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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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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景诚帝站在门前与江无双对视,“这里是何处?”

江无双直起膝盖,双手扣在腹间,她柔声说:“这里是广寒宫。”

她不会这么说话。

景诚帝直视着问:“你怎知,朕是皇帝?”

江无双淡漠地说:“广寒宫里只有陛下可入,其他人入不得。即便是九州之内的平民百姓,也都知晓。”

她总是问,她不会回答。

景诚帝好似不会跨过这道门槛,这门槛于他而言仿佛是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他止步于此,遥望着对岸,问:“你出身江家?”

江无双再次屈膝施礼,说:“民女江无双,我父为江氏族中人。”

景诚帝凝望着她,在心中下了痛苦的结论。

她不是乐无双。

袖袍摆动、摆动。

景诚帝转身渡步,飘然而去。

江无双望着景诚帝离开,她在案前站了很久,目光重新落在宽阔的大窗前,望着正北的方向,缓缓跪坐了下去。

第二日,皇宫迎来一个喜讯。

老侍人带着十几个侍人快步来到秀人们的厢院。

他双手拢袖,昂着脖子尖声喊:“陛下有~旨~”

这一声喊仿佛炸开了锅,所有厢房的大门齐齐打开,无数九州各大家族女子好奇的奔出,在院里跪坐一团。

“陛下有旨。”老侍人从跪着的侍人手中接过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江无双,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贵妃,赐号,‘月’,钦~此~”

所有秀女闻声都怔住了,有人震惊之下大声质问:“敢问宦者大人,选秀未曾开始,为何定下人选?”

老侍人腻笑一声说:“圣旨为陛下亲书,这位秀人若有疑虑,何不寻陛下问问?”

那秀女闻言当即失控,她真就大着胆子喊起来:“如此,还请宦者大人领民女前去见陛下!”

老侍人当即挥手,两名侍人冲上去架起秀女就往外拖。

“宦者大人,宦者大人!”那秀女被拖着时扭头大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选秀择妃怎可如此唐突。她江家是默落一族,有什么资格当贵妃?!我不服气,我要见陛下!”

“叉出去!”老侍人不耐烦地甩手,随即扫视一众跪地的秀人,“选秀至此告终,诸位秀人,宫外头早已备好车驾,诸位即日便可启程回家。”

所有秀人被老侍人的气势所震慑,当即都起身出了大门。

江无双还怔然在这圣旨的当头一棒,她盯着地面发呆了许久,忽地侧首望向了北方。

那里有风吹来。

“月贵妃。”老侍人拿着圣旨走到江无双身前,“为何还不起身领旨?”

江无双回过神,她注视着眼前的圣旨,旋即高举双手接过,涩声说:“江无双,领旨谢恩。”

她捏着那圣旨,拜了下去。

“哎哟月贵妃,快快请起。”老侍人扶着江无双站起来,他谄媚地笑着拱手,“既已领旨,还请随老奴入主广寒宫吧。”

江无双跟着老侍人,边走边问:“宦者大人,我何时可面见陛下?”

“不着急、不着急,呵呵。”老侍人领着她跨上石阶,“月贵妃面圣之日呀,定在明日。”

江无双掠过花圃,两侧花香阵阵,可她鼻尖闻到的却是苦味,她迟疑地问:“为何是明日?”

“此事月贵妃有所不知。”老侍人躬身说,“明日便是内城九楼建成之日,陛下明日亲临提笔赐匾,说了要携月贵妃登楼庆贺。此乃真是双喜临门,老奴在此恭喜月贵妃,贺喜月贵妃喽。”

江无双施礼道谢,可却把老侍人吓得不轻。

他领着江无双进了广寒宫,旋即退到门侧,摆手一放。

十几名跟随的侍人立刻鱼贯而入,将手中捧着的木盘一一摆放在桌上。

江无双扫视成排木盘,摆手虚引,问:“宦者大人,这是?”

“这些都是陛下御赐的绸缎。”老侍人将一盒饰盒打开展示,“您瞧瞧,玉石珠钗,绫罗绸缎,皆在此备齐。后头挑了顶好的侍女就在门外候着,月贵妃如若不喜,尽可与老奴说。”

江无双走近拿起一叠红纱服,丝滑柔顺的纱袖垂落。她放下纱服,然后从饰盒里捻起一支珠钗,细细地端详,旋即出了神。

“你们几个快些进来。”老侍人挥手招呼侍候的侍女,“好好侍奉月贵妃沐浴更衣,若是怠慢,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众侍女屈膝称‘是。’

老侍人本想在献些媚讨好新人,可见江无双失神落魄的模样,当即奉礼退出了广寒宫。

侍女们望着江无双,见她许久没有动静,便可不敢吱声。

可就在半晌后,一声清脆响声响起,众人惊地抬眸一看。

原是那支珠钗落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江无双。顿时都发现,她的双颊已是泪流满面。

有侍女担忧地问:“月贵妃这是怎么了?”

