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风拂过,湖边传来哗啦水声。
悠悠上了岸,用法术将身上的湿意除去,回头望了眼,在湖里泡了大半夜的顾赦,神色终于恢复如常。
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得多,不过情丝蛊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如今没了黑蛊,以后愈发危险。
时间紧迫,悠悠带上顾赦,夜扣苍越洞府大门。
原著里,路杳下蛊之事败露,就是苍越长老随口一言,指出黑蛊可解,他未说这是唯一的解蛊之法,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也不一定。
洞府内灯火通明,桃花簌簌飘落,香味弥漫在夜间微凉的空气中。
苍越尚未歇息,在树下与自己的分.身对弈。
见到悠悠,他扬起笑容还没说话,发现她身后的少年,唇角笑意一顿。
深更半夜,他俩凑在一起做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苍越拂袖,对面坐着的分.身消散。
“师父,我是来领罚的,”悠悠指了指顾赦,又指向自己,“我不小心给师弟下了情丝蛊,现在......”
“情丝蛊!”苍越瞪圆双目,坐在树下的身影一闪,出现在顾赦与悠悠之间。
他护犊子地将悠悠撇到身后:“顾赦,你可清醒,你们没做什么吧。”
顾赦敛着黑眸,神色平静:“回师父,清醒,未曾。”
苍越松口气,随后怒而回头,让悠悠伸出手。
他袖袍一甩,拿出戒尺在她手掌敲了下:“竟然学人下蛊,走歪门邪道,使恶毒伎俩,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你!”
“啪,啪,啪”
拍灰似地连打了三下,看到悠悠微红的掌心,苍越哼了声,收回戒尺。
“不过坦白从宽,没酿成大错就好,你在何处买的情丝蛊,我去要个黑蛊来。”
悠悠揉了揉有点麻,但不疼的手:“师父,黑蛊灰飞烟灭了。”
苍越:“?”
“我顺手买下黑蛊,本打算给师弟用,谁知让它见了光,”悠悠低埋着头,“然后它就没了,所以想问师父,可知道其他解决之法,”
“其他解决之法?”苍越轻声喃喃,“有啊,你们结成道侣就行。”
悠悠:“?!”
没等悠悠震惊完,苍越揪着长白胡子,冷笑一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以为我会这么说,好成全你们吗,做梦!”
苍越心道,谁知黑蛊是不是两人故意毁尸灭迹,好借情丝蛊,从此牢牢绑在一起。
“我去十万大山一趟,找位玩蛊的老朋友,”苍越手负身后,微眯起眼。
“在此之前,你们不许见面,就算蛊毒发作,路丫头,你也不许帮,要躲得远远的。”
悠悠还没答话,一旁顾赦颔首道:“弟子知晓分寸。”
苍越神色稍缓:“第一次蛊毒发作时,是何情况。”
顾赦一五一十说了,悠悠在旁补充,听完,苍越面露古怪:“你是不是买了假蛊?”
悠悠愕然:“不可能。”
虽然她很希望,但她跟着书里路杳买的,原著里,那倒霉路人可是吃够了情丝蛊的苦头。
她买的不会是假蛊。
苍越两指搭在顾赦脉上,愈发疑惑。
“太平静了,”他道,“我见过中情丝蛊的修士,还是化神境,蛊毒初发反应都无比强烈,按你们所说,只相拥了会儿,就按下情丝蛊的悸动,即便是初次,也根本不可能。”
顾赦:“确实比我想象中,要轻松些。”
苍越沉吟片刻,收回手,从袖内拿出一瓶丹药:“这是清净丹,在我回来之前,莫要轻易外出,更不能......去寻你师姐,若有不适,吞下丹药。”
清净丹是上品丹药,能让顾赦在蛊毒发作时好受些。
算是给小徒弟的一点补偿。
顾赦接过道谢。
苍越回头又警告了悠悠一遍,直到她举手保证才作罢。
很快,苍越身影消失在原地,悠悠看着瞬间空落的地方,小声道了句:“师父一路小心。”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爱护,仿佛有什么事,都能给她挡下。
悠悠长睫微垂,将复杂的情绪敛尽眼底,随后与顾赦一同离开。
回旭日峰的路上,昏暗了一夜的天空,边角绽开光芒。
悠悠抬眼一望,听到顾赦问:“师姐为何要买黑蛊?”
