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显然十分生气的言天霁,乌大柴不慌不忙道：“天霁啊，有话坐下来，咱们好好聊。”
言天霁顺着竿子往上爬,立马增加了条款：“师父，这猫既然被我看到,那便是属于我们全师门的,你不能独占！”
“嗯,好。”
乌大柴应下来，安抚他：“不急,你来都来了，喝杯茶。”
书桌上摆着一套茶具，那壶里也没见乌大柴烧过水，里面却永远有水，永远滚烫。
南絮见到乌大柴扔了些茶叶进去,余光瞥见他手里捏着一枚忘尘丹。
啊这。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南絮纠结地看了傻不愣登的言天霁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伸出爪子把乌大柴手中的忘尘丹拍掉。
“嗷呜——”
南絮冲乌大柴低声叫了一句。
都是自家人,没必要没必要。
乌大柴顺从着她的意思，无奈放下了忘尘丹。
乌大柴道：“这不是我的猫，是黎昀寄养在我这的。”
“你要是喜欢这猫,”乌大柴毫不客气地朝着言天霁翻了个白眼，“去和黎昀抢去。”
“黎剑君的猫？”
言天霁双目一亮,柔情脉脉地看着她：“不愧是剑君，便连养的猫也是如此仙风道骨，仙气飘飘,钟灵毓秀,神采飞扬。看这金色的毛发,比黄金还要耀眼；看这明亮的眼睛,仿佛旭日的光辉……”
南絮听得鸡皮疙瘩抖三抖。
……怎么忘记了言天霁是个黎昀小粉丝，当初还想找黎昀要签名的。
南絮伸出爪子拍了他一下：“嗷！”
别说了别说了。
太肉麻了。
这一爪子果然止住了言天霁的话头，他察觉到她不爱听，闭上了嘴巴。
却有一缕金色的毛，顺着飘到了言天霁的衣服上。
言天霁拎起那毛，盯了一会儿，眼中那股子骚包劲没有了，反而变得严肃正经了几分。
言天霁道：“师父，这毛当中似乎蕴含着一股至阳至纯的火性。这猫儿是个什么种类的妖兽？它的毛可以入药吗？”
南絮：“……”
这难道就是医修的自我修养。
然后他就被乌大柴弹了个脑瓜崩：“想什么呢，把毛给我拿回来。”
乌大柴将毛收了起来，随便给言天霁又安排了一堆的课业，把言天霁糊弄走了。
而后乌大柴看向她，叮嘱道：“絮丫头，你日后别在外掉毛了，万一被人捡到，查到你的身份……那可说不好了。”
南絮面色愁苦：掉毛是她能控制得住的吗！
乌大柴给她检查了一番毛发，发现她的毛发除了变长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思忖片刻，道：“看来是这生毛膏起效了，咱们停上一停，再等几天看看效果。要是长得太长……为师再给你找点其他的药！”
乌大柴说罢，又开始苦翻医书。
南絮瑟瑟发抖。
她算是看明白了：
乌大柴是个好丹修，但他不是个好兽医！
毛变长了拿剪刀剪掉不就好了嘛。
给她用了这个药，让毛变长了，给她用了另一个药，万一又让她变秃了呢？
嘶——
溜了溜了。
南絮趁着乌大柴不注意，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她就发现，这药膏恐怕还不止让她长毛，因为毛长得太多，爆毛了，掉毛也掉得多。
她不过在小被子里睡了一晚上，一醒来一窝猫毛。
她看着自己被猫毛沾得乱七八糟的小被子，痛苦地将小被子扔在了储物袋的角落里，看到自己越来越长的毛，更痛苦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猫拖把！
变长的毛全都拖在地上，走两步就能沾上一身的灰。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是秃毛好还是爆毛好。
秃毛的时候觉得爆毛好，爆毛的时候觉得秃毛也不错。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她决定……
等药效过去之前，最近都不变成原形了。
老老实实维持人形吧！
……
南絮收拾了一下房间，洗漱一番，出门上课。
一推门，忽然见到眼前站了个人。
他的身上好似沾着一股清晨渺茫的雾气，明明穿着一身玄衣，却并不显得低沉，带了几分晨露的清冽。
听到开门的声音，男人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微暖：“初七。”
南絮疑心是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
“……师尊？”
她犹疑地伸出一根手指上前戳了戳他，发现不是做梦，瞬间扬起了唇角：“你回来啦！”
黎昀牵住她那根伸出的手指。
“嗯。”他道，“我回来了。”
虽然亲亲抱抱也不是没有过……被牵手指的南絮还是莫名地害羞了。
他体温常年要冷一些，被他的手掌包裹着，令她舒服又温凉。
南絮仰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受伤呀？水月秘境已经好了吗？”
