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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高塔之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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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上,被放到最大的昏暗直播间里,两个青年相向而站,正在交流着什么。

[vip:他们到底在问什么问题?不会是已经发现了端倪吧?什么综艺不综艺的。]

[svip:哈,怎么可能,都是一群傻蛋罢了。再者说,还有我们的工作人员在里面辅助,怕什么?说起来,屠夫还是那么恶趣味。]

[ssvip:屠夫总是喜欢玩这种情感游戏,一次两次倒也还好,次数多起来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一次被盯上的,是那个女孩子吧?]

[vip:肯定是那个女孩子啊,都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了,还分不出来吗?希望这一次可以动作快一点,不要总是慢慢吞吞的拖进度。最好是立刻开始投票吧!]

·

“除落单玩家外,其余所有玩家,均已完成一对一交流。约谈时间正式结束。”

角落里的音响再度响起。

“接下来,你们将进入猜测死者的环节,请注意,凶手和死者不参加本轮游戏,可以在纸条上填写任意名字以便掩饰。其余玩家,需要猜测今天晚上被杀的死者是谁,并将自己猜测的名字填在桌上的纸条上,背对着所有人在摄像头前展示。猜对的人能够得到一条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所有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大厅,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那对情侣,再次黏黏糊糊地纠缠在一起。

女方坐的离男方很近,仿佛菟丝花一般缠在男方的手臂上。男方那截带着腕表的瘦削手腕,也再一次环在了女方的肩膀上,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毛利兰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没能成功告诉对方pua事件的遗憾;还是那个阁楼与地下室的问题,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她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内心的恐惧,移开了视线。

坐在她身侧的柯南完整地留意到了这一幕,皱起眉毛,忍不住伸手去攥着毛利兰的小指。

“啊!”

坐在对侧沙发上的田中由美,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惹得众人纷纷将视线投过去。

她痛苦地蹙着眉,明显是哪里被伤到了,但还是艰难地笑容,面露歉意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在想节目组的这个环节,一直没有想出结果,所以拖的迟了一点。对不起!”

久川悠刚好坐在两排沙发中间,且更加偏向于田中由美这一侧。

他略一侧头,便看见了对方左侧手臂后方青紫色的掐痕。

久川悠的视线在那处伤口上凝了一秒,缓缓抬头,恰好撞进了那个男青年带着眼镜的眼睛里。

对方带着蓝光眼镜,根本就看不清眼睛的颜色。

节目组口中的投票选出死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只是简单的投票,还是别有深意?

久川悠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上的纸条,手里的黑笔迟迟不曾落笔。

这个投票,该不会是在选定第一轮死者吧?

“现在什么线索都还没有,谁会猜到凶手是谁啊!”

毛利小五郎开始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他手上的白纸条被揉到了一起,又被缓缓展开。

距离音响播报出最新的游戏规则,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但始终没有人在纸上落笔。

“再次提醒,剩余投票时间仅仅剩下十分钟。如果不确定死者是谁,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一次投票机会,直接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

“谁会直接写自己的名字,就算乱选一通,也总会有蒙中的机会……”

毛利小五郎皱着眉,一边吐槽着,一边抬眼在坐在对面的几人中逡巡。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随意地在纸上写下——

田中由美。

对方是女孩子,无论是从体力上,还是从身手的角度考虑,都更有可能会被选择成死者。

写完之后,他干脆利落地站到摄像头前,展示了自己纸条上的名字。

一边展示,一边还不忘催促毛利兰。

“动作快一点,随便猜一个。”

·

毛利小五郎的举动,仿佛打开了所有人的开关。大家陆陆续续拿着写好的纸条,站到摄像机前展示。

约莫五六分钟之后,投票就已经完全结束了。

“现在公布投票结果——”

音响骤然发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还会公布结果?等到第二天死者出现之后,不就自然而然知道谁才是正确的吗?”

