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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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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在天空的黑云,越卷越大,遮住天光,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悠悠按住衣襟里的勾莲玉,心跳如擂鼓,上次勾莲玉挡下天雷,裂了条缝,不过玉身未碎裂,不知这次还能不能扛住。

若扛不住,任务失败,原本系统说好的任务通关奖励就没了......

悠悠有点难过。

“芙雪!”忽而,王叙一声惊呼。

被他半扶着的白芙雪,望着不远处抱起悠悠的青衣少年,面如白纸,表情从不可置信到狰狞,急火攻心般,“噗”地喷了口血在地上,晕了过去。

听到动静,慕天昭回身,眉头微皱了皱。

略一思忖,他低头道:“师妹等我片刻。”

本心如死灰的悠悠闻言,见峰回路转,绝境中浮现一线生机,顿时点头如捣蒜:“我等!我等!人命关天,师兄快把我放下,去看望她!”

大概没想到悠悠前一刻,委屈难过地嚷着受伤要他抱走,下一刻就如此善解人意,说出这番话。

慕天昭愣了愣,面带疑惑地看了眼悠悠后,环顾四周,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她放下。

“没乱动,等我回来。”

他轻声,话落朝白芙雪走去。

随着慕天昭离开的动作,天空乌云渐渐停了聚集,不过未散开,仍盘旋在悠悠头顶。

悠悠见有戏,再接再厉地摸出紫色长鞭,朝站在风口处的少年,隔空抽了下。

“愣着干嘛,过来抱我!”

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顾赦脸上的神色,只感觉,这一鞭隔空“啪”得抽下后,一股擦过顾赦的冷风,吹过半空打在她身上,犹如夹着寒霜。

悠悠冷得一哆嗦,顿了顿,鼓起勇气又一鞭抽在地上。

“过来,”她命令道。

这声过后,顾赦走了来。

人真来了,悠悠反而有打退堂鼓的冲动,身前阴影洒落,她扼住想后退的念头,仰起头。

顾赦虽站在身前,却未看向她。

他一言不发垂着眼,眼底情绪被长睫严密地遮住。

他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收敛得极好,即便如此,悠悠还是感觉到他心头,酝着团火。

是了。

被这样呼来喝去,肯定不高兴。

而且原著里,不仅被呼来喝去,还惨遭嫌弃。

路杳先面目狰狞地威胁,让顾赦抱她,但一看到抱起白芙雪的慕天昭,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一鞭打在顾赦手臂上。

“滚开,我要师兄!你把师兄给我叫来!”

少年自始至终,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垂眼时,冷意才悄无声息露了出来。

思及此,悠悠心虚地捏了捏惊雷鞭。

她望了眼天空黑云,才重整旗鼓,握紧鞭子哼了声:“听不懂我说话吗,抱我起来,不然惊雷鞭不长眼,我还要......”

顾赦忽而抬睫,冷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悠悠被看得一噎。

别看她吼得厉害,气势如虹,其实受脚踝疼痛的影响,一张小脸惨白,之前飙演技时,眼眸浮起的水雾未消,接连与两个金丹境动手,体内灵力耗尽,此刻执鞭抽下的动作都轻飘飘的,透着无力。

整个下来,除了叭叭叫嚣的嘴,从头到尾都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没有半点威慑力。

见他目光扫来,悠悠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还要告诉师父,没你好果子吃!”

“可恶,竟然命令主上!”

沉寂已久的幽蛟,在顾赦袖下怒不可遏。

“主上莫理睬她,快去看望玲珑,已经被那青衣小子捷足先登了,玲珑不能死,死就出大事了!”

顾赦朝另边望去,一群人围着,看不清里面白芙雪的情形。

这时候,他脚边响起一道“啪”的鞭声。

“还看白芙雪呢,她有师兄了,有本事你把她从师兄手里抢过来,快点抱我离开,不然,”悠悠念着台词。

“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悠悠也粗扫了眼,白芙雪情况不妙。

三根夺命针连元婴期都不敢接,书里,白芙雪穿着金丝软甲,只中了一枚冰魄寒针,都危在旦夕,还是紫清峰的夙景长老出山将人救回。

这次,她多让白芙雪中了一枚焰针,情况只会更糟。

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她隐约看到慕天昭在点白芙雪穴位,下一步,就该将人迅速抱起离开。

见时机差不多了,悠悠按原著路杳那般,忽地态度一转,正要开口让顾赦走开,少年修长的身影倾斜过来,伸长手臂环过她腰身,将她半拢到怀里。

刚上过一次当的悠悠,瞬间警觉,当机立断地挣扎起来。

“走开,我不要你抱,你把师兄叫来。”

顾赦动作一顿。

她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表情便淡上一分。

幽蛟在他袖下,已气到晕厥:“不不不识好歹!”

