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八个月,那晚的情形仍旧历历在目。
盛微宁春节慕名前往迪拜旅游。
一切顺利。
离开的前一晚,她发生了意外,被身份不明的几人劫持下药。
盛微宁静待最佳时机,拼死逃离险境,可她根本不认路。
眼见就要被追上,她看到公路边疾驶而来的迈巴赫,奋不顾身扑去。
尖锐的急刹声险些撕裂耳膜。
盛微宁倒在车前,轮胎甚至轧过了她头发。
这辈子,从未离死亡的距离那么近。
沉稳的脚步声敲击心头。
盛微宁费力抬眸,一张沾满汗水和灰尘的脸映入男人眼帘。
是狼狈,可也有股颓丽的破碎感。
车灯很刺目,盛微宁却第一眼就记住了他。
混血儿,身形高大,深眸似囊括寰宇。
哪怕不言不语,都有股慑人又清贵的气势。
直觉告诉盛微宁,对方绝非善类。
正如所有俗套电影上演的桥段那样。
她绝望中拽住他的裤脚,卑微又殷切。
可惜电影与现实往往存在落差。
程晏池并未大发慈悲救她,甚至毫无同情地踢开了她。
见状,盛微宁脑子里抻直的神经绷得更紧,忍着体内的燥热不顾一切往前爬了两步,再次拉着他裤脚不放,一字一顿:“我跟你走。”
程晏池轻笑,瞥向盛微宁,狭长的眼眸眼尾略尖,锋利而风流。
典型的笑里藏刀。
他慢慢弯腰,一手轻佻地勾住盛微宁下颌,另一手夹着烟,沙漠气息的风拂过,微弱的火星明灭,直直砸落她小臂,烫伤了皮。
盛微宁疼得瞳孔收缩,没掉泪,依然紧抓着不放。
程晏池弯身,眼底溢满冰凉。
他一根根手指掰开盛微宁,残忍地扼杀她最后一线生机。
越野车的引擎声越来越逼近。
盛微宁眼里光芒缭乱,再次忍痛扯紧他,骨节用力到渗白:“我跟你走。”
程晏池低垂的眼眸流泻异芒,拇指揉搓着她下巴,像把玩玩意儿,语气兴味:“想好了?”
盛微宁根本没得选。
后来发生的事顺理成章,她急需纾解药性,程晏池也并非男菩萨。
车子停在悬崖边,所有的放纵被夜色隐藏。
期间程晏池接了电话。
因为盛微宁,他错过一次血钻拍卖会,价值五百万英镑。
盛微宁意识不清,只能恍惚听到男人咬着她耳朵低笑:“你欠我这么多钱,该怎么还?还不清了。”
她满头汗水,身体如被分拆成零件再一样样拼凑,全程无暇思考。
黎明时分,程晏池将她带回旅馆。
趁程晏池洗澡,清醒过来的盛微宁不告而别。
彼时以为他们只是异国的一场危情邂逅,连各自的名字都不知晓。
没想到,竟是孽缘。
“还不说话?想让我来和他对讲?”
男人低低的调笑声激起耳畔一阵鸡皮疙瘩。
盛微宁羽睫颤动,脊椎骨蔓延的电流窜进大脑。
她滚烫的脸颊陷落抱枕,指甲抓着他手,阻止他拿手机。
程晏池不由得折眉,眉宇间皱褶不深,嗤笑:“这时候三贞九烈,晚了。”
“盛微宁,变哑巴了?电话为什么不接?”
程昱川冷嘲热讽的语气十年如一日讨厌。
盛微宁屏息,轻柔地笑了笑:“我准备换衣服,所以刚从换衣间出来,抱歉。”
手机摇摇欲坠。
程晏池抱着她坐起,臂膀逐渐收拢她骨头娇软的腰。
程昱川吊儿郎当地转着球杆,没察觉异样。
“我听张总说程晏池去找了何女士喝茶,何女士我要没记错,有五十岁能当他妈了,程晏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到处‘广结善缘’。”
“噗——啊!”
短促的惊呼掩盖了前面的笑音。
程晏池的手不轻不重掐了盛微宁最怕痒的软肉。
她面红耳赤,半个字都不敢说了,更不敢嘲笑,然而回想程昱川方才的嘲弄。
挺爽。
程昱川皱眉:“你莫名其妙喊什么?”
盛微宁调整情绪,深呼吸,语速格外平缓:“没……出门不留神被绊了一下,你在哪儿?”
程昱川百无聊赖走了两步,笃定盛微宁要去和他碰头,忙道:“我在球场,你不用过来了,直接去找程晏池。”
“程晏池今天的生意谈得怎么样?”
程昱川似自言自语:“他真有那么厉害,什么都信手拈来?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小白脸,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他的实力了。”
盛微宁鄙视了两秒程昱川的智商:“合作挺顺利,我也没见过他假公济私。”
顿了顿,她恰到好处地补充:“毕竟我只是翻译,他也不常带我应酬,有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这话正中程昱川下怀,他反正是不乐意承认程晏池有光风霁月的美德。
“行了,我没什么事,你继续盯着他,有风吹草动记得告诉我,茂名的丑闻跟他脱不了关系,我妈明天回家,她都被程晏池气死了。”
肖若萍的名字入耳,不仅程晏池眸光寒凉,盛微宁亦笑颜清冷。
“我知道了。”她犹豫片刻,嗫嚅:“婚事……”
程昱川直接掐断了电话。
盛微宁不屑地撇撇嘴。
“程建雄把你送给程昱川,是希望你当慈禧太后?”
程晏池沙哑的声线犹如琴弦震颤,轻轻反弹到盛微宁小巧的耳蜗。
盛微宁眸底清莹潋滟:“如果程家真给了我,我可不会允许别人在我地盘烧杀抢掠,我要做就做武则天。”
程晏池冷然道:“你做白日梦更适合。”
“程家以后属于你,或许……”盛微宁脚趾忽地蜷缩起来,拉长音:“我可以的。”
程晏池没搭腔,有条不紊将衬衣的扣子系上。
“你费心勾引我,无非是为了你们姐妹的将来?”
盛微宁慵懒地侧身,黑发裹住玲珑肩头,她宛若沐浴阳光的美人鱼。
“不全是,我想嫁进程家做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这点我早说过了。”
程家本就有一半的荣耀是从盛家手里不劳而获的。
她努力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程晏池俊逸的眉眼尽是冷冽,语调平淡:“看来你没睡醒。”
盛微宁起身,洁白的肩肤浸润光线,比羊脂玉还美好。
“我没喜欢的男人,你我又不看重世俗眼光。”
盛微宁靠着程晏池肩膀,晕红的眼角媚意入骨,轻笑:“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程晏池的动作几不可见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