毛利小五郎拧着眉,又疑又气地问道。

“我们之所以要及时公布投票结果,也是在为各位玩家考虑啊!这个投票结果,可以完美揭示你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形象,被大家视为死者的人,其实也是最无害、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

音响里,那个浑厚的男中音,很有条理地解释着,仿佛真的在说什么很合理的事情。

“在刚刚的投票过程中,学生毛利兰,获得1票。”

“!”

柯南下意识攥紧了毛利兰的指尖,内心隐约浮现出一种糟糕的预感。

他一直都跟着小兰,自然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接到什么凶手剧本,而且小兰的外在表现,也丝毫不像一个接到死者剧本的人。

这个综艺的投票究竟意味着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

万一被选中的人会出现什么糟糕的结果……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种稀奇古怪的选择中,选中小兰?

毛利大叔自然不可能投自己的女儿,小兰也不可能投自己,安室先生和久川哥哥也不会投小兰,所以就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那对情侣,和那个管家。

之前,小兰和那对情侣当中的女方单独出去,等到回来之后,就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按理说,那个叫做田中由美的女孩子一定是有问题的。

可是那个管家,同样很古怪。

自从进入大厅开始,那个管家就一直以一种阴气森森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小兰的位置,不知道脑袋里面在打着什么主意。

柯南皱着眉,下意识抬眼,朝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管家望去。

后者却刚巧也抬着头,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柯南,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侦探毛利小五郎,获得一票!”

“什么!?”

毛利小五郎震惊地站起来,眉毛舞成一团。

“不是都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我是侦探!我怎么可能是死者?到底是谁投的票?”

“爸爸……”

毛利兰在一旁有些局促地把毛利小五郎拉了下来。

那个报结果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有搭理毛利小五郎,继续自顾自报着:

“画家田中由美,获得两票。得票数最高的,是医生竹下真涉,他总共获得三票。”

“怎么会!”

田中由美惊讶地喊出声,随后惊惶地捂住嘴,眼神飘忽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而已。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她拧着眉,忧虑地瞥了自己男友一眼,天蓝色的大眼睛里,是几乎要碎掉的水雾。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刚刚久川和透子互相提问开始,我就已经看不懂了。谜语人滚啊!(歇斯底里)]

[那段我只看懂了两个信息点,第一个是,“这不是一个综艺”。第二个信息点是,“是人都会死”。所以我大胆猜测,这可能是一个针对在场所有人的陷阱,凶手准备团灭。]

[哈?开玩笑吗?现场有日本公安、前任刑警、空手道冠军和死神小学生,真的要开团,谁灭还不一定吧?]

[笑死了,光是死神小学生,就够凶手喝一壶了。凶手得是长着三头还是六臂啊,而且新动漫死神小学生明显加强了吧?我感觉凶手不可能玩得过……所以大家都坐下来吧,不着急啊。]

[这个游戏投票,除了毛利小五郎之外,其他人好像都不是按照谁更像是死者去投票的(迷惑)。]

[笑死了,到现在为止,依旧只有毛利小五郎一个人在认真玩游戏。]

[这个投票结果,真的很值得玩味啊。毛利兰、安室透和久川悠投给医生。医生投给毛利兰。管家投给毛利小五郎。毛利小五郎和田中由美投给田中由美。突然开始担心起来……]

[所以,为什么有三个人投给医生?小兰我可以理解,她估计是认为医生是pua的渣男。其他两个?大家别忘了,这波透子可是黑方啊!不对劲啊!]

三个人,全部都投给了医生吗?

动漫上,果然画出了他所不知道的内容。

久川悠的视线从弹幕上移开,望向坐在角落里,半张脸藏在黑暗当中的安室透。

金发青年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格外凝重。

是他猜中了吗?

