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寡妇也是真的气急了,前几日予四姑来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只是跟着演出戏就能得到银手镯,没想到白高兴了好几天,银手镯居然还是假的。
今日武秋秋在河边说予四姑去家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需要她配合演出的时候到了呢,按照予四姑的说法,只要当场她撒撒娇,让予安听她的这事就能成。
两人都断定了予安好色浪荡的性子,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闹的,她就是上赶着让人看戏的!越想越气,崔寡妇在予四姑的脸上挠了好几下,骂人的话更是难听,甚至还说起了予四姑的女儿,予争。
“就你这品性,你家予争还考什么科举?作弊都会被人给发现了,到时候……”
予四姑本就理亏,被崔寡妇损上几句,挠个几下的也认了,但说道予争,予四姑就不干了,立即爬起身来一巴掌就给崔寡妇给扇倒,接着又拽着她的衣领打了几巴掌,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贪财克夫的骚|婆娘,满嘴喷的都是什么粪?敢说我家争儿的坏话,我看你是……”
予四姑的丑态几人看在眼里,又惊又嫌,最后还是予二伯实在看不过眼了,把予四姑拦了下来。
他看向予四姑的眼神愤怒一失望,予四姑一回头楞了片刻,被予二伯给拽了回来。
“予春,本以为你只是平日耍些小聪明,没想到居然会做这么下作的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明白了。
尤其是柳淮絮,明白的更深刻些。
要是予安还是从前那副样子,什么银手镯是不是她送的,除不除名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在意,哪会像现在似的,还为了给自己澄清演这么一出大戏。
予四姑就是想让崔寡妇唬住予安,趁机把她从族里除名。
浪荡好色,又自大是予安从前的生活写照,所以得到了崔寡妇有些事计不计较那就难说了。
说不定还会为了别人都知道她送给崔寡妇银手镯而沾沾自喜。
到时候生气的只会有柳淮絮一个人,哪会有现在这么一出戏。
跟狗咬狗似的。
这时正好有几个人路过,看到予家门口闹哄哄的,纷纷停下来看戏。
予四姑被崔寡妇又抓又挠的,脸上都是伤痕,现下被人瞧见,赶紧把脸给转了过去。
可被打的崔寡妇哪能忍住这气?
看到路边有人看着叫唤着更欢了:“大家都来看看啊,予春污蔑自家侄女,甚至连坤泽都打!”
她这么一说,别说予四姑抬不起头,就连予二伯都跟着脸上无光。
予春一人犯事,连带着族里都跟着没面子,予二伯气的都想对予春动手了,可碍于面子还是隐忍着,想赶快将这事儿给了解了。
“安儿……此事…”
“二伯,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平白受了这种冤屈不说,四姑还来我家里闹了这么一场,连累了淮絮……呜呜……”
予二伯登时傻眼了,他本来是想说今日闹成这样,下次再过来跟柳淮絮道歉的,可没想到予安把这事又提了起来。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份,但侄女确实也是冤枉,他不能置之不理。
回头瞪了眼予四姑,心想这名字还真没起错。
吃准了予安的劣性,和崔寡妇的贪财。
可万万没想到予安竟然变的这么彻底。
让她的计谋显的愚蠢至极。
一旁的崔寡妇生怕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从地上坐起来,拿着银手镯就开始说:“予春找我污蔑她自己的亲侄女,给我一个银手镯,让我说这镯子是予安送的。”
“那银手镯还是个假的!”
前几日崔寡妇在村子里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就算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这几人也听说过,现在一听居然是予春污蔑,一个个也都是开始气愤填膺。
甚至还说崔寡妇,可崔寡妇哪在乎这些?自从家里的乾元去了,崔寡妇就落下了克夫的名声,在她看来,没什么比活着重要,名声什么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现下能因为这事踩几脚予四姑,才是让她爽快的。
她不怕,予四姑其实也不怕,早年她的名声也不好,但自从予争越来越争气之后,她开始在意这些东西了,见那几人听了崔寡妇的话,眼神开始上下打量她,甚至还指指点点的,予春也坐不住了。
哭喊着就扑倒了予安的面前:“安儿,是四姑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四姑吧……”然后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柳淮絮:“淮絮,这事都是四姑糊涂,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啊…”
她说完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又求助于予二伯:“二哥二哥,你看在争儿的面子上帮我求求情吧……”
予二伯听到她的话,又气又无语。
早知道会牵扯到予争,何必闹这么一出?
予四姑也是有病乱投医,她的事,明眼人都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是再帮又能怎么样呢?
