠转动,急忙抬起袖子要替他擦拭,孰料……
她的身子,从他身上穿过。
白泽愣住。
她满脸焦急,又满脸无奈,急切地看着白泽,仿佛在说:“你不要哭…”
她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当初在丛林中的时候,她有实质的身躯,但这一刻,她只是个虚影。
白泽根本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甚至她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也一概不知。
至于她目前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以他金仙巅峰的修为,也无法查探出任何玄机。
白泽一直在好奇,她明明只是个虚影,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郁的草木清香气?
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
不过只要能看到她,白泽就很开心了。
自那以后,绿衣女子的虚影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但奇怪的是,除了白泽,没人能看到她,甚至谁都闻不到那股在白泽闻来浓郁无比的草木清香气。
她依旧美得出尘,依旧让白泽怦然心动,唯一变了的,是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她最喜欢听他说妖兽的事情,各种奇奇怪怪的妖兽,她都喜欢听,尤其每次白泽自己摆动作比画的时候,她就笑得特开心,特放肆,仿佛整个世界的美,在那一刻都镶嵌在了她脸上。
每次白泽提及杀某头大妖有多惊险的时候,她会紧张的小嘴微张,待看到白泽浑身无碍,仿佛才从故事中走出来,就又露出小小的,一点点贝齿,嘻嘻一笑。
她陪着他破境成就仙帝,她陪着他广交八方好友,她陪着他征战妖族,她也陪着他战过天魔。
只要有她在身边,白泽哪怕受再重的伤,也会很快复原。
她始终没有名字,白泽也从未给她起过名字,他觉得无论自己起什么样的名字,都是对她的亵渎。
仙界广为流传:堂堂仙帝白泽,踏入仙界修道万余年,身边无一亲近的女子。
直到突破圣境时,被天刀出手所害。
如今又一次闻到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草木清香之气,白泽怎能平静?
他这几天一直在猜测,是不是世界规则变化之后,他也来到这离阳大陆了?
可当她看到魏观井的女儿魏听雨的时候,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修仙者不拘小节,不像山下凡人那样,未出阁的女子向来不见客,就算见客,也会轻纱蒙面,此为礼。
魏听雨素颜相见,是那种柔弱之美,病态之美。
白泽的目光自打魏听雨出现,就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可看的越久,失望越多。
她的言行举止,跟自己心中深藏的女子,截然不同。
他熟悉那个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就刻入了灵魂深处。
她,不是她。
她身上虽然萦绕着一股草木清香气,但跟他心中的那个她,有着天壤之别。
等魏听雨离开,魏观井瞥了眼这位新晋的高手,心中多有不满。
失礼,失态。
怎能以那般眼神,去审视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
“诸位,小女身体欠佳,不能一一奉茶,还望大家恕罪。”
梵音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贵千金能出来见见我们这帮糙汉子,就已经很给面子啦!况且她还详细讲述了这次腊八粥的熬制之法,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
魂太清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白泽,屡次尝试以心声询问,但白泽似乎已关闭心门,他说什么对方都仿佛没听到。
“魏谷主,冒昧问一句,贵千金身患何疾?”白泽忽然开口,问得也唐突。
魏观井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说。
魂太清打了个哈哈,笑道:“魏谷主,哪有讳疾忌医的道理,今天在座的虽然不算太厉害的高手,但胜在人脉广博,你不妨说出来,大家都想想办法,也是好的啊!”
“对对对,魏谷主,人多力量大嘛!”
魏观井摇摇头,苦笑道:“非是魏某不愿说,而是…小女身患何疾,连我都不知道,不瞒诸位,魏某曾带小女前往斩龙台,连斩龙台上的诸位高人也没查出小女所患何疾。”
白泽快速问道:“什么症状?”
魏观井越发不满了,索性不理会白泽,继续道:“这些年魏某也遍访名医,可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唉…”
魂太清略带不满道:“那你倒是说说症状啊,名医不成,咱说不定就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