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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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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军即将攻入城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每一条街巷。

而黄望乡在城门上为袁纵所杀的消息,也同样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两件事加在一起,足以搅动得整座三水城人心震动。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以黄望乡三个字为旗帜,可现在,这面旗帜突然就倒下了,还不是倒在战场,是倒在城墙,倒在了战役即将到来之前。

哪怕是再没有军事常识的人,也知道这绝对不会是胜利的征兆。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又在城里悄然流传,说青阳城惨案并非琰军所为,是守军在战败后心有不甘,才会将屠刀对准百姓。

真真假假,乱上加乱。

苗常青带着柳弦安,一起走在大街上。他也是大将军之一,袁纵不知是没顾上、看不上,还是念着往日情谊,总之在登基之后,暂时没有对这位老伙计下手,所以其余叛军也不敢动两人,只不远不近地监视着。

城外已是金鼓齐鸣,所有叛军都列队跑过长街,准备迎战守城,百姓们也拿起刀守着家门,有一部分想往城门口跑的,被柳弦安叫住:“程大才,你的媳妇呢!”

被他问话的青年回答:“在家。”

“把她带到破庙。”柳弦安找了个高台站上去,大声号召,“把所有没法自保的人都集中到破庙,其余能拿得动刀剑的人,负责守住庙门。我们得集合在一起,像现在这样东一个西一个地乱跑,是保护不了家人的。”

“可万一琰军破城……”

“那万一在琰军破城之前,就有人要杀你的妻子呢?”柳弦安没有再与他多言,而是号召更多人,“快,都带着家人跟我走!”

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听他的话,带着父母妻儿转移到破庙,病弱者待在最里头,青壮年持刀守在外。另外还有许多人在沿街叫喊,说破庙有人保护,让大家都过去。苗常青则是带着他的一百个人守在最外围,老头须发皆白,就好像是年画里的守门将军。

越来越多的百姓躲了进来,破庙装不下,就分散到这一带的房屋中,苗常青将有刀剑的青年编成队伍,守住了各个路口。闹出这般动静,终于引来了袁纵的注意,他不悦地问:“老苗想做什么?”

前来报信的官兵道:“苗将军拿着皇……黄的剑,还对那个大夫言听计从。”

袁纵身旁的军师不阴不阳道:“皇上还看不出他的意图吗?”

袁纵自己对皇位是充满渴望的,所以他觉得旁人对皇位也应该是充满渴望的,于是面色铁青,道:“让老苗速速带人过来,所有能打仗的青壮年也过来,倘若他们不肯来,不肯来——”

军师替新皇补完后半句:“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三支流火利箭划过长空,带来尖锐声响。

琰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柳弦安也与苗常青站在一起,他看着一支军队从长街另一头烟尘滚滚地杀来,手中刀剑森然。人还未到,为首那人便已经高声命令:“皇上有旨,苗将军与所有青壮年都出城迎战,不得有片刻延误,快走!”

柳弦安问:“青壮年都走了,那这些老幼病弱谁来保护?我们不走。”

回应他的是一片刀剑碰撞声。阿宁勇敢地挡在自家公子面前:“怎么,你们想杀人吗?”

“你不自己跑出来,我还差点忘了,军师吩咐过,旁人可以活,但梁狗的奸细必须死!”为首那人指着柳弦安,“来人,拿下!”

一群兵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苗常青怒道:“谁敢!退下!”

但这位老将军显然已经没什么权威了,或者已经被袁纵革职也说不定,眼看柳弦安就要被带走,周围的青壮年们纷纷上前阻拦,现场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动乱。为首那人见状,越发不满:“将他们全部给我拿下!违抗者,一律按奸细论处!”

“大战在即,你们不出城,倒在这里威胁百姓,喊打喊杀!”王繁一刀扫开柳弦安面前的人,冷冷道,“我看谁敢动我家大夫!”

“反了你!”为首那人拔剑就砍,却不是王家兄弟的对手。他狼狈滚落马背,竟失态地大喊:“都有谁与他们站在一边,全部杀了,省得动摇军心!”

苗常青怒目圆睁:“你疯了!”

他想骑马去找袁纵,却被乱刀砍伤了马腿。王繁一把将他扯到安全处,此时叛军已如失心疯一般杀了过来,青壮年们举刀抵抗,当中也有人大喊,说自己愿意出城迎战,但换来的依旧是锋刃寒光。有百姓看出端倪,高呼道:“他们就是想杀了咱们!”

苗常青已经受了伤,柳弦安想去扶他,自己差点被绊了一跤。王繁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拎起来,道:“公子不必惊慌,王爷已经派了许多人进城,为的就是应对眼下这局面。”

是吗?柳弦安四处看,果然发现在百姓中,还混着许多高手,数量之多,用两只手加两只脚,肯定是数不过来的,一飞来飞去,就更眼花缭乱,便问:“都是什么时候进城的?”

“只要愿意使银子,再长的队伍也能插到前头。”王繁道,“这群乌合之众,远非我军的对手,公子只管等着看,王爷定能在三日内破城。”

破庙里的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将所有叛军都杀了个干净。柳弦安迈过尸体堆成的山,找到方才那名一直在喊杀的首领,随手捡起旁边一把刀,割开了他的上衣。

阿宁不解地问:“公子要做什么?”