“说到这个,”悠悠作心痛状,“我花了十万灵石,小半家产没了。”
顾赦神色莫名,愿意花十万灵石买,买来也不是为了把解蛊的希望掐灭。保留黑蛊,若是为了给慕天昭下蛊后,留条后路,那下蛊这件事有何意义。
到了旭日峰,顾赦都没问出缘由,被悠悠打岔混过去了,两人在竹林前分道扬镳。
回到房间,悠悠抱着坎坎长叹一声。
血亏。
原著里象征性地交代,几日后,那倒霉的内门弟子被情丝蛊折磨得人已半废,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后半生......基本断情绝欲了。
她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心痛,还是花钱买了,谁知钱打了水漂。
那店家见她知道黑蛊,多半把她当真行家了,连黑蛊不能见光都未与她讲。
“汪~”
待在她怀里的坎坎叫了声,用毛绒脑袋拱了拱她下巴,安慰似的。
悠悠心情瞬间好了些,揉了揉它雪白的绒毛。
抱着坎坎睡了一上午,醒来后,悠悠打开房门,看到握着灵剑离开的灵落。
“路师姐,”灵落穿着湛蓝长裙,一双雪亮眼睛望来,兴冲冲地举起灵剑,“我去朝阳峰修行了。”
朝阳峰与旭日峰隔空相望,在那修行的,都是灵落这类入门没多久的新弟子。
未曾去过朝阳峰的悠悠,闲来无事,抄着空手与灵落一起去了。
朝阳峰内,一眼望去,都是些年纪偏小的师弟师妹。
悠悠来到灵落经常习剑的地方,还未靠近,便听到一阵喧闹,夹着似曾相识的声音。
红发微蓬的小少年,坐在一个倒地的同龄弟子背上,手里握着块美玉,爱不释手地把玩。
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应烛你太过分了!”
“把玉换给他,竟然抢别人的东西?”“简直是强盗,我要告诉长老!”
面对众多指责,应烛一脸莫名。
他光明正大抢来的宝物,为何要斥责他,想不明白,应烛冷哼了声:“是他太弱了。”
悠悠望着这幕,心里有了大概。
应烛是烛龙族最后的独苗,从出生起,就没有族内长辈在旁教导,应家的人都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哪里想过教他,于是应烛行事,全凭本能与心情。
他不知仁义礼智信,保留着一些天然的野性。
看到喜欢的,会凭本能掠夺,带回自己的地盘,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对方不是他的对手,就要臣服他,既然臣服做小弟,给他上贡就理所当然了,以致于发生眼前这幕。
他的模样实在嚣张。
抢了别人的东西,把人打倒在地,还坐在人家背上。
被周围的指责声闹烦了,他眼眸浮起阴翳,残留着稚气的脸颊露出凶戾神色,仿佛下刻就要化成原形,猛龙摆尾把他们全部撂倒。
灵落认得他,在悠悠耳边小声道:“应烛从来不修行,偏偏谁都不是他的对手,长老不在,就只能由他胡作非为了。”
“想要拿回去,只管来打败我。”撂下话,应烛揣上精美的玉佩走了。
悠悠跟上去,见他来到峰顶的暸望台,手枕后颈,翘着腿躺在台沿上,透着暖意的阳光洒下,他闭目一脸惬意。
又懒又凶的小烛龙。
也不服教。
原著里,白芙雪经常耐着性子与他讲道理,结果都是对牛弹琴。
让他莫要夺人所好,他便说:“别人喜不喜欢与我何干,反正我见到喜欢的,就要拿到手。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吗,既然有,难道不想要吗。既然想要,为何要忍着。”
让他勤苦修行,他便道:“我瞧那些人天天都在修行,没见得比我强,法术?我才不学,我一拳山崩地裂,你们天天修行,能做到吗,”
彻彻底底的摆烂型男配,直到原著的中后期,遭到社会铁拳制裁,他才学乖了。
应烛阖着眼眸,手里攥着玉,晒太阳之际,忽然嗅到一缕浅淡的气息。
他顺势坐起,双眼发亮地朝悠悠望去。
“这玉好看,给你。”
悠悠看着递来的美玉,默了片刻,扣住他的手腕到一旁坐下,严肃道:“你得把玉还给人家。”
应烛皱眉:“不要,它好看,我喜欢。”
