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脑膜炎,喜欢听别人说我垃圾。”
晏厘一瞬失神。
她总觉得他在算计,算计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会向她吐露心声,但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是不是,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只愿意和心底的那个女人说呢?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那个女人么?
秦荡盯着他的眸子透露着深寒。
手腕突然缠上一只温热的掌。
晏厘失去重心,直直和秦荡一起倒进气垫床里。
她再回过神时,整个人被秦荡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心里又憋什么坏。”
晏厘拧眉,嘴唇被他捏得嘟起来。
他眯着眼睛,“每次你露出这个表情,我总得吃点亏。”
她刚想说话,一个电话打进来。
小赵说,卫昀在公司和李怀洲打起来了,现在两个人都在医院。
晏厘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赶过去。
卫昀坐在走廊里,脸上挂了彩,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外套。
她抿唇走到卫昀面前,先检查他的伤势。
“阿晏。”卫昀嘴角肿着,话说不太清楚。
“为什么打架?”
“他活该。”
章舒慧去公司闹事那天,他在学校。
晏厘又不可能主动和他说起这个,今天去上班,听见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他才知道的。
当着他的面,没人敢说晏厘是小三,但背着他的那些议论,他又不是完全听不到。
其实他想把所有抹黑晏厘的人都揍一顿,不过李怀洲先撞到他的枪口上,所以他先来了个杀鸡儆猴。
李怀洲也是今天才回来。
原本出差还得一周,可能是因为章舒慧的事情,提前赶回来了。
晏厘细眉紧蹙着,卫昀突然抬手,用指腹在她颧骨的伤处轻轻点了点。
“疼不疼?”他哑着声音问。
“还有空关心我?你要不要照镜子看看自己伤成什么样了?”
他压着嘴角,“早知道你受伤了,那会儿我就不傻站着让他打回来了。”
晏厘一脸疑惑。
他解释说:“我揍他的时候,他都不还手,我打完就有点后悔,所以他还手的那一下,我一点都没躲。”
晏厘听完,不知道该说他憨还是精。
“不过还是他伤得比较严重,你等会儿能不能不要心疼他?那些伤只是看着吓人,我专业学过的,都没伤到要害。”
“你打他,是因为我的事情?”
“嗯。”卫昀很诚实。
“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打架,会被辞退的,你打的还是最大的一个老板。”
卫昀一脸无所谓:“辞退就辞退,我就是看不惯他,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和伤害的都是你。”
他正说着,处理完伤口的李怀洲从诊室走了出来。
看见晏厘,他顿了顿,抿唇抬脚。
“赵助理昨天已经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把精力都放在处理这件事上,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晏厘还没说什么,卫昀先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伤害都已经造成了,马后炮还有什么用。”
李怀洲没说话,只是眉心紧了紧。
晏厘扯了扯卫昀的袖子,先关心他会被怎么处理。
“不会开除他,不过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公司里做。”
“你这意思,在公司外面我可以打死你?”
“只要你能,我会奉陪。”
他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宋金眠打来的,李怀洲沉声应了几句,颔首示意后抬脚离开。
卫昀对着李怀洲的背影又是一顿眼刀。
晏厘揉了揉他的脑袋,故作老成地教育他:“以后做事不要冲动,打架总归是不好的。”
“我从小就打架,打架就是我的生活,改不了。”
犟脾气的小孩儿。
晏厘打车送他回学校,然后回家。
第二天下班回家,从电梯出来,一种不好的感觉直冲心头。
楼道里有很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还有臭味。
她心里起疑,走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跳都停了几秒。
原本洁白的墙壁上,此刻狰狞地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杀人犯!不得好死!
门上都是血手印,血水顺着留下一条条笔直的红痕。
腥红刺激着她的视觉和嗅觉。
门被掩着,显然已经被人撬开过。
她慢慢走过去,拉开门。
屋内,到处都是红褐色的血,还没干,沙发上、茶几上、餐桌上……入目可及,皆是殷红。
世界安静的可怕。
除了耳鸣声,什么都没有。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晏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包丢出去。
好半晌,她才从沾了血的包里翻出手机。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好久不见,杀人犯小姐,最近过得还好吗?如果还好的话,我会抽空来看看你,祝你生活愉快。”
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变得困难。
她没有杀过人,她怎么可能会杀人!
“你是谁?这些都是你做的?”晏厘颤着声音问。
“我啊,我是代表正义审判恶徒的使者,看看你身上沾着的血吧,你怎么可以忘记你的罪行,真是人神共愤呢!”
“我没有……我没有……”晏厘不住地摇头。
手心渗出一层汗,混着血变得湿滑,她再也握不住手机,“哐当”一声,应声而落。
撞击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慌乱地找到纸巾,擦手上的血迹,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大脑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
她捂着脑袋,零碎的画面闪进脑海。
熊熊的烈火中,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有人在哭,不,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在哭。
“爸爸!爸爸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画面一转,又出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她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他和被称作父亲的人扭打在一起,而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刀。
火光反射在刀面上,银光刺痛她的眼睛。
“央央!快!”
不能杀人。
可是她站起来了,她握着刀,晃晃悠悠地走向他们。
最后一个画面,是锋利的刀尖刺进一具身体。
耳边是痛苦的闷哼声。
还有冷铁和皮肉摩擦时发出的黏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