当时投票在即,眼见最后被票选成功的人,很有可能会面临糟糕的局面。久川悠只能靠着最朴素的判断,选择了那个医生竹下真涉。

在那短短几分钟时间,他想了很多东西。

既然这是一个大逃杀综艺,“屠夫”应该有着绝对优势。

对方必须能够完美压制所有参赛人员,才可以达成类似于虐杀的效果。

参与游戏的人选,先且不论bug级别的柯南,单说毛利小五郎,多年前是身手矫健的刑警,就算已经脱离这个职业很多年,但一些曾经经受过的训练,不可能随便抛诸脑后。而毛利兰更是空手道冠军,原作当中,是单单靠着身手,就可以和子弹一较高下的柯学玩家。

对方既然主动把毛利父女请了过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手和侦查能力。

但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仍然敢于继续这个游戏,说明被选中的“屠夫”,一定有着某种手段。

虽然已知这个游戏和大逃杀、杀人派对类似,但他还不知道杀人的具体形式。

不知道“屠夫”究竟是通过暗道、迷药去杀人,还是靠着手|枪之类的热武器去杀人。接下来,他们可能要提起警惕,无论是入睡的房间、特殊的气味还是入口的食物,都有可能被人做手脚。

所以单纯从男女体格的角度去排除田中由美,是非常不合理的。

管家、医生和画家,这三个人是屠夫的几率是一样的。

真正让他排除田中由美的,是对方望向竹下真涉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总觉得,有着这种眼神的人,最后是不会杀人的。

她更像是——

一只自愿走进狼圈的羊,高高地扬起脖颈,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命运。

最后的投票结果,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田中由美她投的是自己。

以田中由美为基点,他猜测藏在他们之中的那个屠夫,是医生竹下真涉。

所以他投了竹下真涉。

如果这是误判的话,那就不得不承认田中由美的演技了……

久川悠的目光,长久地落在那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子。

“既然投票已经结束,是不是该开始选房间了?”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

别墅的二楼,被分成了两排房间,两两相对,总共有五组。

制作组让他们自行选择房间,两个小情侣理所当然的选在了最里侧的、相对着的两个房间。管家住在田中由美的隔壁,安室透则住到了竹下真涉的隔壁。紧挨着的,是毛利父女。其中,柯南在死缠烂打之下,成功和毛利兰住到了一起。

久川悠一个人,住在了最外侧、最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这里的房间全都是一室一卫的布局,墙壁被刻意做旧成土黄色,浴室和卫生间的瓷砖也很破旧。久川悠住进来之后,第一时间遮挡了所有摄像头,并临时给系统开放了权限,让它能够实时检测房间内部的状况。

按照制作组告诉他们的规则,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后,凶手将开始行动。

为了方便凶手的行动,十二点后,无特殊任务的玩家不可以私自离开房间。

但他总觉得,会在今晚行动的绝对不止凶手一个人。

雨珠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沿,剧烈的雨声让人难以入眠。

久川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在雨声的间隙中,隐约听见了木质房门开合的声音,以及老旧地板嘎吱作响的声音。

·

“你之前安排的任务,可不是这样的。”

别墅后院,栽满了红色玫瑰。

入夜时的瓢泼大雨,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花苞彻底打湿,无数红色花瓣被砸在地上,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

金发青年站在角落的白色小亭子里,手上攥着一个早就该被节目组没收的手机。

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亭子的上方,几乎遮盖掉所有的声音。

十几个小时之前,他突然接到了组织的任务。

任务的联络人,很罕见地不是琴酒,而是上一次才刚刚和他合作过的贝尔摩德。从他加入组织、短暂执行了几个任务之后,就一直归属于琴酒的旗下,很少会去执行其他的任务。

偏偏这一次,找上门的是贝尔摩德。

对方通过电话,匆忙布置下任务、发来一大堆文件之后,便把后续的工作全部都推到了他身上。

按照文件上的指令,这是一个针对部分观众定向直播的清理游戏。

主负责人,被冠以【屠夫】之名,负责清理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用极具艺术性和美感的杀戮方式,终结每一个玩家的生命。