察觉到少年身形微僵,悠悠自知这些嫌弃的话过分了,但此时别无他法,只有继续道:“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师......”

话未说完,顾赦指尖在她喉咙一点。

悠悠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发现中了禁言术,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顾赦按下她的挣扎,另只手从她的膝弯穿过,双臂稍一用力,女孩绣着红色花纹的裙摆垂下。

顾赦将人打横抱起。

他低头看她,竟露出一抹柔和温顺的笑:“师姐说什么,没听清。”

“不如再说一遍,”他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或许师弟就听清了。”

被禁言了怎么说?!

不知如何解开法术的悠悠,一口血涌上喉间。

一番折腾,她实在没什么力气挣扎了,想着索性同归于尽。

不过奇迹般的,盘旋已久的天雷,最终没有落下,乌云渐渐散开。

悠悠望着放晴的天空,若有所思。

她平安渡过此劫,此事却无法善了。

原著里,路杳被抓去戒律堂领罚,喜欢抽鞭子的她,这次轮到自己被抽打了,尝到皮开肉绽的滋味。

悠悠脚踝肿的厉害,此后几天都在房间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实上,她也只能如此,屋外都是戒律堂的人,应当是怕她逃走。

根据照顾她的灵落所说,外界情形与书里差不多,幸而白芙雪有金丝软甲,加上紫清峰的夙景长老亲自出手,将两枚夺命针对她的伤害降到最小。

原著里,路杳因此记恨上了夙景长老,从戒律堂出来后,立马干了件让全宗都愤怒不已的事。

几日后,悠悠听到白芙雪安然无恙的消息,便知道,离进戒律堂不远了。

不过她早有准备,买了软甲,挨几千鞭子都不疼。

养了几日伤,她勉强能在地上走动,不过不能用力。

悠悠下床短暂地活动了会,扶着桌边,边倒茶边对系统道:“我如此勤勤恳恳做任务,说好的任务通关奖励,别忘了,或者不如你先透露一点,反正你知道。”

系统:“提前说了,你还做任务吗。”

悠悠不确定道:“或许。”

系统:“那你觉得我会说吗。”

悠悠:“......”小气。

喝完茶,慢吞吞回到床上,悠悠继续一边养伤,一边等着戒律堂的人来抓她。

万万没想到,等了好几日,灵落红着眼眶进来,哽咽道:“我就知道,路师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冤枉路师姐了!”

悠悠愣了下。

冤枉?从何谈起。

灵落道:“白师姐醒来,说她当时走火入魔,多亏了路师姐及时施针相救,才让她清醒过来。”

当然这话除了她以外,几乎没人相信。

大家都认为白芙雪受了路杳的威胁,抑或其他原因才包庇她,白芙雪在师父夜明子反复问话下,依旧如此咬定,众人无奈,只能就此作罢。

围在悠悠屋外的戒律堂弟子都撤走了。

悠悠听完,一脸愕然。

想不通白芙雪此举目的,悠悠腿脚不便,打算用泥人赶去明月峰一探究竟。

是夜,月色微凉。

泥人踏着树叶,犹如一道长虹掠过地面,很快到了明月峰。

穿过几棵桃树,便是白芙雪居住之地。

悠悠操控泥人掠去,一朵桃花正巧落下,砸中脑袋,泥人不慎脚下一滑,连泥带叶滚到树根边。

熟悉的树根。

上次看到白芙雪赠顾赦灵剑,就是在此处偷听的。

泥人半身没入花堆,抖了抖身上的花叶,正打算重新起航。

宁静的夜里,响起木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被身后的弟子推着路过此地。

悠悠动作一停,躲在树后,仰头投去目光。

只见坐在轮椅上的,是个银发青年,面容俊美,五官轮廓清晰柔和。

他修长莹白的手搭在椅把上,气色瞧着却不好,脸色苍白,眉间萦绕着消颓之意。

悠悠认出来,是紫清峰的夙景长老。

当年修仙界,无数人惊鸿一瞥的美男子,修为相貌品性俱佳,可惜在一场与灵魔界的大战中,腿脚落了伤,修为也半废,从此隐居在紫清峰,甚少出山。

在后方推着他的,正是那日急红眼的亲传弟子王叙。

王叙对他师父很是敬重,背负着剑,推椅的动作小心翼翼,迈出的每步都透着稳健。

悠悠悄无声息立在树后,待人走了,才探出身影。

不久后,她来到白芙雪屋外。

那房门紧闭,室内烛光透过半敞的窗户,洒在外面地面,悠悠操控泥人翻过窗户,小心摸了进去。

靠窗的桌案上,有本打开倒放着的书,泥人躲在书下,朝室内探去。

白衣女孩坐在茶几前,灯火照在她光洁的额头,那抹金色花钿消失了,她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弱柳扶风之感。

