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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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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歌德在个人品味上不怎么铺张的原因,这位超越者的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就是一个位于柏林市中心,且带着后院的双层独栋小别墅罢了。

北原和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被冰冻的湖水,上面有一只灰羽的小鸟蹦蹦跳跳着,尖尖的嘴巴时不时敲一下被冻结的冰面,好像能敲出一条小鱼似的。

“夏天我会在这个池塘里面种一点睡莲。看上去挺好看的吧?”

歌德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自己刚刚切好的黑森林火腿放到茶几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旅行家:“来尝尝,我觉得我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切的感觉很薄。”

北原和枫嗅了嗅黑森林火腿上面因为冷熏而带来的芳香,一点也不客气地把盘子上切得如同纸片的火腿塞进黑面包里,很给面子地敷衍道。

“喂,你这个表情也太假了点吧……话说安东尼在哪?我还打算和他分享一下甜饮呢。”

“应该在楼上?他好像对你的那个6英尺高的白塔模型很感兴趣,并且看样子还挺想在上面放上几颗行星的。”

北原和枫咬了一口面包,惬意地眯着眼睛。黑森林火腿作为德国最有名和高级的火腿之一,在口味上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至少一口下去,那种层次十足的鲜咸气息和柔和的熏香味就足以把它和其他一般的火腿制品区分开来了。

“白塔模型……这倒是给了我灵感,也许可以把这个模型再建得高一点,然后再上面挂满了可以用来当星星的灯。他喜欢的话就玩吧,我再去切一盘水果过去。”

歌德摸了摸下巴,想起了自己在二楼摆放的东西,又从厨房里面端出了一叠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急匆匆地上了楼。

楼梯道的上空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铃铛,被路过的歌德顺手拨了一下,叮叮当当地到处乱响着,十分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像是一首不知名的歌。

大厅乳白色的灯光被吵醒了,于是在这些半透明的铃铛上打了个哈欠,晕染出了一朵朵由光线组成的七彩花。

独自一个人留在大厅的北原和枫喝了口热果茶,把剩下的面包塞到嘴里,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顺便打开茶几上歌德推荐的《炼金术哲学研究》扫视了两眼。

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有看懂——不管是里面炼金术的部分,还是属于哲学的部分,很显然都不是初学者在短时间内可以搞明白的。

“这本书感觉怎么样?”

歌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也跟着坐在了沙发上,拿了块糖塞到嘴里,同时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晚上我和康德要讨论的就是炼金术和哲学的问题……”

“感觉挺有意思的一本书。”旅行家好奇地翻了几页,“不过这里面讲的七大原则好像不包括等价交换?”

“哦,这个啊。其实等价交换比起炼金术的原则,更像是炼金术师的自我约束。想想就知道了:把铜变成金子怎么可能会是等价的啊。”

歌德把手揣到自己的口袋里,看上去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致:“不过虽然最初的炼金术是在追求更多的价值,但为了防止滥用,我们也会做出一些自我限制——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顺便问一下,贤者之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在研究这个?”

北原和枫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于一个对炼金术只有道听途说的那点印象的人,他对炼金术最大的印象就是传说中是万能药、可以让人永生、点石成金的贤者之石。

传说中所有炼金师的终极目标,被称作完美的第五元素的存在。

“贤者之石、或者说与之类似的东西的确存在。”歌德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不过这东西经常惹麻烦。听说美国之前还折腾出了什么永生之酒……那场面叫个热闹。”

永生之酒?

北原和枫为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愣了一下,但没从记忆里找出熟悉感的源头。

也许是以前和别人聊神秘学的时候听到的?旅行家有些不确定地想,继续听着歌德分享他们炼金圈的小故事:

“据说真的有人通过这个从中世纪一直活到了现在。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还没有人能够找到确切的证据来佐证这一点。”

歌德对北原和枫眨了眨眼,一副聊八卦的语气:“听起来很有趣,是不是?不过我研究的东西可不是这个,我比较喜欢荷尔蒙克斯——人造人,或者说是人工智能。”

“突然有一种从神秘学到科学领域的感觉。”旅行家托着下巴,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歌德一眼,“不过这种东西涉及到的麻烦会很多吧?”

被制造出来的生物算是人吗?他们是否能够拥有和人一样的权利?他们应该怎样定义自己和人类?人类又应该怎么样对待他们?

光是这些最简单的伦理问题,就足够让人感觉头秃了。

“所以说啊,我才需要一点点来自哲学的帮助。”歌德笑了一声,灰色的桃花眼里面是最为简单和纯粹的热情,像是一团明亮的火焰正在灼灼燃烧。

“我想要他们成为真正的人。”

那些真正存在的、有着各自的性格和感情的、会成功也会失败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有着看着这个世界的权利,也有着思考自己存在的权利,有着作出自己选择的权利。

北原和枫几乎是下意识地愣了愣。

作为一个来自另外一颗星球的人,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以及这个想法说出去之后到底会受到多大的指责。

人类对于其他的智慧物种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态度。而不同种族之间必然会带来种族间的矛盾:就像是被讨论了一万遍的“智械危机”,还有各种有关于外星人的危险猜想。

本来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矛盾就够多了,如果再加上了有着独立人格和思维能力的人工智能……

旅行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的未来非常岌岌可危。

但是他到底没有反驳这件事——光是看歌德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到底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多坚定了,只是问道:“所以为什么研究这个?”

