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芝双眼瞬间眯了起来，好一个以退为进。墨惊寒低着头，浑身充斥着一种绝望之气。皇上耳边清净了，先是恼火的凝视着他半晌，见到他如此乖顺的低下头，火气逐渐减弱了一些。“若是今日你不能在这件事上给朕一个交代，朕绝对不会绕过你！”

墨惊寒听到这话，肩膀僵硬了一下。他墨色的双眼缓缓眯起，略显清冷的容颜多了一种隐忍：“儿臣知罪，之前的话却有欺君之嫌，只是儿臣爱妻心切，不想让她多参与一些事。”

顾灵芝站在墨九霄旁边，忽然感觉墨惊寒简直就是一个玩战术的高手。她莫名其妙的觉得，还是留在边关，跟着大部队，甚至待在墨九霄的身边比较舒服。虽然墨九霄这个人有些难懂了一些，可不多数时候还是挺正常的，至少，他不屑对她用这些阴谋诡计。因为他从来只来硬的……顾灵芝连忙将跑远的思绪给收了回来，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像是陷在什么回忆里。墨惊寒的话还没说完：“茯苓和我提过，当年造反的余孽还没有清除干净，可是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很难，就想到从远在边关当年的镇国侯府嫡女身上下手，此次茯苓之所以亲自过去也是有这种打算，可最终得知那女人已经死了，就无功而返，之所以一直没有通知父皇，是害怕父皇怪罪儿臣多事，想要借此机会清除异己。”

他低头认错，将忠心表露的十分真诚，老皇帝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顾灵芝看着十分好笑，老皇帝年纪大了，虽然害怕自己的小辈夺走他的江山，可是多少还是顾念亲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对月书逸那般特殊，对墨惊寒多加照顾。现在整个皇城，大部分的大臣都站在了三皇子一脉，皇上虽然有意打压他，可是后宫之中却再也扶植不出一个能够和三皇子对抗的人手。墨九霄的回归，一来是老皇帝想要消减他的兵权，另外一个方面，也是利用他来给三皇子压力，顺便镇压一番。“原来如此，你若是早说，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皇上长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顾灵芝身上：“你这小小侍从，可真是好大的野心，居然三番两次的诬蔑皇室中人，说，三皇子妃身上的毒，究竟是不是你所下？”

顾灵芝刚想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太监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那两个丫鬟高声说道：“皇上，奴婢等人在九王爷暂住的偏殿之中，发现了和三皇子妃娘娘所中之毒一样的毒药。”

皇上看到那摆在自己面前的瓷瓶，脸色瞬间变了。“你还有什么可说？”

顾灵芝扫了一眼瓷瓶，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墨惊寒，清清楚楚的见证了一出大戏。她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中央的桌子旁边，直接将那装着毒药的药瓶拿了起来。闻了闻里面的气味，顾灵芝瞬间笑了：“皇上，草民当然有话要说，这毒药虽然看起来毒性剧烈，却绝对不会害死人，甚至说解毒之后的副作用都少之又少，我要真的害人，为何不用那种立刻致命，或者不让人发现的毒药呢？”

皇上死死的皱了皱眉。顾灵芝却迈步来到那丫鬟面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诬蔑别人的时候，也要弄的像是那么回事一些，我说对吗？”

那丫鬟面色骤然一变，忽然眼皮一翻，直接倒在地上。顾灵芝好像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她扬了扬眉，“怎么这么弱，我不过是拍了一下就晕倒了。”

皇上猛然站了起来。就连墨惊寒，目光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顾灵芝。原本守在外面的侍卫们，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将腰间悬挂的武器抽了出来。一排排整齐的冲了进来，站在御书房的两侧，将正中央的顾灵芝团团包围。顾灵芝眼底酝酿着浓郁的危险光芒，却在此时，直接退到了墨九霄身后。墨九霄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神遮掩起来，挥动衣袖，四周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好像下降了许多。皇上的脸色都变了，墨九霄的能耐谁不清楚，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这种事情他可不止干过一次，若是他真的想要拼了命在这皇宫之中做些什么，怕是没有谁能制止住他。至于保护皇上的那些处于暗处之中的影卫？在战无不胜的墨九霄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好在墨九霄还并没有什么要拼命的想法，只是淡淡的扫了一圈，对着那些侍卫道：“退下！”

