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乱成一锅粥,耶律洪基实在烦了,他一拍龙椅,下边一些人才停止争休,这时他冷着脸喝道,“北院府拟令,夺耶律大石北枢密院使之职,调南枢密院萧奉先为北枢密院使,耶律大石降北院枢密使事,代西京兵马大元帅一职,全力夺回长城一线和武州城。”
这道御旨下的很坚决,没有半点犹豫,萧奉先等人自是懊恼的,如此打到耶律大石的好机会,竟然没捕捉到,那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会有了。从北枢密院使,将为副职,看上去很严重,可有一个事实是没法改变的,也就是耶律大石官职还未出北枢密院,西京兵马大元帅这个实权职务也没有动,也就是说只要一有功劳,耶律大石随时都能拿回北枢密院使的位子。
耶律乙辛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陛下当真是好偏心。耶律乙辛要扶耶律淳上位,其中最大的绊脚石就是耶律大石,因为耶律大石在军中威望无人能比,手握重兵,至于耶律余睹,他官职再高手中无兵,也是没用。耶律乙辛少年时曾与耶律洪基相交,所以对这位大辽陛下多有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陛下这么快下了决定呢?仅仅是因为当年皇太叔耶律重元的交待么?
耶律乙辛是个细心之人,散朝后便让宫中亲信打探,不需多麻烦,就打听到了皇后萧观音。耶律乙辛满是冷笑,真不愧是遥辇拔里氏后人,就是萧观音这等柔弱女子,也有着几分萧太后的见识。本以为送走萧芷蕴。上京就再无人能左右陛下的。未曾想忘记了这个萧观音。看来以后。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弘州城内,当御旨传来,萧嗣先气得睚眦欲裂,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书案,“萧观音...萧芷蕴....你们拔里氏的女人是专门与我大贺氏作对的么?桀桀....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趴在老子脚下.....”
萧嗣先目光之中多有阴狠、淫邪,他不想杀了这两个女人,如此美妙的女子。好好亵玩一番岂不美哉?
五月十七日清晨,就在临潢府朝会的时候,武州城里一片肃穆,每一条街道,每一段空地,站满了定士兵。赵有恭手握秦王刀,一身紫色长袍,上绣金龙,腰带碧玉,头戴一顶紫金冠。此时的他,高高在上。像一个伟大的王,低头微笑,却又平易近人。迎着朝阳,高高举起右手。
“大战落幕,全赖我定将士奋勇搏杀,今日,本王对天誓,从今往后,本王与众兄弟生死相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军者,让老有所养,小有所依,阵亡者,抚须不绝,生者,光耀门楣。从今往后,这西北大地,当有我关中儿郎的声音,定...威武....”
“定....威武....定威武....”
一声声呐喊如雷贯耳,武州城内的居民有的被感染了,有的被吓住了,他们现这一支汉人兵马不似从前,他们浑身是胆,战意滔滔,他们全身傲气,走到哪里,这份骄傲就带到哪里。
定,趁机二十余年,如今仗剑杀出,定当威名显赫。
繁花似锦的汴梁城,哪怕是暖日之下,这里依旧凉爽宜人,花儿开放,鸟儿欢唱,几只黄鹂柳枝轻鸣,河水泛着悠悠的彩光。皇宫内,赵佶手抚琴弦,却没有弹琴的心思,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这些天在小刘妃的照料下,心情也好了许多。今日阳光明媚,正打算去艮岳园玩耍,可还未出宫门,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定于武州城外大败十二万辽兵,以少量兵力,斩敌十余万,契丹大将军古纳烈、韩德祥阵亡,大将军庞赫被俘,副元帅耶律沙重伤,马步兵统制苏克莎、托不也、步佘、荀英阵亡。五洲城大战历经二十三天,共歼敌十二万余人,其中最后一战,辽上京铁骑、西京猎豹营、三千铁浮屠尽皆覆没。
大宋多少年没有如此胜过了?如此轰轰烈烈的胜利,本该让人高兴地,可赵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赵佶对辽事知道的不多,可是他知道耶律大石这个人的,此人所部西京十几万大军,可是大辽少有的精锐兵马,未曾想十几万西京大军却被赵有恭打的惨败而归。得到这个消息,先是不信,随后就是害怕,真的怕了,如果那个侄儿领兵侵占河东,攻略西京,他赵佶该怎么办?十几万辽国精锐都不是那个侄儿的对手,大宋新败之兵又能如何?
小刘妃一直陪在旁边的,看着官家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也是着实着恼,官家怎么可以这样?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哪怕是再危险,也得灭了赵有恭,这无关对错,只关乎王权,此时赵有恭根基不稳,正是动手的好时候,若假以时日,赵有恭的势力只会变得更强。至少,小刘妃是这么想的,她要是皇帝,哪怕拼劲所有,也要灭了赵有恭的,因为不灭了他,早晚有一天自己就会倒在他脚下。
只可惜,官家还是那个官家,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依旧没有半点改变,他怕了,所以想和,想跟赵有恭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吗?