“今日刚回来，没有受伤。秘境已经打开，太玄宗通知了各大宗门，这批弟子可以提前参加试炼，过几天，太玄宗又会进行一次小考，通过小考的筑基期弟子，方可下山进入秘境。”
他耐心地回答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南絮看着他：“真的没有受伤？”
“为何——”
南絮指着他那重铸的斩风，“为何你的剑好像在嗡鸣？”
黎昀伸手拍了拍斩风，斩风安静下来。
黎昀道：“荆戎能够听懂它的话，它恐怕以为你也能听懂。这几日我一直用剑在撬开这秘境，斩风约是有些累了。”
……撬开？
南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好好的一柄剑干了铁棍的活，难怪斩风有意见。
南絮本来想拿出翠竹丹来安慰它，但想起翠竹丹的功效，感觉好像又不太好。
唔……
这翠竹丹，既然是用在剑身上，得想法子改良一下。
不能再让太虚剑被强娶这种事情再发生。
南絮想到这里，一下就走神了。
学了几个月的她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白，她回忆着自己当时的丹方，又想到这段日子自己学过的资料，脑中开始推演着改良丹方的方法。
紫袖竹换掉？
唔，紫袖竹在原来的丹方中并不是最重要的材料，换掉也行，可以替代它的东西很多。但紫袖竹能够衔接登云梯与夜来梦的药性，激发出它们的香味，替代好找，衔接却难，牵一发而动全身……
南絮想得入神，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黎昀在她身边。
黎昀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牵着她的一根手指，只望着她，没有打扰她思考。
等到南絮找到一个思路，停止了脑中的推演，她才发现她把黎昀晾在了一边。
她不好意思道：“师父，对不起。”
黎昀看向她：“想到了什么？”
南絮抽出自己的手指，兴高采烈地和他比划：“我想到了怎么改良丹方……”
“糟了，”南絮忽然发现此时日头都已经爬高了一截，一个激灵，“我上课好像迟到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传至她的院子——
“小师妹，你醒了吗？”
人未到，声先至。
又一眨眼，穿着骚紫色外袍的言天霁持扇飘飘地走了过来：“小师妹，别睡啦，上课了——”
“呀。”
言天霁看到黎昀也在，朝黎昀行了一个弟子礼：“剑君。”
言天霁好奇地问道：“剑君一大早来赤丹峰，是来接猫的吗？”
黎昀道：“……接猫？”
言天霁点头：“昨日我见了只猫，师父说是您寄养在这儿的。”
言天霁探头探脑：“剑君的猫儿呢？”
……咳咳。
南絮低着头，装作没听见言天霁的话。
却听黎昀道：“猫儿白天玩耍去了，只有晚上才会归家。”
南絮：“……”
她怀疑这个男人在内涵她！
她悄悄瞪了黎昀一眼，黎昀回望她，坦然自若。
言天霁一点都没发现这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眉眼交流，兴致勃勃道：“剑君，你这猫儿缺玩伴吗？晚辈……晚辈可自请白天陪猫儿玩耍，不要工钱！”
黎昀瞥他一眼，道：“不缺。”
“……哦。”言天霁嘟囔道，“猫猫掉毛多，还想趁小猫玩的时候偷偷捡几根它掉的毛呢。”
南絮：“！”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师兄！
你根本就不是想陪我玩，你只是馋我的毛入药！
掉毛多？
黎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不动声色地望了南絮一眼。
她从前很少掉毛，莫不是这次受了伤，又落下了什么伤？
南絮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想起自己已经迟到，急急忙忙道：“师父，我先去上课了……”
黎昀一伸手，牵住她。
他看向言天霁：“烦请替南絮向乌峰主请个假，我有事与她说。”
偶像发话，言天霁当即就应下了：“没问题！”
黎昀道：“多谢了。”
被黎昀道谢，言天霁一下子飘飘然，紫色的骚包又像一朵云一般飘走了。
言天霁走后，南絮有点懵：“师父，你有什么事找我？”
黎昀牵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他关上门，道：“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南絮有点脸红：“师父，青天白日的，不好吧……”
她伤口浑身都是……
检查岂不是要脱衣服？
黎昀一顿，黑眸望她一眼。
他道：“我只看你掉毛之处。是上次的伤处有什么不妥，掉毛变多了么？”
南絮：“………………”
不，不可能。
她不要让黎昀见到一个毛拖把！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