知道与他讲道理无用,悠悠干脆吓唬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还,不然也许今夜,你就要被剥皮抽筋了。”
“剥皮抽筋?”应烛拔高嗓音,瞪圆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谁能这么做,为何要如此对我。”
悠悠朝他招手,示意耳朵凑来,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故事讲完,夕阳西下,冷风从瞭望台穿过,刮得小烛龙脸色惨白,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吧,”红衣少女在他耳边,恶魔低语,“做坏事,修行懈怠的话,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应烛握紧玉,慌张起身:“我、我先走了。”
话落,他如阵旋风消失,悠悠迅速跟了上去,远远看到应烛把玉还给那弟子,满意地点点头。
涉世未深的小烛龙,说什么都会信,偶尔吓一吓,效果十分显著啊。
“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东西。”之前宛如恶霸般嚣张的红发少年,双手将玉递来。
被夺玉的弟子愕然,与身旁朋友面面相觑。
应烛竟然会道歉,还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了,不可思议。
“以后我不会再做坏事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夺走别人的东西就是做坏事,但他以后不会了。
话落,应烛看着他们手中的剑,期待道:“以后能带我一起修行吗。”
其他人看到应烛,本以为他又来找麻烦,怒气冲冲走来,却听到这一句,集体傻了眼。
从不修行,但可以拳打筑基期,脚踢练气期的朝阳峰一霸。
竟然转性了?
“应烛,你没事吧。”有人忍不住道。
小烛龙摇头,惨白着张脸:“我其实还好......”
那就是有事了。
朝阳峰是一群差不多同时入宗的年轻弟子,都没什么坏心眼,见状将他围住,担忧地问起来。
应烛本不想说,被问急了,才道:“嘘,你们小声些,别被黑暗之神听到了。”
黑暗之神??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应烛见他们不明白,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讲起来。
“你们不知道,太古洪荒时期,世间曾诞生了一个恐怖的黑暗之神,他是黑暗的支配者,无人可敌,他能六界吞没在黑暗中!那时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到处是黑暗的火焰在燃烧,九天之上的众神都感到绝望!”
“眼看世界就要毁灭,最后一位先天之神,在太幽之境与他大战七天七夜,最后同归于尽......”
“清筠宗,就是洪荒时期的太幽之境,”应烛指了指脚下,脸色苍白如纸。
“而黑暗之神的亡魂就在此徘徊,一旦发现做坏事之人,懒惰之人,就会在夜晚找到他——‘死亡吧,懒惰的烛龙......不,人类!’”
“哈哈哈,”认真听完,一人笑出声。
应烛侧头望去,惊愕道:“笑什么,你不怕吗?”
话落,他手忙脚乱地捂住那人的嘴:“不能笑,黑暗之神是能将天地吞没的存在,笑话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旁边又有人大笑起来:“这是骗三岁小孩的,应烛你竟然信了,哪有什么黑暗之神,还要将世界吞没在黑暗中......哈哈哈,”
“才不是骗人的,”应烛见他们不信,涨红脸。
“悠悠说了,等血月之夜,阴冷的黑雾就会从地下升起,吞天噬地,它所过之处,灵植枯萎生灵尽灭,到时候,别说修仙界了,整个世界都将毁灭!”