白芙雪沏着茶,幽叹口气。

前几日的回忆一直在脑海中浮现,她一闭眼,就是仿佛着了魔的自己,无论是点燃梦魇香,想利用慕天昭脆弱点施以作为,还是与路杳在落云亭对峙,那样的自己,都陌生的可怕。

她想起那夜看完话本,陷入沉睡前,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感到害怕,端茶的手微微颤抖。

难道她身体里有另一人存在。

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偏偏她无法告诉别人,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白芙雪心烦意乱,放下茶盏,撑着受伤的身体起来。

她走到书案旁,拿起倒盖着的话本《风花》,正打算重温,目光一垂,与躲在书下的泥人面面相觑。

小泥人俯在书下,扬起圆脸看她,眨巴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芙雪思绪一乱,不知道这可爱的小东西哪来的,担心会把对方吓走,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轻声道:“你要喝茶吗?”

悠悠看着她,捉摸不定道:“白芙雪?”

听到她的声音,白芙雪反应过来。

那段时间苍越长老整日炫耀徒弟的泥人术,她早有所闻,没想到,替身泥人长这模样。

怎么有点可爱呢......她心道。

“你来做什么?”白芙雪露出警惕之色。

虽然路杳掷出的那两枚夺命针让她清醒过来,某种程度上救了她,她很感激,所以向长老直言免去路杳的责罚。

但她没笨到忘记,路杳那两针,也是真的要杀她。

白芙雪心情复杂,想起梦魇香,咬唇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提梦魇香,悠悠却猜到了。

她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看来面前这个是真的白芙雪了,那之前的是谁,另个人格?一体双魂?

黑芙雪吗?

悠悠把好消息告诉系统,系统沉默半晌,坦言:“我只负责你的任务,其他与我无关。”

悠悠恍然大悟,都是打工人的意思,不愿多管闲事横生枝节。

此行目的达到,悠悠打算走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等等,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白芙雪脸颊微红,晃了晃手中的话本,嗫嚅道:“有下篇《雪月》吗”

悠悠:“......有。”

她回到旭日峰,将话本下篇交给青鸟。

*

次日,悠悠脚伤好得差不多,已能随意活动。早上她醒来,正拿糕点喂坎坎,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任务来了。

【仙门大会在即,请在晌午时候,完成宗门卷中最后一个情节‘报复毁药圃’】

悠悠揉了揉额角。

原著里,因夙景长老出手救活白芙雪,路杳从戒律堂出来后,把账算在了他身上。

夙景当年名望仅次于路天沉,大战后落了残,修为半废,无数人为之惋惜,身为本人的夙景,自是世间最难过之人。

他郁郁寡欢,甚至颓然堕落,自暴自弃起来。

身为宗主的路天沉,见状闯了趟禁地仙群山,给他摘来《奇花异草录》中排名第七的仙药,岸生花。

此花有逆天改命之效,不仅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还能修为恢复如初,这让夙景看到希望。

然而这花被摘回来时,只是个花苞,要入药,得它盛开才行。

夙景便将此花种在紫清峰山顶,日日细心照料,想了无数方法让它盛开,然而多年过去,那花依旧没有盛开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枯败。

夙景一次次期待落空,渐渐的,未曾再去,那岸生花便由紫清峰几个弟子,精心照料。

如今岸生花所在之地,正是紫清峰顶的药圃。

路杳不知道岸生花相关一切,只知道药圃对夙景,对整个紫清峰很重要,于是她便去毁了。

殊不知,毁了别人唯一的希望。

当然她后来知道,虽然心中害怕,却嘴硬不肯认错。最后是夙景看开了,或者说彻底放弃了,道了声“罢了”,绕过众人,推着轮椅独自离开。

此事之后,紫清峰所有弟子誓与路杳不共戴天,更有情绪激动者,暗中对路杳偷袭刺杀。

路杳虽然嘴硬,心中却知道闯大祸了,夙景饶过她后,她不敢再闹事,老老实实待在房间,直到仙门大会才出门。

今日,悠悠要去当这恶人了。

虽然原著有暗示,岸生花已在逐渐枯萎,即便路杳不毁,枯败也是迟早的事,她只是加快了进程。

饶是如此,悠悠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她想起书里,《奇花异草录》中排名第三的仙药,诸神黄昏,药效还在岸生花之上。