而他所需要做的,是抵达这座荒岛、在上面协助【屠夫】完成整个清理游戏。

从那些充满掩饰意味的宣传用语上,分析出这个所谓的、杀戮游戏的实质——

这是逃杀直播,是借着谋夺人命的方式来牟利的恶劣勾当。

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几乎已经形成体系的流程,全部都昭示着——

这个游戏绝对不止进行过一次。

组织一直以来,通过各种手段,悄悄把一些民众带到那个地方,参加所谓的游戏。

等到最后,估计也就是失踪人口的数据上多出几个冷冰冰的名字,不会掀起多大水花。

安室透已经无从回忆,最开始看到这份文件时,那种手脚一片冰凉、呼吸完全停滞的感受。

无论是对这种潜藏起来的罪恶的厌恶,还是对组织的憎恨,亦或是对自身命运的担忧。

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完全夺走了他正常思考的能力。

文件上并没有写清楚,任务完成之后,他应该要怎么做。

但是安室透隐约有一种预感——

他是一步废棋。

组织不可能放任非核心成员,接触到这种足以威胁组织本身安危的重大恶性|事件。

而他自认为,曾经执行过的那些任务,根本不足以让他够到核心成员的位置。

他距离朗姆、琴酒、贝尔摩德之流,还差得太远。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组织准备放弃他了。

上一次的宝石事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或许是宝石的真假问题,又或许是最后,他主动提出更进一步和boss见面的想法,触雷了。

组织开始怀疑他,甚至准备直接放弃他。

组织想要借着这个恶心的游戏,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让他在协助屠夫杀掉其他玩家之后,也沦为屠夫的猎物。也许到时候,他的不可置信、他的苦苦挣扎都会是原本就写在剧本上的东西。

既然已经面临了这种程度的危机,继续卧底下去显然已经不现实。

而且……他们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一桩恶性|事件的证据收集齐,或许能够打响和组织对抗的第一枪。

所以在收到文件之后,他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了公安厅,并在赶到荒岛之后,一直试图拖延时间、不主动和【屠夫】交流。

可是现在……

安室透捏着手机,心底的疑虑越滚越大。

原本彻底不管他的贝尔摩德,在刚刚突然打来电话。

别墅里面到处都是窃听器和监控,他只能到这个预先踩好点的小亭子里和对方联络。

“你之前明明让我配合屠夫、完成清理游戏,为什么现在又要改变主意?”

难道是事情发生了变化?组织为什么要放弃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突然选择终止整个综艺?

这到底是真实的任务,还是对方针对他的陷阱?

“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范围。”

电话另一头,那个女声停顿了一下,复而开口道:

“屠夫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总之,你想办法尽快解决屠夫。最起码要在第二个死者出现之前,解决掉屠夫。”

第二个死者?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时间线吗?

能够提前制止屠夫,减少更多的人员伤亡,当然很好。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安室透控制住表情,刻意试探道:

“可是这样一来,游戏不就提前结束了吗?任务失败的锅,不会也要我来背吧?”

“……游戏可以失败,但是屠夫必须死。”

对方潦草地挂断电话。

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计划?

是——

还未细想,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穿过废旧花园铺满玫瑰花瓣的小路,往别墅的方向走。

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人从别墅里出来!

难道对方也是要躲避监控?

安室透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主动追上去,如果他在这种时候暴露,后果远比发现对方身份要来得严重的多。

而且现在对方在明,他在暗,无论是水渍还是泥痕,只要来过花园,必然会留下印记。

等到对方完全离开花园之后,他甚至可以去丈量对方遗留下来的鞋印。

安室透转过头,望向密不透风的雨幕。

巨大的雨水几乎要将天空完全撕裂,隔着厚重的雨帘和层层雾气,他根本看不清远方的景象,只觉得隐约之间,好像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灰色影子,矗立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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