那些人额头上全是冷汗，互相对视了一眼，究竟退还是不退，直接难倒了众人。终于，皇上开了口：“都退下。”

虽然九五之尊早就明白，想要在墨九霄面前动武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胜算，可如今被打压的这样厉害，原本属于帝王的尊严，让他心口的怒火在不断攀升着。顾灵芝抓着墨九霄的衣角，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光彩。她可是现学现卖，将狐假虎威这种事学的十分透彻：“皇上不要生气，我这样做，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墨惊寒冷声道：“什么清白，你是打算要刺杀圣驾吗？”

顾灵芝眸色一寒，凝视着墨惊寒，反手指着地面上躺着的，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女子：“她这模样像不像是睡着了，我保证，在三天之内，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她唤醒，而且身体不会被检查出任何毒素，虽然不会对人有什么危险，可是一个人如果超过七天不吃不喝，我相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三皇子殿下应该知道。”

顾灵芝说白了就是在威胁他。这种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分神奇的毒药，简直就是前所未闻。墨惊寒像是怔然一下，旋即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是何意？”

顾灵芝扬了扬下巴：“自然是想告诉你，想要除掉顾茯苓的方法，我有很多，而且还不会被轻易发现！”

墨惊寒双手微微收紧，面容上明显比之前更加谨慎了些：“可不管如何，你下毒一事乃是板上钉钉，不管你如何辩解也无可奈何。”

“哦？是吗？”

顾灵芝反问了一句，眼底闪过一道冷色，忽然转过头，对着墨九霄眨了眨眼睛。墨九霄眼底满是不耐烦的情绪。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拍了拍手，直接让人将一个人给拎了进来。大殿之中，皇上身边的红人，刘公公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被人直接丢在地上，跪倒在地：“皇……皇上！”

皇上一皱眉，完全不明白刘公公这是闹哪出。“究竟有何事，你这是怎么了？”

“奴才刚刚出门的时候，被……人给抓去了，然后……”“然后什么？”

皇上脸色极为难看，可是眸子却睁大了一些，像是在仔细听着自己的心腹禀报。毕竟刘公公是他的人，绝对不会说谎骗他。“奴才亲眼看到，那两个丫鬟从怀里拿出那瓶毒药是！”

刘公公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将事情禀报了一下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个还清醒着的宫女脸色惨白，吓的匍匐在地：“皇上，没有，奴婢没有这么做。”

只是她再怎么说，也比不上刘公公的一番言论。皇上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拼命的忍耐什么，原本舒展在御案上的手也蜷缩了起来。墨惊寒知道事情不妙，他万万没有想到，顾灵芝和墨九霄居然这般有先见之明。更是为墨九霄背后的保护实力感觉有些可怕。明面上没带一人回来的墨九霄，却好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皇宫之中，他的手下竟然都能不被人察觉的出入自如。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墨惊寒一想到这里，只感觉脊背有些发凉，然后差点儿出了一身的冷汗。墨九霄完全对这种场面没兴趣，他缓缓仰起头，看了皇上一眼：“皇兄可还有别的事情要问？至于皇兄屡次三番捉拿本王的人，还请给本王一个交代，不然……”他迈步走到墨惊寒身后，墨惊寒只感觉一道寒气袭来，他想躲开，可是浑身却像是被锁定了一样，僵硬的动弹不得。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墨惊寒，别挑战本王的耐性。”

顾灵芝睁大了双眼，看着墨惊寒和皇上眼底复杂的色彩，只感觉更加有趣了。墨九霄回到京城之中，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可是他的地位却昭然若知。这个在边关统领三十万大军的王爷，绝对不是吃素的。皇上骤然怒道：“墨九霄，在朕面前，你难道也不知道收敛？”

墨九霄暗紫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嘲讽。顾灵芝看的清楚，那真真正正的是在讽刺皇帝。而皇帝看到这个模样的墨九霄，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再说出话来。墨九霄将墨惊寒直接丢在地上。他转过身背着手，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向着门口迈步而去：“希望皇兄不要后悔将本王召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