“我们只有不做坏事,努力修行,才能在恐怖的黑暗中,寻得一线生机!”
应烛攥紧手,冷汗涔涔,带着惧意努力强调完重要性,发现周围众人笑得前仰后俯。
“我是认真的!”小烛龙怒吼。
“哈哈哈哈,原来是少宗主说的,”
“老实说,有点可怕,”年长点的弟子抬手,制止众人的笑声,沉吟道。
“没想到有黑暗之神在监督我们,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做好事,勤苦修炼,以免愤怒的黑暗之神降临,把世界毁......噗哈哈哈。”
他没绷住,笑开花。
“我没开玩笑!”应烛气恼。
登时,众人笑得更欢了,在大片笑声中,不一会儿,恐怖的黑暗之神,传遍朝阳峰,又以燎原之势席卷全宗。
“听说了吗?太幽之境。”
“你是说,黑暗之神?”
“哈哈哈,黑暗的支配者,少宗主所言,细思极恐,让人害怕。”
“嘘,你们不要命了,小心被恐怖的黑雾吞噬!”
“哈哈哈哈哈——”
......
对此,一无所知的悠悠,离开朝阳峰后,去了趟苍越的洞府,见没人回来,又回到旭日峰。
情丝蛊发作没有规律,不知顾赦情况如何。
一番思量,悠悠用块布将大比得到的金乌石包裹起来,操控泥人拎起,朝顾赦居住的乾院走去。
她知道苍越的顾虑,不过泥人的话,总没问题。
金乌石有拳头大,拎起有些费力,悠悠耗了些时间才到,站在门口,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敲门声响起。
未点灯火的室内,光线昏暗,打坐中的少年睁开眼,环绕在指尖的黑色冷雾消失。
他脸色微白,缠绕着左腕的幽蛟,感受到冰冷的寒气他皮肤下涌出,冷得抖了抖,却兴奋道:“果然如此,主上幼时中的奇毒,是有人用来压制主上体内魔气的,只要主上魔气足够强,此消彼长,就能反压住毒性!”
顾赦浑身发冷,长睫凝着冰霜:“足够强是多强,要花多久。”
“根据我估算的那人修为来看,”幽蛟激动道,“大概只需要千百年,就能解毒了!”
顾赦一默,起身面无表情地拂袖,将身上的寒气,连带腕上的幽蛟一起抖掉。
他打开房门,月色斜落,走廊空无一人。
门槛处,倒是传来细弱的喘息。
顾赦垂眸,看到一个小泥人拖着沉甸甸的包裹,气喘吁吁。
它仰起脑袋:“我来看望你,还带了礼物。”
包裹被解开,露出一块乌色石头,石上金纹浮现,在夜里散出柔和而璀璨的光芒。
幽蛟从顾赦脚后探出脑袋,瞬间双眼发亮。
是那夜看到的泥人。
竟然把路杳的金乌石偷来了,可爱,甚得蛟心!
顾赦弯腰,将泥人与金乌石一起从地面拿起,合上门,进屋将泥人放在桌案上。
悠悠借泥人打量他,见面色不佳:“蛊毒发作了吗,”
“没有,不过......”
