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媛出了廊檐,走到裴谨廷跟前,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刚刚从屋内出来,看到他的背影,孤寂清绝。
裴谨廷回过神来,缓缓对上她的视线,而后清笑一声,懒洋洋地摇了摇头,
“哦。没事,看看红豆树而已。”
顾青媛对上他无所谓的模样,心头叹了口气。
她好像第一次见到裴谨廷身上会带着孤寂。
他可是向来是呼朋唤伴,热热闹闹的。
裴谨廷扬眉,眼神戏谑,哂笑道,
“顾圆圆,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顾青媛微哽,也并未否认,而是问道,
“所以,你刚才到底为何在此发愣,不进屋?”
裴谨廷随意应了声,声音有些缥缈,
“大概是,解决了一些事情,却发现没有想象中令人解脱。”
荣阳公主府的事,裴谨廷不用再去多加审讯,已经差不多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官场间利益至上。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他难保不会不动声色地掺和一脚。
思及此,裴谨廷散漫地倚靠在红豆树的树干上,唇角轻勾,抬眸与顾青媛对望,
“顾圆圆,其实你当初说我傲慢又张扬,说得还不错。”
顾青媛没想到裴谨廷居然还有自省的时候,越发觉得他受了什么刺激。
是看到陈昭的原因,想起自己爱而不得,还是公主府的事情让他为难了?
她抿了抿唇,缓声安慰道,
“你不要这么想,其实你的优点很多。”
“哦?”裴谨廷挑眉望向她,似等待她的下文。
顾青媛念在他心情不佳,只好搜刮脑中能够应付他的话语。
“例如,呃,你长得好看就不用说了,你的箭法很好。”
他今日射杀疯狗时,那一箭可以说是快狠准。
如果没有他,难保今日她不会出什么状况。
“你明明知道抢亲会有许多麻烦,你还是愿意帮我……”
顾青媛望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
“虽说你从前爱欺负我,如今倒是没有了,说明你知错能改……”
可她话音刚落,男人却淡笑一声,
“这个倒是说错了。”
顾青媛茫然看他。
说错了?哪里说错了?她明明在夸他,他怎么反倒不认了?
以他的性子,难道不是给竿就往上爬的吗?
裴谨廷对上顾青媛清澈的眸子,拖腔带调地开口,
“我昨夜……不就欺负过你吗?”
顾青媛脸一红。裴谨廷的笑容那样无辜,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想起昨夜他撩拨的手段。
她羞恼地瞪他一眼,捧着手,转身往屋内去。
裴谨廷目光追着她的背影,负着手不紧不慢追上去。
“若是你记不清了,为夫现在可以帮你回想回想……”
顾青媛从鼻子哼了一声,“用不着。”推门进屋。
裴谨廷毫不气馁,
“看来是为夫欺负的不够狠,还需再用力些。”
唇角溢出的那个‘力’重重地,顾青媛也重重地被抵靠在合上的门后。八壹中文網
裴谨廷眼神撩逗在她娇丽的容颜上巡梭,一手握住她的腰,一顿拉扯,反倒搂的顾青媛更紧。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蹭了蹭,
“顾青媛,我真想……”
吻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顾青媛朦朦胧胧地听见了他唇角溢出的声音。
裴谨廷还想怎样欺负她。
顾青媛本以为裴谨廷从公主府回来后,他们就会回别院,不曾想,竟是住了下来。
没两日就到了陈昭的生辰宴。
隔日清晨,看上去我见犹怜的陈昭当着裴谨廷的面给了她张生辰用的邀请帖。
“往年我爱清静,不曾大办过生辰,今年请人算了一卦,说我犯小人,须得借着生辰大办一场。”
“用热闹的气运将小人压住。往后才能安稳。”
“景珩,你们既在,就不要再来回跑了。如何?不赏脸吗?”
她的眸子定在顾青媛的脸上,好似不留下来,都是她的罪过一般。
“表姐如此深情相邀,又是这样一件喜事……只是,我到底新入门,不知忌讳,担心会有不妥的地方……”
顾青媛诚挚地望着陈昭,朝她微笑着。
裴谨廷竟也没反对。
顾青媛心头想着这人莫名其妙的情绪,果然还是为了陈昭。
生辰宴那天,绵绵春日里,竟迎来个难得的艳阳高照。
没想到,陈昭的生辰宴,竟请了顾芸娘和阮氏。
顾芸娘穿过人群,走到顾青媛面前。
这些日子,哪怕已经暗示过许多次,陆文泽总是用许多的借口,拖着不上门迎亲。
她孤独地在家等待着良人上门迎娶不得,顾青媛却过得如鱼得水。
“你找我。是为了陆文泽吗?他怎么了?”
顾芸娘愕然,她没想到顾青媛这么快就猜到了。
顾青媛,“如今我已经不是你和陆文泽之间的障碍了。所以,不要再来恶心我。”
顾芸娘仿佛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般,
“恶心你?到底是谁恶心?顾青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才是最虚伪最下贱的那个。”
“明明你已经成了被裴三公子玩弄过的破烂货,陆文泽为了你竟迟迟不上门迎我过府。”
她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恶毒的意味,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轻鄙,显然是平日骄纵惯了。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所顾忌。
顾青媛在顾芸娘尖利的嗓子中皱起眉头,
“芸娘,今日你是来赴宴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也说陆文泽还未迎你过府。”
“那你就是待嫁的贵女,还是顾及些脸面吧。”
“今日人来人往,坏了你自己的名声不要紧,不要带累顾家的名声。”
顾青媛在顾芸娘的怒视里,声音轻柔,
“毕竟,不以恶小而为之,你的女先生应该教导过你的。”
她瞭望着远处正同一个贵妇闲聊的阮氏,
果然有母亲的都是宝。谁叫她没有母亲呢。
顾青媛从袖兜里掏出一个荷包,笑了下,
“芸娘,我也知你的心情,好不容易我这个绊脚石挪开了,大道还走不通。”
“我也是千盼万盼你能嫁到侯府。”
“说起来,陆文泽从前给了我一张方子,是调养身子用的。”
说了一半,她好似有些难为情地道,
“你也知,陆家和咱们家一样,男丁凋落,故而……”她说得吞吞吐吐的。
顾芸娘听了一半,就知道她说得什么意思,没等顾青媛递过来,就扑过去把荷包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