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悟出来点意思,在打算收拾铺盖卷走人之前,又去寝室楼下等了回路远。
这一回等人倒是没费多大功夫,只不过等来的却不只是一个人。
路远和谢雪,肩并着肩,排并着排,一块走回了寝室的方向。
路遥有些发懵,然后身子一偏躲进了花坛后面。
路远正在气头上,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同时在场,她现在冲进二人中间,保不齐路远在气头上当着人的面给她冷嘲热讽一顿,最重要的是还要在谢雪面前丢一次人,落个嘲笑。
她可承受不起。
所以等谢雪人一离开,路遥就跑上去拉住了路远。
因为猝不及防,还真就被路遥得了手,“路远。”
路远应声回头,脸色不太好看。
他其实老早就看见她了,只能说路遥躲避的技巧真的很拙劣,在花坛后面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得明显,只不过他一直在跟人说话,刻意忽视了那边的动静。
路远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要走。
可好不容易等到的人,路遥哪里肯放,声调不免高了些,“路远——”
不免引得旁人侧目。
路远这才拉着路遥往人少的地方避了两步,淡淡地,“有事说事。”
“你怎么不回家呀?”路遥问。
“这边方便。”
“回家也方便呀。”
路远不太耐烦了,“我这几天很忙,你别过来了。”
“可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路遥仰着头看他,眼里透露出一丝认真。
“那就长话短说。”路远冷冷淡淡的,不像是能通情面的样子。
可该说的话,路遥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只不过说完之后,路远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说完了?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便重新迈开了步子,路遥有些着急,不知道怎样才能拦得住他。
她企图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却被路远从头顶飘过的森然话音轻易击退,“这里人多嘴杂的,你非要扯上点关系是不是?”
要不是路遥经过学习和锻炼基础数值提高了些,她的勇气差一点就要被击碎了。
她的装模作样也只能在谢雪跟前撑一撑,可要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摊开来铺开去,那必然是不行的。
首先路远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路遥像一只惊觉的兔子一样,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紧盯着路远的,不肯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她明明听了他的话,乖觉地退开了去,可路远似乎反而更生气了。
路遥急的跳脚,路远这回要还是带着脾气走的,她可真拦不住了。
路远不是那么好哄的。
想一想自己的前程和未来,路遥豁出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果你不想谢雪伤心,我再不做哪些事情就是了。但是你想想办法帮我撤销了处分,行不行?”
路遥斟酌半天,路远还和谢雪不清不楚的,那么他生她气的唯一原因不就是她的出气行为惹美人伤心了么。
然而路遥能做出来的让步也就仅限于此了。
“路遥,你可真是……”路远笑意凉薄地摇了摇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
路遥被路远的态度绕晕了头,她确信他是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路遥还莫名其妙地看出来点难过。
她不懂。
“或者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力去做。”路遥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要我去给谢雪道歉吧?”
路远眉头紧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那么向着谢雪了。”
不是吗?
路遥看他。
“可我出事之后,你还总跟她联系。”
刚刚也是。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傻白甜,不知道她意图是什么?”路远烦躁。
“那你跟她站在一个阵营里吗?”路遥扬着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他。
路远偏头,避开了路遥的视线,声音却不自然地轻了些,“你管我呢。”
路遥略一垂眸,余光瞥过,正好是四下无人的时候,斟酌片刻之后扑向了路远怀里。
路远被迫后退了几步,直被路遥逼退到了古树的背面。
树冠宽阔茂盛,枝干粗壮高大,遮住了暖阳,也遮住了目光。
路远高她一大截,她只能勉强踮起脚尖,双臂环上他的后颈,怯怯地吻了吻他的下巴。
路遥的两颊染上了点浅淡的粉色,在公共场合这样直接大胆的行为着实让她又慌又紧张。
她怕被人撞破拆穿,也怕路远无情拒绝。
“你不能帮她,只能帮我。”
既然她不能恃宠而骄,那么她就恃投食而骄。
路遥一口一口地轻啄,偶尔用余光忐忑地瞄两眼路远的反应。而后者虽然没有明显地拒绝,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冷漠。
远处的人声一茬一茬的轮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a大建址已逾百年,校园里多的是古树参天,所以作为植保系新生,人人都有一项能够认养古树的殊荣,直到毕业,古树上挂着的牌子上会出现你的名字。
古树另一侧的人声逐渐清晰明朗起来,“妈,给你看看,这就是我要照顾的那棵树,它年纪可大了。”
“哎呦,我们囡囡可真棒。”
“是吧。我爸呢?”
……
一树之隔,近在身侧。
哪怕路远不阻止路遥,或许是老天在阻止她。
路遥只能默默地,悄悄地,从路远怀里自觉地退出来,尽量不惊动古树另一边正和父母兴高采烈视频的女孩子。
忽然睫羽上盖了层阴影,四目相接的瞬间,双唇便被人偷袭似的衔住了。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接,口腔内的气息便被急遽地掠夺尽了。
路遥抵在路远身前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
自己的空气被人使坏夺走了,路遥还不敢大肆挣扎。寒冬腊月的天里,让她险些急出了汗,连耳朵根都烫的通红。
路远一点儿都不温柔,真是坏极了。
她抬眼去瞪路远,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隐晦的笑意。
“乖,换气。”
路远低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仿佛得了特赦一般,热气混杂在冰凉的空气里,霎时腾起了白雾。
路远不知道路遥时怎么做到的,跟了他这么久,只要紧张起来,她就学不会换气。
直到雀跃的通话声渐远,路远才舍得松开路遥。
路遥腿下一软,差点儿跌进雪地里。
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