门口的柳淮絮眼神冰冷的看着予四姑表演,一句话也不说,而是转身回去了。
要是从前见到予四姑的时候,柳淮絮总会给她几分面子,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给。
她不给,予安也不给。
带着笑意说道:“二伯,你快带着四姑走吧,别再这丢人了。”
两人谁也没说原谅的话,予四姑也没脸再继续求,只是期望的看着予二伯,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
予二伯气的半死,怎么可能替她说话?
按照族规,予四姑这样诬赖小辈的做法,除名也不为过,可奈何是自己看大的妹子。
予二伯叹口气,狠狠的抽了予四姑一巴掌,又对予安说:“你放心,你四姑以后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
随后拽着予四姑的衣领把她给扯走。
他根本就没脸继续待下去,崔寡妇还不停的跟人叽叽喳喳,说的那些话他都觉得躁得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予二伯始终阴沉着个脸,予四姑也不敢吭声,只是低头跟在后面,予二伯是想着把予四姑交到予二奶奶手里,让她处置的,没想到半路竟然遇到了予争。
对于予四姑做的那些事,予争并不知情,看到母亲被二伯这么拽着走,赶紧上前去询问:“二伯,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远看的时候,只以为予四姑是被予二伯拽着走,这一近看,予争楞在了原地。
予四姑的脸上除了被崔寡妇挠破的,还有被予二伯打那一巴掌的痕迹。
“母亲,你的脸这是……”
予二伯心情不好,看到予争也没了好脸,冷着脸说:“去祠堂。”
予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甚至路上还询问予四姑:“母亲,你不是去给予安姐和嫂子道歉吗?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自知理亏,予四姑楞是一言未发。
去予安家闹这事,昨日予争就说过予四姑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予争只是觉得她有些没分寸,可今日这事过后,予争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到了祠堂,予二伯便一把给予四姑甩在了地上呵斥道:“跪下!”又对予争说:“去叫你二奶奶。”
“是。”
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予争抬腿就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予争扶着予二奶奶来了祠堂,后面还跟着予家的几个长辈,看到予四姑狼狈的跪在地上都是一惊,还是予五叔先反应过来,跑到了予四姑的面前问:“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予五叔是中庸,从小到大事事都是以予四姑这个乾元为首,姐姐受难他是第一个不干的,看向予二伯质问道:“二哥,你打我姐了?”
予二伯神情冷漠,予五叔一时间就慌了神,刚才他是护姐心切才敢质问,现在予四姑不吭声,予二伯又冷冷的看着他,一瞬间又变怂了,默默的退到了回去。
这一切都被二奶奶看在了眼里,对这两个亲侄儿更加的失望。
虽然不知道被叫来是何事,但见予四姑这样,总不能是什么好事。
“母亲。”予二伯把位置让出来,上前扶着予二奶奶落座,然后看了下周围的人,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予争。
这一眼,把予争看的心慌,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今日我带着四妹去安儿家道歉,恰巧碰到了崔寡妇……”他语气一顿,看了看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予四姑,眼里闪过失望和气愤,对二奶奶说:“前些日子村里谣传安儿送崔寡妇银手镯的事,是四妹的主意,那银手镯也是四妹给崔寡妇的。”
“什么?!”予二奶奶一听这话,双目瞪圆看了看予二伯,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予四姑,问道:“你二哥说的,可是真的?”
这话惊的不止是予二奶奶,就连予争和予冬也都惊了,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看向了予四姑。
这么多的眼神注视,让予四姑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跪着的双腿,也顾不上那么多小辈在,一下子哭了起来:“二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予四姑痛哭流涕,见予二奶奶一点反应都没有,又跪着爬到她的腿边,打亲情牌。
“二姑,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我是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一时糊涂啊,呜呜呜…二姑…!”
事情没发生之前,予四姑信心满满的以为能把予安给除名,以后再也不能耽误她女儿的仕途了,可万万没想到,予安变了个人。
要说上次予安在予二奶奶面前说还钱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予安变了,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予四姑抓着予二奶奶的裤脚失声痛哭,予二奶奶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相反,她很痛心。
怎么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予二奶奶眼神变了变,想到从前的予四姑就是个不安分的,只是这事多年老实下来,她也渐渐的忘记了。
成婚之前的予四姑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好吃懒惰,跟予安的差距可能只是没败光家产,不过也是因为她没有家产可败。
婚后倒是老实了不少,不过也还是懒,直到家里的坤泽因为生予兴去世,予四姑才算彻底变了样。
这么些年过去,予二奶奶以为她早就长了心眼,没想到还是这样。
予二奶奶抬抬手,叫予二伯:“老二,你来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予二伯躬身应道:“是,母亲。”
接着把发生在予安家门口的事道来,他越说,予二奶奶的眉毛就皱的深一分,等他都说完了,予二奶奶看着予四姑的脸,那脸被崔寡妇挠了,又被予二伯扇了。
红肿不堪,予二奶奶瞪着她:“被打成这样,都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