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上一次的掉马尴尬,南絮此刻已经变得很淡定——
不淡定也不行啊!
反正都……结婚了。
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她在意的倒不是封异,而是俞悦和周胜男两个小姐妹。她不声不响地成婚了,连小姐妹都不知道,感觉有些不太厚道。
南絮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和小姐妹解释呢,那堆妖兽当中的“大王”听到她和黎昀结为道侣,忽而又向黎昀行了一礼:“夫人好!”
南絮:“……”
这群妖兽怎么一股子山匪气息。
搞得好像她娶了个压寨夫人回来???
“你们……”南絮问,“你们是什么人?”
“回主人的话,”那领头的赤红色羽衣丰腴女子道,“奴叫红玉,已经在此守墓三百余年了。”
“哦……”南絮点了点头,指着荆戎和周胜男道,“你把他们两人给放了,这是我的朋友。”
红玉立马恭敬道:“是。”
荆戎和周胜男顿时被解绑,回到了她的身边。
见到这情况,裴少玺疯了:“大王!你怎么能如此?这两人,这两人不是好东西,你该杀了他们!”
“他……”
南絮小声问周胜男:“他怎么成这样了?”
周胜男道:“他……嗯,做了半年红玉寨主的裙下臣。”
南絮:“……哦。”
难怪现在变成了这种画风。
半点骨气也没有,全依附在红玉身上。
裴少玺又道:“大王,你平日里最宠爱我,便纵了我这一回吧!”
柳菱歌看到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裴师弟,有些不敢置信:“裴师弟,你何至于此?”
红玉慢慢悠悠地看着柳菱歌:“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关系!”裴少玺连忙自证清白,“大王,你信我!”
裴少玺抬头看向柳菱歌,眼神怨毒:“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认识了易峰这个魔族……我们当时也不会落入魔族的陷阱里!我也不会因为和魔族对战时,本命剑叛变,而金丹破碎!”
封异嗤笑一声:“你自己是个废物,还怪起女人来了。”
他扬眉道:“我承认,我当初是故意引你们到那个地方的。可要没有丹药,你还能驾驭这柄剑吗?”
“你!”
裴少玺双目赤红,冲到封异的身前,揪住他的衣领:“你果真是故意将我引到那的!”
“是啊,”封异薄唇一张,轻蔑道,“只可惜,你没能死在那。亏我还需在菱歌面前演场戏,将你从那背回来。如今,倒是不用演了。”
封异抬手摁在裴少玺的脑袋上。
轻轻一扭,南絮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再然后,裴少玺的尸体就圆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封异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绢帕擦干净指尖。
见众人怔愣地看着他,他勾唇一笑:“聒噪,现在清静了。”
“裴……”柳菱歌声音发颤,“裴师弟!”
她的心中一刹那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悔意。
原本……
原本裴少玺没有通过太玄宗小考,是裴少玺来求她,说自己金丹碎裂,想在这秘境中找一份机缘,重结金丹。她一时心软,就帮他作弊,通过了这小考。
谁能想到,竟送了他的命!
柳菱歌往日与裴少玺虽没有男女之情,却有几分同门之谊,此时见他身死,不免落下泪来。
“菱歌,”封异笑着看向她,“哭什么?”
他伸指,为她拭去眼泪,眼神迷离:“我可不想你在我跟前,为了别的男人而伤心。”
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令柳菱歌头皮发麻,连身体都发着颤——
这样一双手,刚刚拧断了裴少玺的人头!
见封异抬手就将裴少玺杀了,红玉皱眉,挡在了南絮的身前。
红玉问:“主人,他是什么人?”
南絮道:“仇人。”
红玉一抬手,抽出一根油亮的长鞭:“可要我为主人杀了他?”
南絮抬头看向黎昀。
黎昀道:“你杀不了他。”
红玉却并不听他的话,仍旧看向南絮:“主人?”