而事实上,小刘妃对赵有恭也是钦佩不已的,此子隐忍十几年而不,以二十岁之龄一战而下府中大地更兼武州城,当可谓一鸣惊人,一不可收拾。这样的男人,当为天下雄主,为女子所倾慕。若是官家由他一半狠辣,一半心机,她刘欣媛便是死了,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想起曾经的过往,心中满是苦笑,记得以前每次见面,那赵有恭总是偷偷打量,一副有色心没色胆的懦弱样子,那时看他这份懦弱无比可笑。现在一想。全都是假的。他将所有的地方都算计到了,就连如此小的细节都不放过。还有那个朱琏,以悔婚之名,入主朱家事务,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可以和恒王府柴郡主不相上下了。一个赵有恭,一个朱琏,这二人结合在一起,是何等的可怕?官家还犹豫什么。此时不杀,后患无穷。
赵佶终究没有那个胆子,他没了主意,便让人将几位近臣喊到了御书房内。
蔡京、杨戬、梁师成、宫梻、李彦、王黼、李邦彦、高俅全部坐于御书房内,此时他们还不知武州大战的详细情况,听着内侍总管杨戬细细道来,众人全都惊得合不拢嘴。不到四万人大败辽国十二万大军,杀伤十余万,这是何等的壮举?
只可惜,众臣没一个笑得出来的。因为他们心中很清楚,赵有恭越是能耐大。他们越是没好果子吃。赵有恭贵为先帝嫡亲,隐忍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皇权么?他兴兵西北,扎稳脚跟,一定会徐图中原的,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有道是一代天子一朝臣,就凭以前对赵有恭做下的事情,此人能放过他们么?所以不管是为了官家,还是为了自己,都必须尽心尽力想想办法才行。
第一次,众臣抛去成见,齐心合力想起了主意。说起来也可笑,哪怕是伐辽的时候,王黼和蔡京等人都是明争暗斗,现在对付起自己人来,倒是齐心了。
几人之中尤以宫梻最为镇定,所以几人都看向了宫梻,梁师成更是拱手道,“宫学士,你可有什么主意?”
宫梻轻轻苦笑了下,主意?他觉得这些人真的是糊涂,此时还能有什么主意?唯一的选择就是打,若是打赢了,斩杀赵有恭以及家眷,没了后顾之忧后,再以叛乱之罪抄了符祥朱家,朱家人该杀杀该流放的流放。如果打不赢,再想想怎么和谈也不迟。
“官家,依宫某所想,不管怎样,都该派人打一打函谷关的,若函谷关一下,可直入关中,诛杀晋陵王后,所有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若实在打不下函谷关,再做他想,也为时不晚。”
宫梻本是最为妥当的提议,未曾想官家赵佶却秀眉一蹙,略带恐惧道,“还...还要打仗?”
懵,宫梻懵了,还要打仗?这是一个帝王该说出来的话么?如此优柔寡断,当真是气人,那赵有恭是谁?他是先帝嫡亲,楚王世子,那是名符其实的先帝血脉,他要是拉起旗号,名正言顺。真要闹起来,这个正牌楚王世子,可比那些闹个不停的乱匪可怕多了。草民造反,多数落得个身死灯灭,因为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可赵有恭呢?他只需伪造一份诏书,说当年先帝是要将皇位传于简王赵似的。只需要这些就够了,天下臣民谁能知道诏书是真是假?
“官家,听臣一言,宫先生所提,当为最佳,万不可犹豫。此时晋陵王身在武州,无暇顾及,正是兵的好时候,若是错过了,岂不亏哉?”
蔡京适时地站了出来,高俅等人也随后起身附和,所有宠臣全部支持出兵,可当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这些众臣各个响应,官家赵佶总算有了点信心,他手一指宫梻,轻声道,“先生,出兵一事,交由你和枢密院负责,领兵之人以及兵马调配,可自行做主。”
高俅、宫梻赶紧拱手道,“谢官家信任。”
宫梻和高俅被委以重任,其他人可没有半点羡慕的意思,打函谷关可不是什么轻松活,搞不好可是会身败名裂的。
如今大宋刚刚经历伐辽惨败,十几万大军死在北地尸体无归,又是民乱四起,兵力捉襟见肘。此种情况下,赵佶还能下决心兵函谷关,算是非常难得了。当知道官家要兵的消息后,小刘妃可着实吃了一惊,看来官家还没迂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了攻下函谷关,童贯还未返京,接调令后便赶往了西京洛阳。与此同时,朝廷又以刘延庆西京统制,麾下有西京兵马指挥使呼延庆、西京防御使刘光世、指挥使王坪、指挥使杨惟忠、指挥使曲奇,共计两京兵马五万余人兵函谷关。
而就在朝廷驻兵西京洛阳,准本大军讨伐函谷关的时候,东京汴梁城内却充斥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得月楼里,一个关中商客喝着酒,搂着姐儿大笑道,“鹊娘,你听说了没,晋陵王殿下领兵占了武州城,前些日子还打的契丹人十几万大军惨败而归,斩敌十余万,死的人把整个神池大地铺满了。”
“孟大官人,这酒可不能再喝了,瞧你说甚子胡话呢?”鹊娘哪里肯信?晋陵王还是永宁郡王的时候,可经常来楼里鬼混的,他是什么人,姐妹们还能不清楚?说他打败了契丹十几万大军,还不如说天上有两个太阳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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