她知道在哪,如何夺得。

悠悠心中暗道,她今日迫于无奈毁掉岸生花,此次出宗,就为夙景长老摘来诸神黄昏。

打定主意,晌午时候,悠悠赶去紫清峰。

药圃坐落在高耸入云的峰顶,白雾环绕,午时暖阳光芒穿过薄云,洒向药圃中的花草。

这里不仅有岸生花,还有其他灵草,清风拂过,草木轻摇,一片欣欣向荣。

悠悠缓步踏入其中,书里写岸生花呈红色,颜色鲜丽。

她拨出灵剑,宛如拿着把镰刀,在药圃中挥动起来,专找鲜艳的花草。

她挥着挥着,忽然看到一块乌石下,水坑里生着一朵小莲花,尚未绽开的花苞,晶莹剔透,漂亮极了,可惜花身微微歪斜,已有几分枯萎。

一阵清风拂过,它随风摇曳,像在与她打招呼一般。

悠悠情不自禁蹲下来,摸了摸苞尖,手指抚上的那刻,她莫名感觉到,小莲花在诉苦般嘀嘀咕咕。

什么这里的水不好喝,这里的土壤不够肥,这里的灵气不够足......

它好委屈。

悠悠以为是错觉,打算收回手,谁知花苞主动碰了碰她指尖。

一些心声再次涌上悠悠心里。

“你好呀。”

悠悠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书里发现路杳的那些紫清峰弟子,还未出现。

所以,她听到的声音,真是这花的了。

“是你在说话?”

花苞轻轻点头,看得悠悠瞠目结舌,消化了半晌后,小声地问:“你知道岸生花是哪个吗?”

这里颜色鲜艳的花草太多了,她不知任务目标在何处。

感受到灵剑的威慑,花苞静默片刻:“在你脚下。”

悠悠低头,脚下果然有朵不知名的红花,瞧着倒是普通,没想到竟是岸生花。

这时候,她又听到莲花苞道:

“好难受,生病了。

可以给我一滴你的血嘛,我想开花了。”

悠悠不知自己的血有何用,不过还是咬破食指,凝了滴血在透明的花身上。

半晌,一阵冷风吹过,被染红的花苞随风摇摆,没有半点开花的迹象。

不仅如此,花苞也不说话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悠悠有种上当的感觉。

花苞问她要血,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龙傲天身份,有点小激动呢......

无事发生,悠悠起身继续挥剑斩灵草。

与此同时,无意路过此地的一群紫清峰弟子,发现结界被破,药圃里,一道红衣身影正在挥剑破坏灵草。

霎那间,所有人脑海中冒出“岸生花”三字,脸色齐齐一白。

为首的王叙更是目眦尽裂。

他持剑而去,就要杀了那胆大包天的路杳,身旁之人却一把拦住他。

“等等!”

王叙怒目而视,正余呵斥,余光扫到药圃中的一幕。

他微微一愣,脸上凶戾之色如潮水般褪去。

只见穿梭在药圃中的红衣少女,青丝被风吹得拂动,手握长剑轻舞,虽然舞剑动作十分诡异,毫无章法,但随着她每落下一剑,她身后的乌石下,光芒便艳红一分。

那块乌石下的东西,众人再熟悉不过。

“那是——”

王叙呼吸一窒,脸色绷得极紧,死死盯着舞剑的悠悠与她身后石下,越来越浓郁的红芒。

他身后,一群人不自觉低喃。

“她在舞剑做法嘛。”

“不、不知,但岸生花好像动了,”

“难怪木蓝长老所说,她有做灵药师的绝佳天赋,那地脉乌藤,至今还散发着浓郁的灵气,眼下这......”

说话之人顿了顿,猛地屏住呼吸,只见随着药圃中的少女舞剑越急,她身后,红芒越盛,渐渐如烈焰般灼目。

在众人屏息以待中,终于一朵红莲从石下长出,绽开如火焰般的花瓣。

霎那间,紫清峰上方的天空都亮了几分。

目睹这一切的紫清峰弟子,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做法的悠悠。

他们在不可置信的狂喜中,看着努力舞剑做法后,气喘吁吁的少女,齐齐露出悔恨愧疚之色。

先前看到路杳出现在药圃,还以为她是来毁岸生花报复,没想到......

他们错怪她了!

不仅用一颗污浊丑陋的心,来看待路杳,甚至、甚至白芙雪说路杳是为了救走火入魔的她才掷出暗器,他们嗤之以鼻,嘲讽路杳绝无此善心......

