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叶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莫非这便是佛所说的一切有为法，随心而变，随性而走，枯骨远去，恩怨远去，枯骨新生，恩怨再生？”

白泽揉了揉眉心。

食叶尴尬一笑：“习惯了习惯了…”

他神色一正，忽然双手合十，神情无比严肃：“如果有一天，我的出现让你改变了曾经的某种初心，那便让我堕入阿鼻地狱，万事不得轮回！”

一圈佛光在他脑后缓缓浮现，他竟然立了释家最拘心的阿鼻宏愿。

白泽气急败坏：“你这是干什么？”

食叶洒然一笑：“你之前说佛国也插足这里，想来三教中其他两派已经接触过你了，我现在反而真的好奇起来，为什么他们会找你？”

白泽摇摇头，又是懊恼又是无奈：“可你也用不着立下阿鼻宏愿啊！”

“嘻嘻！”食叶却是浑不在意，“你不喜欢佛，我虽然懂佛理，熟悉佛经，但我自己也不是那么虔诚的信徒，佛或许能让人解脱，但我自己解脱自己就够啦，所以我不可能害你的。”

白泽默然。

食叶忽然说道：“当然，如果真如你假想的那样，真有某个大能在背后操控这一切，那我也无话可说，那就证明这人连我都算计在内了，而我这个宏愿，也就是牺牲品而已。”

白泽想了想，摇头道：“不解。”

食叶道：“你想啊，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我以为是我自己的意愿，可往深处想，万一是某个大能安排好的呢？而我的出现，万一会在潜移默化中将你改变，那岂不是也是一种设计了？这个局中，也许人家早就算准我会立下阿鼻宏愿，但在人家看来，无所谓，我一个小小书虫，死便死了。”

白泽莞尔。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因为我也是被隐瞒的受害者对吧？”

白泽站起身，拿出一壶酒两只碗。

倒满一碗，白泽端起碗，略作沉吟，道：“也许是我太敏感了，让你终生将困在这个阿鼻宏愿中，那我便以我道心为凭，起誓终有一日必解你这番阿鼻宏愿！”

白泽话音刚落，眉心一阵蠕动，沁出一滴精血。

食叶连忙阻拦，叫道：“咱俩这又是何必？”

白泽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上一碗，双手递给食叶，然后自己端起一碗，笑道：“这辈子被兄弟害太多次了，可能在心性上和灵魂深处自动产生了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不过无所谓了，今日你倒是让我看开了，人以小人之心度天下，天下必以小人之心对我，佛家不是讲究一个因果轮回，天地感应吗？那我便信了这个世界，爱上这个世界。”

“哈哈…”食叶哈哈大笑，“这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齐峥嘛…”

话到一半，他忽然闭嘴，皱眉盯着白泽，然后目光扫视白泽身周，道：“这不对劲啊，你只是心绪上的变化，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天地反馈？”

白泽摇头笑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食叶摇摇头，沉吟道：“你这是引起了整个天地的庇佑，像这种状态，要么上辈子拯救过世界，要么这辈子给这个世界做出过极大贡献，很不寻常。”

“可你做过什么贡献呢？”食叶慢脑门都是问号，“以你的修为来看，你觉醒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做过贡献呢？”

白泽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要跟着我走？”

食叶大点其头：“对啊，我就是找你来了，我还是书虫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意思，跟着你一定很好玩，所以感应到你的气息之后，我就找来了啊！”

白泽看了眼天色，雨已经停了，头顶乌云尽数散去，天光大亮。

他瞥了眼食叶：“真不是你搞出来的？”

“真不是！”食叶斩钉截铁。

“好吧，那走吧！不过，你能不能把你这修为压制一下？”

食叶挠挠自己的小光头，显得很是为难，不过想了想，忽然一拍手，哈哈笑道：“有了！”

他又一次拿出那本《菩提树下说》，喜道：“我可以散去翻书风，再次化作小书虫啊！”

“也好！”

食叶打开佛经，身躯一抖，一阵微风吹过，书页翻动，他的身体金光一闪，已经化作一只小书虫飘在空中。

“行啦！”一道声音在白泽心湖中响起，“你把书收起来吧。”

白泽伸手拿过那本书，刹那间在光阴长河之源聆听三教圣言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如呢喃般的梵音。

将佛经收回空间戒指，小书虫飞到白泽肩头，哈哈笑道：“好玩，真好玩，没人的时候咱俩就开口交流，有人了就心声交流吧！”

白泽不语，祭出飞舟，纵身跃入，向着蜃楼城方向疾驰而去。

“哇吼！”小书虫在飞舟中来回晃荡，时而让白泽收起飞舟的保护阵法，时而又让白泽放弃飞舟御风飞行。

这并不算漫长的旅程上，白泽倒也不太介意有个相伴多年却从未见面的老朋友在耳边聒噪，拿出一壶酒边喝边看风景，小书虫自己吵闹就吵闹去吧。

可惜还没到蜃楼城，小书虫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行不行，跟着你是体验人类生活的，又当回书虫，太不好玩啦！酒也喝不成，躺也躺不成，没劲！”

白泽不语，直接抛出那本《菩提树下说》。

小书虫嘻嘻一笑，晃身钻进书中，下一刻，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和尚就又出现了。

“我想到了一种秘术，可以改变我的容貌，也能压制修为！”小书虫忽然说道，“可是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我压制修为呢？人类不都是怕修为高的人吗？”

白泽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食叶：“蜃楼城应该有一座远古神灵的神座化成的洞天福地，那里面甚至有可能还有远古神灵的转世之身，你要是不怕，那就走吧。”

“什么？”食叶脸色凝重起来，“神座化成的洞天福地不少见，可远古神灵的转世之身？觉醒了没？”

白泽道：“应该早就觉醒了，或者…一转世他自己就知道自己曾经是远古神灵，但使用特殊的法子将粹然神性剥离了！”

“乖乖！”食叶咂舌，“怪不得佛祖说如今的天庭很奇怪，新晋的神灵有几个是瑕疵神体，再加上天魔共主以其个人意志演化大道，导致天地规则变化，难道是真的？”

“佛祖也这么说过？”

食叶吐了吐舌头，忙双手礼佛：“阿弥陀佛！”

白泽却是知道，向三教圣人这种存在，无论跨越几重天地，只要有人议论他，冥冥中他都可以感知到的，食叶这是在认错呢。

“那好吧，我就改头换面压制一下！”食叶选择了妥协，抬手在自己头顶啪啪啪连拍三巴掌，然后又在自己脸上连拍三巴掌，看得白泽一阵呲牙咧嘴，压制修为需要这样吗？

下一刻，就见眼前的小和尚个头瞬间变低了足有一个头的高度，修为也从之前的十一境，直接变成了元婴境中期，跟白泽差不多。

“哎呀，不行，不能和你一样高！”他想了想，又在身上拍了几巴掌，这次修为直接被压制到了长生境后期。

然后他揉了揉头皮，刹那间光秃秃的头顶上头发如雨后春笋，眨眼间就已长发披肩。

他嘻嘻一笑，一边踅摸东西扎头发，一边看了看白泽的“光头”。

其实白泽并非光头，只不过是到了地球以后，入乡随俗，剪短了而已，后来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清凉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