“你们且出去。”江无双掩住了满面泪容,“快些出去。”

又有一名侍女上前温声问:“月贵妃——”

“出去!”

江无双松开的双手显露出了那双痛苦的凄楚模样。那眼眶红里泛着苦色,吓得所有侍女连忙称‘是’,旋即都退出了宫门。

江无双痛苦地走到案前,她似哭狠了力气,从木盘里拿起那红纱服高举起来,双手用力揉着,当即就要用力去撕,可到用力时她又浑身颤栗地泄了力。

那红纱服被揉的褶皱不堪,从手上缓缓飘落,盖在了地上的珠钗上。

江无双扑倒在案上痛哭起来,那泪珠止不住地淌落,滴在那木盘的红盖头上。

“江郎!”

她这一声呼唤听的殿外的侍女面面相觑,她们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却也无可奈何。

殿外的雨淅淅沥沥,江无双额头压在手臂里,眼泪滴滴而落。她重重地摩挲着眼角,可却止不住那眼泪。

鲜艳的红盖头被揉皱了,眼泪染进红色深的想血,她哭的痛彻心扉,在一声声哭泣里不断重复的呢喃。

“江郎……江郎……”

屋外的雨声急了几分,拍打着满园的花色失去抗击天意的力量,皆垂下了头。

江无双抬起头注视着满桌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饰物,突然抬手用尽全力一掀!

红纱飘落,珠宝撞的满地叮咚脆响,她在满堂金红的光晕里抽噎耸肩,哭着呢喃:“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

红盖头飘落在她的额头上盖住了脸,盖住了眼泪。

“我不想嫁……”

……

“撤离!!!”

回音谷内无数名武士抬着弯刀奋勇杀敌,一名武士护在昂沁身前,警惕着四周说:“王子,等我们全力冲锋,你就骑马冲出去!”

“不行!”昂沁浑身沾血握着弯刀,“我是塔拉腾的子民,我是武士,武士只能死在决斗中,绝不能逃——”

“可那不是人!”武士在厮杀声中回过眸,厉声说,“那是怪物,天神唾弃的恶魔。我们武士也是人,只有雪山上的神仙才能杀死恶魔,而我们不能。”

“你是在让我背负罪名回到中庭吗?”昂沁愤怒质问,“中庭的子民会怎么看待我,我父亲会怎么看待我?!”

“他们会视你为英雄!”武士坚定地仰视着他,“一名从决战中存活下来的英雄,在恶魔的追杀里活下来的英雄。大王会为你骄傲。”

他说完眸子骤缩,旋即飞跃起来扑向冲来的迦拿战士。

那浑身肌肉骨骼漆黑且流动着黑气与血色的怪物,飞扑下来的瞬间用手生生扼断了武士的脖子,旋即甩开尸体,继续朝昂沁扑去!

噌!

一柄快刀纵闪而过,斩断了迦拿战士的手,那人快步冲到昂沁身前,说:“昂沁,快走!”

昂沁勒紧四蹄乱动的战马,喝问:“你是谁?!”

江百川转头看向昂沁严声说:“我乃满红关将士,莫要多问。你的人还在奋战就是要为你争一条生路,别辜负了他们。”

昂沁怒声说:“大漠的武士从不撤退,我可以和他们一起战斗,也可以和他们一起死!”

“愚蠢!”梁封侯拍马赶到,“如果你死在这,你父亲回到中庭必然引起内乱。王子带领部族的四十万武士在决战中败给了迦拿人,这是王族的耻辱!”

他话语声落之时,上头沙粒滚滚而下,无数名迦拿战士攀附着沙壁朝下爬来,吼声不断。

“在这里战败活着回去更是耻辱!”昂沁怒视上方说,“我昂沁是中庭的王子,我忍受不了战败的耻辱!”

啪!

梁封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冷声说:“活着才有希望重振旗鼓,死了就是死了!给老子滚!”

昂沁满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封侯用刀背狠狠拍在马屁股上,他还未勒紧缰绳,登时颠婆地冲了出去!

“冲出去!”武士们见昂沁朝着峡谷出口冲锋,当即振臂呐喊,“保护王子!冲!”

武士们震声呐喊,跟随着昂沁朝峡谷出口发起冲刺,可上头的迦拿战士已然扑了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将武士扑倒在地!

嘶喇!

钢刀狠辣地砍在迦拿战士的背上,叶宏放急声说:“都尉大人,我们必须撤离,这些怪物没砍掉脑袋便不会死!”

梁封侯狠狠一刀将身下还未爬起的迦拿战士头颅砍下,他挥动手臂呐喊:“撤!所有将士随我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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