此刻,看着精疲力尽,还在努力舞剑让花绽放的悠悠,他们幡然醒悟,恨不得抽之前的自己几巴掌。

是多么愚蠢无知的人,才会不相信路杳已经改邪归正了。

瞒着所有人,偷偷赶来紫清峰做法让岸生花绽开的路杳,分明是仙女啊!

今日若不是他们碰巧看到,待岸生花开,路杳是不是就要功成身退地悄然离去?没有任何人知道,是她的功绩......

她怎么能这般不求回报!

难不成以前也是如此?飞扬跋扈只是她的面具,其实面具下的路杳,一直默默做着好事,却从来无人知晓。

“少宗主......”有人忍不住哽咽,泪如雨下。

“怎么这般傻。”

悠悠早发现他们的存在,因此,挥剑得越发厉害,将周身所有的灵草斩断,等着这些人愤怒上前。

却不想,那么人竟然呆呆望着她,也不动手,就干站着。

特别是为首的王叙,本以为他是第一个愤怒赶来,要与她不死不休,结果王叙只呆站着,脸上表情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再到神情复杂,短短时间,跟她玩变脸似的。

悠悠不明所以。

愣着干嘛呢,你不是紫清峰的铁血战狼吗。

怎么变身哈士奇了。

悠悠特意朝对着他们方向的灵草斩,在这些紫清峰弟子眼皮底下,随意挥舞灵剑,极尽挑衅。

谁知她把身前可怜的灵草削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手都挥酸了,挥得筋疲力尽,这些人还傻站着,一个个面色紧张,生怕打扰到她似的。

看到有人望着她落泪的那刻,悠悠终于忍无可忍。

都气哭了还不冲上来阻止?怂什么?!

对得起勤勤恳恳做任务的她吗!

悠悠愤怒弃剑。

这动作,对其他人而言,俨然是做法完成的信号。

一群人当即要涌去,王叙神情复杂地抬手:“等等,容我先解决与她的恩怨。”

悠悠累得满头大汗,索性坐在石头上,揉着手腕,看向终于走上前的王叙,扯起嘴角笑了一声。

“怎么,又想杀我。”

王叙停住脚步。

刚舞剑做完法的红衣少女,灰头土脸坐在石上,勉强扯起一抹笑,嘲讽的话语中难掩难过。

“......又想杀我。”

王叙心神剧震,想起那日救白芙雪时,向悠悠使出的杀招。

他竟险些......毁灭师父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少年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沉默半晌,脸色铁青地拔剑。

可算来了!

悠悠一手摸向腰侧挂着的惊雷鞭,打算与王叙对上几招,然后落败被捕,完美地完成这段剧情任务。

倒不完全为了完成任务,她想通过后面几个任务,试试天道的态度,是不是与她想的一样,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在雷区蹦跶。

悠悠算盘打得很好。

谁知,她鞭子还没抽出,眼前血光一闪。

王叙手掌翻转,竟将剑尖对准了自己,而后狠狠捅进腰间。

悠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倒退数步,看了看王叙,又望向站在药圃外,一脸欣慰支持他的紫清峰弟子。

干什么干什么?

碰瓷可耻啊!!!

眼看王叙捅完左边,拔出灵剑,趁还有力气,要朝自己右边再捅一刀,悠悠赶忙道:“我可没碰你!我筑基你金丹,你碰瓷也没人信的!”

鲜血染红大片衣裳的王叙,闻言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因被打断,没力气再捅自己一刀。

他将长剑插入地面,随即单膝跪在地上,朝面前女孩低头道:“这一剑,是我还那日对你使出的杀招,还有多谢......多谢你救师父。”

话落,少年面无血色跌倒在地,昏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虽死不悔的满意笑容。

悠悠惊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谢她救夙景长老?她怎么救了?何时救了?

“少宗主——”

方才看着她流泪的弟子也赶来,声泪俱下。

“多谢少宗主,少宗主大恩大德,我们全体紫清峰弟子没齿难忘!”

悠悠心中冒出无数问号,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因为无论如此,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某刻,她顺着一人视线,看向身后。

只见不远处,乌石下的小莲花,不知何时长得有膝盖高了。

原本晶莹剔透的花苞,完全绽开,变成一朵盛放的九瓣红莲。

如一团火焰,耀眼夺目。

“你好呀,”

红莲摇动花瓣,对她道,“对不起骗了你,其实我就是岸生花,”

悠悠:“??”

这年头,连花都如此狡猾了么,人与花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她那一滴血,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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