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媛着实有些诧异陈昭的这个态度。
她其实不太理解,陈昭抱着何种心态。
她们之前并无多少的交集,陈昭一副为她打算的模样,仿似最贴心的闺中蜜友。
不过,她既然与裴谨廷在一处,就不可避免地会与他的圈子产生交集。
她暂时没有与裴谨廷分开的想法,自然是不太好得罪他身旁的人。
更何况,陈昭对裴谨廷有救命之恩,就见她明明已经出嫁,依然能够大半时间住在裴府。
可见裴府众人对她的包容与接受。
陈昭长长地叹了一声,
“阿媛。我自是尊重你的。毕竟这是你的私事。只是作为女子。我不愿意你出去被人笑话罢了。”
“阿媛。你能明白我吗?”
顾青媛应道,
“阿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入了裴家门,那就是裴家妇。”
“就算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是我们有陛下的恩准。”
她笑了笑,直视着陈昭,“阿姐。陛下是真龙天子,是天下百姓的庇佑。”
“更何况,世间愚人不懂我,于我又有何碍?只愿至亲之人,能懂就行。”
“笑我者,不过是嫉我者自以为终赢了我一回,自欺欺人罢了。”
陈昭脸色微变,蓦然笑了起来,
“你啊。你啊。倒是明白为何景珩抢也要把你抢进府了。”
没有人比陈昭更加明白顾青媛话里的意思了。
那些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哪个不是羡慕顾青媛羡慕得眼红的?
裴家的门庭,裴谨廷的身份,恩宠,哪个知道他抢了顾青媛做妻子的人,不是直气得咬烂小手绢。
说不定还要偷偷的在背后扎顾青媛的小人。
“罢了。算我做了回恶人。”陈昭长长吐出一口气,“知道了。看来你是喜欢景珩的。我也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了。”
“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悦。
顾青媛回头,就见到裴谨廷眉头拧起,慢悠悠靠近俩人,随后走到她身侧。
那双深眸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好似是要确定她没什么不妥,这才懒散地道,
“阿姐。今日你是主人,宾客众多,无需一直陪在圆圆身侧。”
陈昭见裴谨廷往前半步,一副护在顾青媛身前的保护姿态,心头酸胀,面上却不显露,只柔声道,
“景珩,你来得正好,阿媛就交给你了。今日舅母那边也是忙得不行。”
裴谨廷不动声色瞥了眼身侧的顾青媛,她神色平淡,仿佛个局外人似的。
他眉心轻折,语气很淡,
“阿姐忙去吧。阿姐在家中也住了些日子,正好今日余大人也来了。正巧可以接阿姐家去。”
听到裴谨廷提起丈夫,陈昭有片刻的慌乱,随后朝两人笑了笑,进退有度地道,
“也好。确实在家中住久了。”
说着,她嗔怪地看了眼顾青媛,
“你看看他,枉费我小时用命去救了他上来,他就这样嫌我。”
她的语调里,透着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的酸涩之意。
顾青媛眼中闪过一缕愕然,她蓦地从陈昭的神情中明白过来一件事。
这些日子,陈昭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
为何总是在她面前提起裴谨廷,为什么总是念着他的字,为什么要问她若是可以归位,愿意否。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成亲,却时常在裴府久住。
一切都因为。
陈昭心系裴谨廷。
那裴谨廷呢?他知不知道?
他们彼此有没有互通心意过?八壹中文網
还有,既然陈昭喜欢裴谨廷,为何她又选择嫁给别人?
顾青媛脑中一时泛起无数思绪,片刻后,潮涌般的思绪才恢复平静。
陈昭已经走了。
晚间宾客散去后,顾青媛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院子。
那位裴三公子竟然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她回院子时,竟也跟着她往院子走去。
顾青媛垂着眸子不言语,恰在此时,贺铮匆匆地过来。
“公子。”
裴谨廷目光落在门帘前的顾青媛身上。
“何事。”
贺铮禀报道,
“余夫人收拾好东西,原本要随余大人家去的,谁知还没上马车,就晕倒了。”
“大夫说她是旧疾发作,须得留在府中静养。”
裴谨廷骤然收回视线,拧着眉透着不悦之色,
“怎么回事?为何会旧疾发作?”
他沉声吩咐,
“拿腰牌,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
顾青媛想起白日里,陈昭看起来面色虽不太好,却不像会随时昏倒的模样。
心头暗暗吃惊,怎会这么巧?
她还未反应过来,裴谨廷浑身敛去那种浪荡的气息,透着威慑悍然的气息,对着顾青媛叮嘱,
“你先好好歇息。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青媛微微福身,看着他远去。
他知道陈昭昏迷后,面沉如水,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看她。
他心里会不会开始后悔,今日赶她家去的决定。
茫茫夜空之下,万家灯火,众生百态,每一扇窗内都上演着不同的家长里短。
漫天星辰散布在夜空中,或明或暗,或繁或疏,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顾青媛抬头,只觉着自己在星河之下,无比的渺小。
翌日晌午,得了肯准后,顾青媛才去探望陈昭。
院子里很安静,她带着霜枝慢慢地走了进去,正屋的房门打开。
不光有府中的侍从,婢女,还有御医也正站在廊下熬药。
她才刚踏进屋内,目光一瞬间落在了裴谨廷和陈昭交握的手上。
“听说阿姐醒了。我这才过来看看。”
她示意霜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陈昭稍显惊慌失措的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朝顾青媛看过来。
和她的欲盖弥彰的反应相比,裴谨廷的神色依旧是那样一副懒散的模样。
他起身让开位置,对上顾青媛的目光。
她的目光一直都在陈昭的身上,就仿佛她和陈昭是多年的好友,是真的来探望病中友人的。
裴谨廷不知为何,轻嘲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默默看着两人这一幕的陈昭,主动道,
“阿媛。多谢你来看我。我这身子骨太不争气了。”
顾青媛的眸子落在陈昭房内一处。
那上头摆放着一个陈旧的布偶。
顾青媛觉着无比的熟悉。
幼时,她也曾有一个相似的布偶,是秦氏生前为她缝的。
偶然一次外出做客,不知丢在何处。
也是那次,她回府后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