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璘主动揽下跑上跑下的活,让晏厘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看她的状态,让她去缴费说不定会被人拐走。
秦老夫人和苏蓉来的时候,走廊里只有晏厘一个人。
她垂头坐在长椅上,就连苏蓉叫她都是好几声才听见。
看见来人,晏厘连忙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昏黑,她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晏小姐,我们阿荡在手术室里?”
晏厘面色苍白地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荡是为了保护她受伤的,是为了替她洗刷冤屈,是为了还她清白。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时日里,他一边应付着秦家和ym的事情,一边寻找案件的破绽和漏洞。
关于她的身世,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火灾当天发生了什么,她也忘记了,而所有的真相,都是秦荡亲手帮她找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牵扯到这件事情里,也不会被宋金眠伤害。
“姑娘,你知不知道阿荡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一直没说话的秦老夫人突然出声,摇着轮椅移动到晏厘面前。
她无力地点头,片刻,又摇头。
她知道的只是她看到的,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又牵扯到这么多的人和事,怎么可能只是她看到的那些。
秦荡不知道还为她付出了多少,就连谭明朗和谭璘都帮他瞒着她。
和秦荡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越来越了解他。
越大的事,他越是藏在心里,他会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向她邀功,借机从她那里占一占便宜,可真正重要的事,他从来都是默默无闻地帮她解决好。
他也很了解她,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总是用无足轻重的小事转移她的注意力,给她一种其实两个人扯平了的错觉。
可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早就还不清了。
“所以,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晏厘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老夫人冷笑着勾起唇角,刚准备叫苏蓉离开,只听晏厘一字一句坚定道:“秦夫人,抱歉,之前和您说过的话,我可能要食言了。”
话音落下,秦老夫人和苏蓉都变了脸色,上次苏蓉在医院找晏厘说的那些话,显然少不了老夫人授意。
至于她的回答,想必苏蓉也是一字不差地告诉了老夫人,否则秦家也不会如此放任秦荡在她身上花心思。
这个坏人与其让家人做,不如让晏厘做,况且如果秦老夫人和苏蓉出面强迫他们分开,秦荡心里多少会记恨不平,但如果分开是晏厘提出来的,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再去吃回头草,倪满月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可现在,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她之前说的话不作数了。
“晏小姐,你别以为阿荡为你做了这些就是爱你,他只不过是玩玩,这些事情他可以为你做,也可以为其他女人做。”苏蓉冷声说道。
晏厘面上没什么波澜:“秦夫人,这话,你让他亲口跟我说,只要他这么说了,我一定不会再纠缠他,会离他远远的。”
“你……”
“秦荡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为人向来坦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他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这一点,苏蓉自然是认同的。
秦荡以前身边女人比衣服都多,但分手他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说的,不想玩就是不想玩了,不需要找什么理由和借口,他的字典里没有虚与委蛇这四个字。
苏蓉蹙起眉头,下意识看向秦老夫人。
“你作为长辈,难道就任由一个后辈如此大不敬?”
闻言,晏厘抿唇,眼尾挑着几分嘲讽。
到底是她不尊敬长辈,还是只因为她说的话不合她们的心意,就被扣上一顶不敬的帽子。
苏蓉抬脚走到晏厘面前站定,毫无预兆,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本来打算躲开的,可看到苏蓉眼神里闪过晦涩的那一瞬间,她放弃了躲开的念头,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个巴掌。
“秦夫人,打也打过了,所以我现在有理由陪着他了?”
“你会后悔的。”
“拭目以待。”
晏厘目送秦老夫人和苏蓉离开,她知道,这场暗战,她打赢了。
但她还是有点难过,如果秦荡在她身边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这一耳光。
苏蓉刚才打她时还是下了狠手,右半边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晏厘却没心思去管,双腿力气被抽去,无力地倒坐在椅子上。
眼前突然投下一道阴影,她以为是谭璘回来了,抬头却看见一张让她感到意外的脸。
“你怎么……”
话还没说话,脸颊上传来一阵冰意。
李怀洲手里拿着一个冰袋,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红肿的地方。
很多事情,刚才她没来得及想,这会儿看见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那些画面。
他对宋金眠的偏爱和宠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她的戏。
“李总,你……”
“我录用你来公司,从来都不是因为你和宋金眠长得像,相反,我一直帮她治病,是因为她长得和你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主动留她在我身边。”
过去的几年里,他无数次想要向她解释这件事,可每每话到了嘴边,他又会犹豫。
他不知道和宋金眠这段荒唐的关系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如果他在明知她心意的情况下,还给了她希望,但他却始终摆脱不了宋金眠这个隐患,那无疑是对她更大的伤害。
他矛盾而纠结,一方面希望晏厘继续喜欢他,能多一天是一天,那样,他最起码还有个念想,但他又觉得,她值得一个能全意全意爱她的男人陪在身边,她前半生活得太苦了,后半生应该享享福。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晏厘被秦荡摁在楼梯角接吻。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晏厘是一阵风,只要走掉就永远没机会再抓住的风。
这阵和煦温柔的风,已经吹进了别的男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