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离婚。”宋锦时垂下脸颊,把微微颤抖地手指藏在背后。
沈斯年拿出笔,流畅地在文件上签了字,俊脸没有一丝表情。
宋锦时摸索了离婚协议书的内容后,手里抓着的笔在纸上留下一个犹豫的黑点。
看得出宋锦时在犹豫,沈斯年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似乎是猜透了他眼中这个攀龙附凤的女人的心思一样嘲道:
“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婚后分财产,会给你足够余生生活的钱,你想要的,在这白纸黑字上都写得清楚。”
宋锦时咬了咬唇,攥紧了笔。
当宋锦时签完字时,屋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给我停下来!”
宋锦时听出来,是老爷子的声音。
她猛地站起身,“爷爷好。”
沈家老爷子沈步万虽然年纪大了,却也是健步如飞,手疾眼快地把桌子上签好的离婚文件拿走。
沈斯年站起来,他并没有阻止老爷子,只是坐在沙发上,表情冷漠地不像见了亲人。
“这婚,我不准你离!”沈步万冷着脸道,那神情与沈斯年如出一辙。
“如果我拒绝,不听你沈家的话,那沈家是否要因为此而放弃我了呢?”沈斯年转着着手上的戒指,嘲讽道。
“你!”沈步万瞪大了眼睛,却无法接话。
曾因为沈步万一时的糊涂,沈家对困厄中的沈斯年弃之如敝屣,在年幼的沈斯年看来,就是沈家抛弃了他。
这种被抛弃的痛苦深扎在沈斯年的心里,是他们爷孙俩永远的隔阂。
沈步万看着宋锦时的脸,沉默半刻后,似退了一步叹气,“一年,一年后你小子如果还想离婚,我到时候绝不会阻止你!你当初要求的条件...我也一定会满足。”
沈斯年闻言嗤笑一声,态度由刚刚的冷漠转向冰冷,“你早该做到这一步的!何必等到今天?”
“一年后你也别妄想我会顺着你们沈家的安排,对我来说,那不过是再晚一年和她离婚罢了!”
说完这些话,沈斯年站起来,沉着脸离开。
看他离开后,沈步万坐在了沙发上,他不怒自威,眼里闪着精明算计的光。
他慈祥地握住宋锦时的手,“锦丫头,好好照顾斯年,看好他,他才会牢牢地在你身边。”
这样,他才能控制沈斯年。
宋锦时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低下头让人看不出表情,乖巧应道:“是。”
那天之后一个月,沈斯年才再来林顿庄园。
林顿庄园是沈步万为宋锦时和沈斯年准备好的婚房
沈斯年出国的两年时间里,就只有宋锦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着。
圈内人知晓宋锦时独守空房,大肆嘲笑宣扬,说这里将会成为宋锦时的偷情基地——像她那个放d的养母一样。
这话曾被李莲秀对宋锦时添油加醋地重述过一遍,却遭到了宋锦时为数不多地一次激烈反抗。
由此,宋锦时再也不在客厅开灯,杜绝一切来看笑话的人进入。
所以当沈斯年进屋时,看到一片昏暗,他皱了皱眉。
“程妈,为什么不开灯?”
程妈默默低头,“这是宋小姐的习惯。”
即便觉得不太正常,沈斯年也懒得关注这位他没有任何兴趣的妻子的习惯。
“沈先生,你是来看宋小姐的吗?”
沈斯年觉得这问题可笑,他才不会有这种闲工夫。
“我来拿个东西。”
“我小时候住的屋子没动过吧?”
“您说过不让动的,我就没收拾过。”
“好。”沈斯年点头。
他上了楼,循着记忆找他小时候住过的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数不清的殴打和谩骂,和无数次想自杀的念头。
沈斯年抚上门把手,黑眸如寒霜覆盖,抿了抿嘴,他只记得里面有唯一一个可以让他珍惜的美好,其余全是灰暗的记忆。
他自嘲一声,开门进去。
找到了在箱子里放的手链后,沈斯年翻着以前的东西,发现少了一本他小时候画的一本画,他皱眉喊出声,“程妈,这屋子谁进来过?
“没有啊,没有人进来过啊!”程妈一脸无辜。
“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沈斯年揉了揉眉心,“宋锦时进来过没?”
“没有啊,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宋小姐肯定没进来过。”
“那得问本人,她人呢?”
“露天阳台。”
***
今天太阳不强,露天阳台上宋锦时穿着浅绿色的连衣裙,半裙接连的青纱偶尔随风飘起,在地上映出如水般浮动的影儿。
她编了辫子,上面插了几朵小花。
宋锦时边抚摸着画,边拿画笔进行着绘画,她两只手和脸都沾了很多油彩油彩,看起来略有些滑稽。
沈斯年来时看到的是这样格外宁静美好的画面,他一愣,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转而清醒,面上带了冷,他叫出她的名字:“宋锦时。”
正在专心画画的宋锦时猛地回头,“沈斯年?”
“你拿了我的东西??”
宋锦时疑惑,“我拿了...什么东西?”
“你进了我的房间。”
“哪个?”宋锦时反问。
沈斯年紧紧盯着宋锦时,她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不像是拿了他的东西,
他警告道,“最好别让我发现,是你拿的。”
沈斯年转身就要离开,看起来不会再来这所庄园的样子。
程妈突然拦住他,“沈先生,吃个晚饭再去工作吧,我做的饭您好久没吃过了。”
沈斯年看着程妈突然恳切的样子,挑起眉角,“行。”
估计又是沈步万吩咐的。
宋锦时留不住他,便搬出了程妈。
坐在后面听着沈斯年答应的宋锦时攥紧了手里的画笔,内心有些难以压抑的雀跃。
在晚饭开始前,沈斯年都留在书房工作。
临近黄昏,太阳落上,气温开始下降。
宋锦时自己扶着楼梯慢慢地下楼,每踩下一阶,她都紧张一分——为即将到来的晚饭。
“快了。”
沈斯年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宋锦时停了下来。
她又走了几步,离声音更近一点。
有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模模糊糊地传出来,作为有敏锐耳力的盲人,宋锦时听的还算清楚——应该是沈斯年的朋友。
“你离婚后需不需要我给你物色几个女孩啊?”
“不需要。”沈斯年淡淡的语气。
“难道你准备当老光棍??”
宋锦时心跳紧张地听着。
“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我会和她结婚。”
沈斯年的声音是宋锦时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宋锦时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什么意思?
为什么沈斯年哪怕是与她相处一刻就不愿意,为什么回国后就要火急火燎地离婚?
前几天思考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宋锦时自嘲般的顺着墙壁蹲下,无力地抬起下巴苦笑:
“原来我嫁进来,从来就没有正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