“他刚才的表现太反常了,好像根本就不是来催促百姓上战场的,只是想找个由头杀人,可按理来说战争才刚开始,就算要屠城也不必如此着急。”柳弦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突然想起了白福教,不过他身上又并没有刺青。”

“他不是白福教的人,不代表城门上没站着白福教的人。”王繁道,“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可能。”

“倘若是邪|教作祟,就更要保护好百姓了。”柳弦安从神像下摸出黄望乡的剑,“现在城门口正在激战,袁纵尚且顾不上这头,我们抓紧时间,把大家从西北小门送出城。”

王繁点头:“好,公子随我来。”

……

战场正面,血染长天。

梁戍采取了最为猛烈,也最为直接的打法,千军万马似猛兽咆哮,雷霆铺满晦暗天穹。火弹和滚油也逼不退进攻的队伍,沉重的圆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城门,撞得数十丈的青石城墙摇摇晃晃,也撞得袁纵面色如纸。

他本以为大琰所有的队伍都如自己前头所遇到的、所打败的那样,松散、腐败而又不堪一击,所以野心一路膨胀,觉得这整片江山都在摇摇欲坠,自己只需要轻轻一拉,就能使王位易主。但现在,他却亲身体验了何为真正的军队,数万铁骑玄甲长刀,在梁戍的统率下,看起来是那么整齐划一,勇猛无敌,他们的身躯与意志都如钢铁铸造,气吞山河进退有序,远没有王朝末日的溃散之相。

这是一支不败之师。

“皇上!”兵士仓惶来报,“城门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列队,出城迎战。”袁纵握紧了手中的剑,几乎要站立不稳,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迫不及待地登上这所谓的王位,却又不得不硬撑,“召集所有人,出城!”

“是!”

“皇上。”军师提醒,“去找苗将军的人,似乎还没有回来。”

“你去看看。”袁纵内心慌乱,只随口吩咐了一句,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军师清点了一支队伍,一路穿过城。

而与此同时,柳弦安也已经带着百姓,经西北小门,躲进了城外高密的林地中。大家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只屏气凝神地往密林深处走,想赶在夜色降临来,找一个最安全避风的地方。

整座三水城,差不多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西北小门打开着,无一人值守,军师面色铁青,下令:“给我出城去搜!”

太阳渐渐西沉。

战场上,熊熊的火把燃烧起来,城门轰然坍塌,琰军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入城中,与叛军厮杀在一起。袁纵被血雾迷住双眼,战马也受了伤,而他甚至都没有能近距离地见到梁戍,双方的战力实在悬殊,无论是从作战策略还是军队本身。

这位新皇在巨大的恐慌之中,由一群手下簇拥着从侧门连夜逃出城,但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支队伍挡住了去路。

“黄望乡。”高林看着眼前这个被明黄袍子裹着的人,“现在才想起来要逃,来不及了,投降吧。”

袁纵呼吸粗重,在原本的情绪之上,又多添了一份屈辱。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姓名在琰朝的军队中,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事实却证明,对方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

他大喝一声,拔剑杀了上去。

但又哪里有半分胜算。

这一小队叛军很快就被琰军制服,其中一人可能是为了求生,主动告密道:“他、他不是黄望乡!”

高林一听,还当真惊了一下,以为对方在搞金蝉脱壳的把戏,一把拎起他问:“黄望乡呢!”

对方战战兢兢道:“死了,已经死了,被袁将军,被袁纵杀了!”

高林又问:“袁纵呢?”

就在他旁边的袁纵:“……”

当然,高林最终还是弄明白了所有事,琰军也在城里找到了黄望乡的尸体。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密林深处,柳弦安正与百姓挤在一起取暖,因为尚不清楚外头的战事如何,所以他们并没有点燃篝火,只能用彼此的体温抵御寒冷,没有一个人出声。青壮年们散开在四周,片刻后,突然有人跑回来提醒:“前头有军队!”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阿宁悄声问:“是王爷的军队吗?”

“不像。”王繁道,“大家提高警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提心吊胆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就在这种时刻,偏偏有个小娃娃“哇哇”地哭了起来,清亮的声音划破寂静夜空,令无数颗心都尖锐地一收缩!

妇人赶忙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人还没到,数十支燃火的箭矢已经射了过来!

“小心!”王繁扫落流箭,拎起柳弦安放到另一边,另有数十人立刻将他团团护在最中间。四周火把燃了起来,是叛军,有人大声命令:“杀了他们!”

苗常青拔剑出鞘:“随我保护百姓!”

青壮年们也迅速聚拢在他周围,密林中的寂静被扰乱,一半是哭声,另一半是杀声。

那军师站在高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在柳弦安身上,而柳弦安也正在观察他,生着一副高颧短脸,长相不似中原百姓。

“王大哥,你去抓住那个人!”柳弦安道,“最好留一条命。”

王繁招过三人,飞身掠上高岗,而那名军师也向后飞掠,功夫比十个袁纵相加还不止。

柳弦安踮脚:“别让他跑了!”

军师眼底露出一丝古怪而又诡异的笑,他腾挪躲过王繁等人,却没有往更远处逃,而是突然转身扑向柳弦安,手中撒出一把闪着蓝光的暗器。

“叮叮咣咣”的金属碰撞声,以及骨肉破碎声。

所有暗器都被一件巨大的玄色披风卷在一起,而那名军师也被人拧住脖子,重重扔在了树上。

柳弦安高兴道:“王爷!”

他立刻跑过去,也不管脚下踩着什么东西,“嗖”一下就一滑:“啊呀!”

梁戍面不改色地张开手,将人稳稳当当接到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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