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
太无情！
原来，她距离穷困潦倒，只差一个温灵蕴。
再这么挥霍下去，她别说穷浪，她连盛京的城门都浪不出去！
而温灵蕴化郁闷为力量，大大方方的买空了二楼，正要往三楼去。
萧暮秋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诚然道：“要不娘子看回来？”
“看什么？”
“微臣的身子。”
“！”
一瞬的讶异后，温灵蕴勉强镇定住神识，视线下移，停留在萧暮秋平坦的胸部。
“夫君有的妾身都有，夫君没有的……妾身也有，没什么好看。”
萧暮秋额角掉下三根黑线。
娘的，这话咋这么耳熟！
“请问娘子，为夫哪样……没有？”
“胸。”
士可杀不可辱！
萧暮秋气出河南口音：“俺这是穿了裹胸布！”
“你没穿裹胸布的样子，妾身也见过。”
温灵蕴朱唇微启，一字一顿道：“很小。”
啊啊啊！
萧暮秋内心有土拨鼠在咆哮。
.
逛街逛了一肚子憋屈！
萧暮秋佩服温灵蕴好手段，不愧是后宫宠妃的爱女，杀人诛心不见血。
她们逛完东市逛西市。
要不是最终迫于常年娇生惯养导致的体力不支，温灵蕴估计能买下半个盛京城。
萧暮秋的钱袋子彻底被掏空，马车却装得满满当当。
她真心后悔邀请温灵蕴逛街。
可惜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肠子悔青也没用。
为了保留住所剩不多的家产，她嚷嚷着脚疼。
温灵蕴仰头望天。
日正当中。
她亦是累得口干舌燥，肚皮空空如也。
“辛苦夫君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歇脚吧。”
萧暮秋已经懒得掩饰自己的抠搜，就近找了家便宜的小面摊。
一扭身，却寻不到温灵蕴的影子。
人家执意把败家贯彻到底，由夏叶搀扶着，进了盛京最贵的酒楼。
名为金鹤楼。
这楼虽然卖吃食，但是和莺花楼互相较劲多年，非要争下高端服务业龙头的虚名，所以价格高出同行一大截。
她们来得很巧，遇上满堂子热闹的时候。
喧闹的人声能掀掉房顶。
最贵的包厢却还空着，计时收费，贵得就像为她们专门准备。
温灵蕴的嘴自小被御厨养得叼，金杯细碗最懂吃，山珍海味挨个点上一遍。
萧暮秋问：“点这么多，我们恐怕吃不完。”
温灵蕴如实道：“主要是为了给你添堵。”
“……”
罢了罢了，就当和离前的散伙饭，浪费点也无妨。
有些事一旦想通，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变。
萧暮秋端端的坐着，举止又有了往日的舒徐爽朗，连同跳进窗口的白漫阳光都被她比下去。
“娘子你近来操心父皇，难得有好心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你好端端的，为何这样叫我？”
温灵蕴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疑惑了半日，到底是问了出来。
萧暮秋坦荡道：“首饰铺的掌柜唤你是微臣的小娘子，微臣便这么叫了，出门在外，微臣总不好称呼你公主。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了。
温灵蕴放下茶盏，去瞧窗外的天景。
“娘子，你脸好红。”
温灵蕴喃喃细语：“许是天太热的缘故。”
萧暮秋立时起身把窗户再推开两分，引进微薄的风。
午日的阳光最灼人，风也带着温度，却吹凉了温灵蕴周身的热汗，凉爽的很。
温灵蕴脸上的粉红渐次褪下去，将守在门外的夏叶唤进来，准她和元宵到隔壁另开一间包厢，也尝尝这山珍海味。
夏叶乃是她的心腹丫鬟，十分愿意帮她一起消耗萧暮秋的钱袋，没有客气的意思，满口答应。
另外，还按照自己的喜好新加了两道菜，烧花鸭和烧子鹅。
萧暮秋：“……”
金鹤楼的服务质量确实好。
不出半刻钟，就陆续上菜了。
第一道菜，以汤开胃。
小厮隆重介绍说，叫竹荪燕窝炖乳鸽。
需要用文火熬制两个时辰。
楼内的大厨天不亮就开始备料，一天只熬两盅。
盅盖一开，香气直冲鼻子，只献给最尊贵的客人。
她们点菜阔绰，自然很尊贵。
萧暮秋是冤大头，喝得心安理得，舀上一勺喝进口中，当真是鲜美润口，清透不腻。
喝到中途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这汤我好像在哪喝过？”
小厮哈哈腰：“许是贵人身份不凡，金鹤楼的大厨做过许多年的御厨。”
“原来如此。”
她时常陪伴在陛下左右，伺候陛下吟诗作画，有时陛下用膳，一高兴就会赐下几道佳肴。
这汤就是其中一道。
记得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季节。
陛下来了兴致，决定在御花园的桃花林内用膳。
她站在一侧，看着陛下笑容满面，两条灰白的眉毛黏在两弯月牙上。
“秋儿啊，这汤可废了御厨不少心血，能解春乏，你尝尝。”
她跪地谢恩，接过总管王坡舀来的一小碗，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喟叹的确鲜美无穷。
陛下却道：“这里没外人，全当是小小的家宴，是朕这老丈人请客你这小女婿，你过来坐在朕身边吧。”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可是女婿敢。来人啊，赐座。”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小心翼翼地喝起了汤，小心翼翼地陪着陛下聊天。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到后头，她见陛下并未动过汤盅，便斗胆问他缘由。
“这汤难得，御厨只熬了两盅，一盅给你，留一盅给灵蕴，一会儿你亲自送去公主府。”陛下摸摸胡子道。
春日的暖阳下，桃林的粉色映红了这位君王的脸庞。
像是醉了酒似的。
萧暮秋好生羡慕温灵蕴能有这样的父亲。
对面的人儿眉眼暗淡下去，将她从回忆中拽回来。
“妾身记得父皇最爱喝这汤了。”
萧暮秋顿时五味杂陈，再一次挂念起陛下的安危。
不知他老人家可有学会梳发髻？
会不会还梳着鸡窝头？
有没有天天受到五皇子的示爱骚扰？
能应付老鸨吗？
和莺花楼内的姑娘们相处融洽吗？
可有遇到聊得来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