顾赦坐在桌前,眼帘半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察觉不到施蛊之人的气息,会心烦意乱,难以打坐入定。严重些,会走火入魔。”
悠悠愕然,不发作时都这么严重。
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爆体而亡。
“那、那......”悠悠踌躇片刻,“要不这个泥人留给你。”
替身泥人有她的气息存在,连天道都瞒过,何况一个小小的蛊虫,有泥人镇守,情丝蛊就不会时时躁动了。
顾赦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泥人身旁擦过,拿起茶盏,淡声道:“好,只能如此了。”
于是悠悠操控泥人,在临窗桌角坐了下来,一副安静如鸡的模样,示意顾赦不必理会,随时修行。
顾赦看了眼她,回到蒲团打坐,室内归于宁静。
然而没过多久,悠悠就耐不住了。
她在自己房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连带泥人也做了哈欠动作。
她透过泥人环顾四周,顾赦在闭目打坐,转眼,悠悠看到桌上的果盘。
“嘿......嘿咻,”
听到些许动静,顾赦掀起眼皮。
入目宽大的桌案上,一个苹果缓缓滚动起来。
苹果后方,小泥人用两只手推着,它憋着口气,用力到鼓起腮帮,推着苹果在桌上撒欢跑圈,自娱自乐。
“主上,我能现身与它玩吗,”幽蛟在袖下,期待道。
顾赦一言不发地将它探出的头按了回去,兀自盯了泥人半晌,重新合上双目。
等他再睁眼,桌案上,堆积了诸多果子,一帘灯火中,小泥人抱着串荔枝,歪着头,昏昏欲睡。
案边一道阴影洒落,顾赦指节修长的手探去,轻碰了碰它。
悠悠困倦之际,神识留了一部分在泥人身上,半梦半醒间,脸颊泛起点儿痒,她微动了动。
另边,小泥人随着她,无意识地在顾赦掌心蹭了蹭。
灯盏烛光闪烁,少年手指微僵,神色晦暗。
*
次日,悠悠一觉醒来,率先察看泥人情况。
晨风从半敞的窗户涌入,送来几缕花香。
顾赦一夜未眠,坐在案前,一手翻着卷轴,另手被小泥人紧紧挨着。
悠悠愣了两秒,昨夜睡的时候,泥人是抱着荔枝的,怎么一觉醒来挨顾赦去了。
难不成是顾赦搬的?
可他不像会做这种无聊事的人。
思来想去,悠悠怀疑自己落在泥人上的神识,大概觉得顾赦手暖和,迷迷糊糊凑了去。
泥人脸颊贴着顾赦手背,那抹温度,悠悠也能感知一二。
她脸颊微热,操控泥人起身走到桌角处。
顾赦整日修行,悠悠也没闲着,醒来后,在竹林练了一上午剑。
晌午她收剑回房,看到灵落在她门前晃悠。
见她回来,灵落先是一喜,旋即水汪汪的眼睛环顾四周,鬼鬼祟祟的模样。
“路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悠悠:“?”
灵落小声吐出四字:“黑暗之神。”
悠悠一默,吓唬三岁小烛龙的,灵落怎么知道。
悠悠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正要解释,灵落怯生生地拍了拍胸口:“今晚正好是红月之夜,他们邀我去看黑暗之神降临,我不敢答应,想来问师姐是不是真的,真的话,我就不去了。”
悠悠愕然。
红月?‘他们’又是谁?除了灵落,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灵落看出她的疑惑,道:“本来大家都不信的,但是夜明长老派人提醒,今夜红月当空,妖魔横行,要注意宗门戒备。所以朝阳峰大家都怀疑,黑暗之神是真的,今晚准备在瞭望台一探究竟。”
悠悠眨了眨眼:“你是说,朝阳峰的弟子都知道我给应烛讲的东西,还信了大半,今夜要看黑、黑暗之神?”
“能把世界吞没的黑雾,”灵落露出怯意,轻轻点头,“宗门传遍了。”
悠悠:“......”
悠悠当即决定去找应烛,没想到,半路遇到慕天昭。
慕天昭正与身旁之人交谈,望见她,朝那师弟说了句稍等,走了过来。
悠悠道:“师兄”。
慕天昭浅笑颔首:“仙门大会快到了,师妹可做好准备了。”
仙门大会,举行在各宗各派大比过后,所有在大比中夺得榜首的弟子,都将代表本宗派前去参加秘境,另外,她还能带上几个同门协助她,夺得秘境至宝。
悠悠点头:“准备好了。”
到时候带上男女主,大反派,她躺平当咸鱼就好。
慕天昭轻“嗯”了声,手负身后:“师妹近来可有认真修行。”
悠悠眨眼,心道怎么突然问起这来了。
“有。”她老实回答。
下一刻,面前少年轻笑一声,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发顶:“有努力修行就好,免得今夜红月,师妹被黑暗之神抓走了。”
悠悠僵住,人麻了。
*
“它怎么了。”
幽蛟从袖下探出的脑袋歪了歪,望向桌案,一脸不解。
昨晚生龙活虎的小泥人,不知怎么了,今天蔫蔫的,蹲坐在临窗的桌角,手里握着个树杈,一言不发地在桌面画着圈圈。
已经一下午了,好像陷入了自闭。
顾赦看着桌角的小身影,临近傍晚,出了趟门,随后得知了沸沸扬扬的......