南絮道:“听他的。”
红玉将长鞭在空中一抽,地宫中响亮一声后,她又将皮鞭收了回去:“是,红玉知道了。”
南絮猝不及防多了这么个手下,心里怪怪的:“你怎么认出我的?”
红玉道:“主人身上有纯正的龙族血脉。”
“龙族——”
听到这话,一旁封异神色震颤,“阿絮,你竟是龙族!”
他似是想起什么,断言道:“你就是那只狻猊!”
原来他苦苦寻找神兽,就在他的身边——
而他还亲手将她给送了出去!
封异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封异道:“早知你……”
封异凝望她:“阿絮,你若是早些告知我身份,我们何必变成如此?”
“嗯……”南絮点了点头,“早知道我的身份,正好将我囚禁起来取血?”
“封异,别装了,你根本不喜欢我。”南絮道,“从前我在你眼中是个玩物,现在依然是!”
封异心中一刺。
她目光坚决而冷静,与他以往哪一次看到她都大不相同。
从前,她眸中跳动着燃烧的火焰,是愤怒,是仇恨,他以为是她的不甘;而到了此刻,那火焰已经熄灭了下去,化作了更为决然的利刃与刀锋。
这样一个冰冷的眼神,却令他抛开了过往那个南絮的躯壳,真真正正地重新认识了她。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他失去了她的爱。
同时也……
永远失去了她。
“玩物?”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封异似笑非笑,“阿絮,倘若我真的爱上了你,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
与此同时,太玄宗。
掌门何信衡正与众长老齐聚在厅中议事。
何信衡蹙眉道:“近日,因大批弟子进了这秘境之中,江定洲的边界,魔界似乎又有异动。我想派一名长老去江定洲压阵,诸位长老……”
“报——”
外面忽有一名弟子进门。
“掌门,各位长老。”
那弟子进门后先是行礼,而后道:“又有三名弟子魂灯熄灭了。”
何信衡叹了口气。
弟子们进入秘境已经半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名弟子魂灯熄灭,他心中痛惜,却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如同往常一样,拿起放在手边的弟子名录,执笔道:“是哪几名弟子?”
来人道:“丁左,洛觅,裴少玺。”
在座长老之中,忽有一人神色激动地站起身来:“你说谁?裴少玺?”
那小弟子下了一跳,老老实实答道:“回裴长老,是。”
“不可能!”裴长老用力一拍桌,“少玺这孩子还在养病!他明明找我拿了灵石,去百草谷了!”
“掌门,”裴长老道,“你快看看进了秘境的名录,是不是写错了?”
何信衡在弟子名录中一番,看到了这个名字。
他道:“没写错,他确实进了水月秘境。”
“怎么会?怎么会!”裴长老道,“这孩子……这孩子他在江定洲遇到魔族,金丹破碎了啊!他现在看起来是筑基期的修为,实则还是炼气期。连身子都没养好,他如何通过这太玄宗小考?”
裴长老双目通红:“掌门,是哪个考官让他通过的!”
弟子名录之中,不仅记载了进入秘境的弟子,也记载了令这名弟子通过小考的考官,以便追责。
何信衡道:“令他通过之人,乃是柳菱歌。”
裴长老失控道:“进入秘境前,掌门三令五申,有私放弟子进入秘境者,逐出宗门!这柳菱歌,还请掌门将她除名!”
何信衡将名录盖上,沉声道:“是柳菱歌有意替他舞弊,还是他自行通过了小考,需等柳菱歌归来之后再审问。再未查明真相之前,不可替她定罪。”
裴长老咬牙:“好,我按宗规行事。只有一条,审问柳菱歌时,我必须在场!”
何信衡应允道:“好。”
他心中有几分惆怅。
也不知这柳菱歌,能否从水月秘境中活着回来。
若是折损在秘境中……便尘归尘,土归土罢。
不过,他仍旧是希望她能够回来的。
哪怕最糟的结局是被逐出宗门,那也比她丢了命好。
希望这批弟子,都能够平安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