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小确幸
如果说李裕刚才听到娄长空的声音还只是略带诧异,眼下看到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又风姿俊逸的温印事,李裕彻底僵住……
用石化更契合些。
温印猜到他会是这种表情,但见到他这幅表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眉笑笑,双手背在身后,一点点走近他,轻咳两声,大方道,“殿下,不是有话要同我说清楚吗?殿下可以说了。”
她都临到眼前,李裕还没回过神来。
温印忍着没笑出声,但是忍不住眸间的笑意……
李裕:“……”
李裕还在怔忪中,早前根本就没有往这处想的事情忽然出现在眼前,有些颠覆了他的认知,尤其是参杂了早前的大段记忆,如零星般凑在一处,让不少他这一年来已经默认的认知,忽然在一瞬间崩塌。
娄,娄长空……
他起初还以为自己魔怔了,甚至有些被吓到,但看到温印双手背在身后,凑到他跟前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发间还带着昨晚和今晨亲近时的腊梅馨香。
李裕只觉得这两日,他好似经历了太多他以为自己魔怔的事……
尤其是,在娄长空这里。
隐在袖间的指尖狠狠掐了掐自己,不是做梦,是娄长空。
温印就是娄长空……
而温印也正好临到他眼皮子下,一本正经道,“殿下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穿我与温印青梅竹马,兴趣相投,芳心暗许,还日久生情……”
李裕:“……”
李裕脸都绿了。
温印‘赞许’颔首,“殿下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眼光独到,高瞻远瞩,实在令人佩服。”
听到高瞻远瞩这一句的时候,李裕就忍不住轻嗤一声,想笑,又反应过来不对。
他笑自己做什么……
李裕恼火。
笑也不好,不笑也不好,就这么干听着温印揶揄他,他也不好发作。
于是一面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但脑海里都是早前的记忆串成一处。
——你怎么总是惦记娄长空啊?
——你是不是惦记‘他’的矿?
——‘他’(娄长空)怎么就不好了?
又想起在定州的时候,温印明显找不到娄府老宅的路,自己都是迷糊的,但去新宅的时候,她跟着鲁伯身后却没有东张西望,不让他去娄长空的屋子,丫鬟取来的书册都是特意避开了有她字迹的,却忘了书页中的折角也是她特有的……
后来他再去定州的时候,娄长空特意避开了他,但他见到他屋中有自己的衣裳,也有温印的衣裳,他以为他们两人是早就住在一处了,却没想到,他怎么这么糊涂!
温印当然同娄长空亲近,也对娄长空维护,更同娄长空志趣相投,也和谐,因为,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李裕好气好笑。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吃了多少年的醋,竟然都是一个莫须有的人……
李裕是好气好笑,但奈何笑了些许,又称了眸间氤氲看她。
原来,自始至终,温印一直都在。
无论是早前在京中,还是后来定州分开,在知晓他还活着的时候起,娄长空,也就是温印在背后支持他……
只是,一直没见他。
也避开他……
“怎么了?”温印见他这幅模样。
李裕摇头,又是笑,又是眼眶通红的模样,让温印有些怔。
李裕又笑了笑,忽然伸手,抱紧她。
她不知道原因。
但他抱紧她,好像只要松手,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他抱着她,下颚抵在她头顶,阖眸没有出声。
“李,李裕,你没事吧?”温印有些担心。
她方才在耳房中实在被他气得好笑,所以想逗他,但没想到他这幅模样和反应。
这是傻了吗?
她想看他,他沉声,“别动,让我抱会儿。”
温印:“……”
温印也不知道他忽然哪根筋犯了,但他这么安静抱着她,是心中有起伏。
温印也没出声扰他。
等良久过后,才听他温和的声音道起,“娄长空,我吃了你这么久的醋,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印感叹,“又不是我让你吃的!”
温印想从他怀中出来,他又伸手见她按了回来……
温□□中唏嘘,小奶狗的时候都不会这样,怎么越来越强势了……
他继续道,“告诉我一声很难吗?还是特意看我笑话?”