“黑暗之神哈哈哈——”幽蛟在袖下笑得眼泪直流。
“黑暗的支配者,笑死蛟了,洪荒时期神魔大战,在传说中,那也是统领魔界的弑神与......”
顿了顿,它茫然地摇摇脑袋,继而道:“不过太幽之境,这名字取得倒有模有样。”
顾赦修长的身影立在树上,底下两个赶去瞭望台的弟子,交谈着,匆匆走过。
想起缩在桌角的小泥人,神情恹恹的模样,顾赦薄唇微微一抿。
难怪......
是夜,瞭望台上挤满了人。
天边一轮红月高悬,黑云半遮,比平日皎月,多了几分诡异之色。
冷风从山峰刮过,吹的呼啦作响。
一张张年轻面孔四下张望,看着峰底葱郁树木。
“别说,还真有些森冷。”
“路师姐不会说的是真的吧,黑暗之神......”
“哈哈哈,你们还真信啊,不可能的,红月一定是巧合,子时呢,怎么还没到。”
“嘘,快了——”
悠悠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瞥了眼瞭望台乌央央的人潮,一手捂脸,原地消失的念头越发强烈。
然而身旁,应烛正拽着她衣袖,青稚的脸颊,因变红的月亮吓得惨白:“不用管他们吗,黑雾等会把他们吞噬了怎么办。”
悠悠:“......”
事实证明,吓唬小朋友是会遭报应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空月色越发红了。
临近子时,坐在亭内的悠悠,看了眼瞭望台愈发兴奋的师弟师妹,又与亭内对面坐着的青衣少年对视一眼后,埋下头,玉白的双手紧捂住脸。
救命——
慕天昭也来了。
微红的月色从窗外涌入,洒在桌角处的泥人身上。
悠悠已无暇控制它,泥人便在神识的作用下,自主做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动作。
案前翻阅卷轴的顾赦,长睫掀起,便看到蹲坐在角落的小泥人,低埋着脑袋,两手捂着圆润脸蛋,浑身上下散着‘我没了’的忧伤气息。
顾赦望向窗外,快到子时了。
他看了眼可怜巴巴的泥人,片刻修长的手指合上卷轴,起身离开房间。
朝阳峰,红月高悬。
喧闹之中,不知谁道了句“子时了”,瞭望台的众人顿了顿,脑袋齐齐朝峰底探去。
只见哗啦的冷风一阵阵吹过,树木摇曳,良久无事发生。
“能吞噬一切的黑雾呢?”
“哈哈,果然是假的,只有应烛才会相信,”
“哈哈哈,路师姐她......等等,等等!那是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猩红的月色下,朝阳峰周围的地面,忽然浮起大片黑色冷雾,沿着峰底攀升。
眨眼间,黑雾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大半个朝阳峰笼罩,随后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朝瞭望台涌去。
刹时,台上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张张年轻面孔写满惊恐,腿脚发软地跑开。
“黑雾来了!”
“是黑暗的支配者,黑暗之神!”
“快逃!快逃——”
凉亭内,悠悠放下捂脸的手,看了看浅笑想说什么的慕天昭,还有露出疑惑表情的应烛,正撑不住溜之大吉,身后突然传来慌乱的尖叫与呼喊声。
“路师姐!路师姐救命——”
一群人从瞭望台奔来,朝她崩溃喊道:“黑暗之神是真的!!”
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