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琬回到谢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面朝东方,见遥远的天际泛起一抹白光。
一轮旭日缓缓东升,朝霞渐渐映满天空,天际犹如被画笔涂抹过一般,变得色彩斑斓。
温琬坐在屋脊上,欣赏着清晨的霞光,活着的感觉真好。
“下来!”柔婉端雅的女子声音从院中传来,只见谢夫人静立在香木花下,眼神中带着责备。
温琬讪讪一笑,从屋顶跃下,无声落在青砖上,几步上前,冲着谢夫人拱手行礼。
谢夫人轻笑出声,打趣说道:“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你这丫头是个顽皮性子。”
温琬收了礼数,露出讨好的笑容,撒娇呢喃道,“舅母~~”
谢夫人没好气的白了温琬一眼,“撒娇也没用,从实招来,去哪里了?都干嘛了?”
温琬小心翼翼观察着舅母的脸色,小声道:“去城外换购一些药材,配制解药。”
谢夫人是知道黎渊中毒一事的,担忧问道:“黎渊那臭小子如何了?”
温琬明白黎渊的心思,不想谢夫人太担心,“不是什么厉害毒,只是不能急,静养就好。”
谢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温琬,“你们两个从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了?合起伙来蒙我啊!”
面对谢夫人的质问,温琬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眨了眨懵懂无辜的眼睛,笑道:“哪有?真是厉害的毒,黎渊早就卧床不起了!”
“这不是司徒先生不在京都,旁人用着不安全嘛!”
谢夫人斜睨着温琬,“既然如此,就说说清楚,你的医术是从哪学来的?”
温琬眸光渐渐沉寂,变成一汪无波无澜的幽深潭水,低声道:“温家以前有一位老婆婆,是医药世家出身,因为获罪只能为奴为婢。”
“她见到我经常受伤,于是教我识别药草和简单的医术,大约是久伤成医,我的医术还算不错。”
温琬的声音平静淡漠,仿佛在诉说旁人的事情一般,没有丁点的情绪波动。
谢夫人命人仔细调查过温琬在温家的生活,过得非常苦,连府中的小丫鬟对她都可以非打即骂。
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大夫也说要好好调理,等年纪再长一些,病痛就会体现。
现如今细想,要不是有会医术的人从中相帮,温琬未必能活到现在。
“温鹤鸣真是太可恶了,不能就这么放过温家,我要去...”
温琬赶快上前一步挡住谢夫人的去路,“舅母冷静,陛下因为云淮策论的事情正高兴呢!切莫去给陛下找不痛快。”
自从温柔呈上云淮策论给陛下,整个温家备受皇恩,得到不少封赏。
二皇子对温柔也是十分看重,必定是要维护的,眼下的时局想要动温家不合适。
谢夫人深呼吸冷静下来,然后狐疑道:“温柔小小年纪也没有去过云淮十州,如何写出这么好的策论?”
她也是仔细看过策论的,对云淮十州的河道湖泊都非常的熟悉,提出的方案也很有针对性。
温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柔和宽慰谢夫人,“舅母不要急,等陛下对温家的欢喜过去,再找温家计较得失。”
谢夫人无奈点点头,端庄文雅的面容上满是怒意,不甘心道:“如此无耻之徒竟然能生出如此聪慧的女儿,难怪温柔能入宫做公主的伴读。”
温琬眸光微变,唇角荡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然笑意,透着寒冰般触动人心的冷冽之意。
温柔入宫陪伴公主读书的机会也是他人手中抢来的,得到温家无耻真传的是温柔。
谢夫人见温琬眼底的乌青,心疼道:“回去好好休息,黎渊那小子皮实着呢!不用着急。”
在谢夫人心中温琬是个会些医术的普通姑娘,给黎渊解毒可能不大,至多是拖延到司徒先生回京都。
温琬连连点头,“还是舅母心疼我,我先回去了。”
···
拢烟站在院门口见到大小姐归来,急步走上前,左右看看,见自家小姐无事,面容放松下来。
“您总算回来了,谢夫人已经..已经知道了。”拢烟的声音越来越低。
温琬淡淡一笑,“我见过舅母了,没事的。”
拢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琬,夜不归宿一整晚,谢夫人居然如此轻飘飘的揭过不问。
“帮我准备洗澡水,你家小姐要沐浴休息。”温琬提高音量。
拢烟还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浴房准备。
温琬则是自行回了房间,将拿回来的药瓶放在桌上,其中一个琉璃瓶子里面放着一株通体鲜红的草药。
它被单独放入木盒中,用锁子锁起来。
温琬将钥匙放在随身的香囊中。
黎渊中的毒不致命,却会一直侵蚀内息,最终成为废人,即便是发现及时也很完全将毒素拔出来。
拢烟推门而入,寂静的屋内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只见大小姐靠在太师椅中,微微扬起头,双眸紧闭,面容安宁,沉沉入睡。
拢烟很是心疼自家小姐,从沐小王爷中毒之后,小姐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忙碌,配制了很多药丸。
这沐小王爷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名声和性格都是极不好的,真的不是大小姐是为了什么,对沐小王爷如此上心?
拢烟拿起薄毯盖在自家小姐身上,又蹑手蹑脚点燃安神的香炉,无声退出房间。
小姐忙碌了一整夜,睡醒以后必定会饿,她先去准备一些膳食。
一个时辰之后,温琬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深呼吸,双眸渐渐恢复清明。
起身舒展身体,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全部饮下。
拢烟听到动静便推开房门,笑着对温琬说道,“大小姐,奴婢准备了您喜欢的杏仁酥和酒酿圆子。”
温琬自幼喜欢吃杏仁,奈何北地杏仁产量不高,杏仁酥更是难做,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块。
“好啊!”
简单的洗漱之后,温琬重新坐到桌前,吃下两块杏仁酥,随口问道:“姜素最近如何了?”
拢烟眸光一暗,嘴角一抽,不知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