“你不觉得有人工智能做为伙伴,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虽然现在电子产品还没有普及,但我相信就凭它带来的方便性,下一个时代一定是属于电子的。”

歌德的语气相当活泼,就是内容让某个人感到相当胃疼:“如果我们可以制造出一个以电子为基础的人工智能,相信生活能够进一步地便利化,更多的时间可以投入精神生活……”

北原和枫往嘴里灌了一口果茶压压惊,然后面无表情地吐槽道:“这一段装傻装得有点太过分了,歌德。”

“嗯?有么?”歌德眨眨眼睛,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还以为这种发言可以骗到不少人呢。是因为我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幼稚的家伙吗?”

北原和枫把剩下的黑森林火腿都夹进了黑麦面包里,又往里面加了一点德国酸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是因为你幼稚的方向和这完全不一样。”

某只狐狸除了在面对朋友时会装傻嘤嘤嘤撒娇以外,别的事情可清楚得很呢。在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上,总是狡猾得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的身份。

“我倒是很好奇有哪个倒霉鬼被你骗了。”旅行家嘟囔了一句,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起身把客厅里的小灯打开了。

不过说到人造人,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有关于中也背景的那一系列实验啊。

“唔……其实人也不多。玛丽·雪莱,应该还有马拉美那个家伙?或许还要加上凡尔纳。当时我们偶尔聚在一起的时候聊过这个。”

说到这里,歌德大狐狸的语气也有点遗憾,那对不存在的狐狸耳朵感觉都耷拉了下去:

“可惜大家都因为某些事情各自跑路了,否则这事应该有了决定性进展才对——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凡尔纳后来是七个背叛者中的一员。”

德国的超越者无声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惆怅:“说实在的,要不是德国还需要我镇场子,我也跟着他一起跑了……”

作为德国最具有代表性的官方超越者,异能大战要是没有他在的话,相信绝大多数国家都很乐意跑到这里来分一杯羹。最后倒霉的还是这个国家的人民。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不仅仅包括主动参加的家伙,还裹挟着那些不愿意加入的人,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不得不举起投枪。

不,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合罢了——谁能想得到,这竟然真的能和特典十六岁的剧情扯上关系……

旅行家按下这种“正在参与故事的过去”的古怪感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是生长在和平时代里的人,对于战争的印象仅停留在文字、话语和图片里,自然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战争给人带来的痛苦。

但在这段旅行中,他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切。不管是托尔斯泰还是眼前的歌德,又或者是圣彼得堡和柏林,身上都背负着战争所带来的伤痕。

因为立场而站在对立面的人,也许就是过去的某个朋友。

让本来相谈甚欢的人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说不定以后还要兵戎相见的东西,也许只是一场称得上可笑的战争。

——所以为什么要坚持创造出人造人呢?

或许只是在害怕自己的朋友总有一天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吧,所以才想要一个没有任何立场掣肘的、能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没有难过啦。”

歌德扭过头,发出了一声没有多大说服力的反驳,手腕有些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像是一只被突然揪住尾巴的狐狸:“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会儿过去而已……”

北原和枫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某个人心虚地挪开了目光为止。

“我是说,北原,别这样啦。”超越者先生无力地把自己的书盖在自己的脸上,只露出一对显得有些疲惫和无奈的灰色眼眸。

“你也是要走的,所以不要靠得太近,这样我会舍不得——真的会舍不得。所以,就到此为止好了,没必要来安慰我。”

他无声地笑了笑,浅灰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旅行家的影子:“我真的没有难过,只是稍微有一点迷茫而已。”

迷茫什么呢?

不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他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会感觉这么迷茫吧。

“说起来,已经五点五十八了,我出去接待一下康德。”

歌德看了眼手表,然后抱歉地笑了笑,主动起身,准备给自己某位守时到严苛的朋友开门。

——众所周知的,歌德是一个有着很多朋友的狡猾狐狸。这只狐狸在对待感情上也同样保持着一贯的狡猾。

就像是炼金术的配方一样,他小心翼翼地衡量着一段友情的每一份变量,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接触,试图让感情停留在一个安全的阙值,维护着各个元素的平衡。

尽管他本人的内心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的朋友们再靠得更近一点,但就像是任何生物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措施一样,他需要这种方式来尽可能地避免受到“朋友们必然的离开”的伤害。

康德站在门口,看着打开大门的歌德,又低头看了眼表:

17:59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康德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在这里和这只狐狸稍微多聊一会儿,于是十分淡定地开了口:“约翰,你知道吗?你现在感觉像是一只见到了外星人的狐狸。”

“伊曼努尔,你的比喻还是那么没意思。”

歌德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用有些惆怅的语气向自己的朋友问道:“因为一朵花必然的凋谢,而放弃盛开的行为是不是非常蠢?”

“虽说如此,但是因为害怕自己在花落时感到伤心,所以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喜欢这朵花的行为也好不到哪里去。”

康德平静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用没有起伏的倦怠声音回答道:“在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之后,只有那些性格最好的家伙才会愿意和你继续做朋友——不过你的运气一直不差就是了。”

恕我直言,也只有你天天疑神疑鬼地担心自己的朋友哪一天会抛弃你。距离和立场对于真正的朋友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显得异常病弱的哲学家垂下眼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跳到了18:00,默默把这句说完会花费很多时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同时心满意足地绕过了某个在家门口挡路的家伙,准时地进入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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