温印无语,“我告诉过你几次别吃娄长空的醋了,是你自己不听!”
李裕:“……”
确实很多次,李裕理亏,又不好表现,继续抱着她,义正言辞道,“逗我很有趣是吗,温印?温长空!”
温印听到温长空几个字也恼火,“不有趣,我也提心吊胆啊。”
“你提心吊胆什么?”李裕越发好笑。
温印一口应道,“怕你惦记我的矿……”
李裕:“……”
李裕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当下的心情,一股火气憋在心里,又带了些好笑,“那现在不怕我惦记你的矿了?”
温印顿了顿,闹心道,“你还在惦记啊?”
李裕被她气得,简直啼笑皆非。
“现在不惦记了。”李裕深吸一口气,以免被她气死。
温印:“……”
男人心才是海底针,琢磨不透。
李裕也特意道,“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温印:“……”
温印听出话中有话。
李裕继续道,“你都是我的,你的矿也是我的。”
早前的记忆里,娄长空是将那座铁矿给了他,没有那座铁矿,在当时内忧外患的局面下,他步履维艰。
他也永远记得,雪中送炭的,一直是她。
但温印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当场就抗议,“李裕,商人都没你精!”
李裕回怼,“那得看什么商人,有些姓娄的商人,将我骗得团团转。”
温印:“……”
又开始倒打一耙了,怎么现在的李裕不仅牙尖嘴利,还理直气壮,简直突飞猛进!
李裕却按紧她的头在怀中,轻声道,“娄长空,你最好想想晚上怎么哄我……我吃了一肚子没由来的醋,颜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温印第三次重申,“又不是我让你吃的,是你自己非要吃的。”
现在还来倒打一耙。
李裕轻叹,“娄老板果然是商人,说变脸就变脸……”
温印礼尚往来,“那殿下是过誉了,说起脸,我哪里能同殿下比,殿下可是好几张脸叠一起(脸皮厚)。”
李裕也不气,轻声贴近她耳畔,隐晦道,“看样子,我让娄老板印象深刻啊。”
温印:“……”
温印觉得听起来不对。
李裕继续道,“今晚,再深刻些?”
温印转身想走,被李裕像昨日一样抱起身。
因为全然没有心里准备,温印惊呼,“李裕!”
她心砰砰跳着,到眼下脚还是软的……
李裕笑道,“你亲我一下,今晚不做了。”
温印:“……”
她早前怎么不知道他长大了这么会耍无赖的!
温印眼神抗议,李裕忍着笑意,“我是小奶狗嘛,年轻气盛……”
温印不想听他说那些‘惊心动魄’的词汇,俯身吻上他嘴角,他抱紧她,也伸手抚上她颈后,让她都得更近些。
两人相拥而吻,良久,温印松开。
他笑了笑,“好,欠着。”
温印:“???”
怎么就成欠着了?
他放下她,她险些没站稳,又不好同他说,她眼下腿还是软的。
他又不傻,一面伸手牵她,一面问道,“娄长空,怎么叫这个名字?外祖母取的?”
温印看他,“我取的,宇博过世后,娄家就没人了,当时遇到些时,又不想外祖母太伤心,就取了娄长空这个名字。”
“娄长空,楼,长空,就是没人的意思?”李裕反应过来。
温印诧异看他,“你怎么猜到的?”
李裕笑道,“哦,倒是比腊初和下下这种名字的缘由好猜。”
温印:“……”
温印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李裕又问,“早前那个胖娄长空是谁?”
胖娄长空……
温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不胖啊,突然,温印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福旺。
温印应道,“福旺,是我身边照顾起居的小厮。”
李裕微顿,福旺这个名字,倒是同人很搭,但他竟然被一个照顾起居的小厮给蒙混过关了……
还真以为他是娄长空。
究竟是多大的嫉妒心在作祟,才让他阴沟里翻船,竟然连这么拙劣的演技都信了。
李裕心中唏嘘。
“李裕。”温印唤到第三声上,李裕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温印看着他的手,“疼。”
李裕方才没留意,牵她的时候捏得有些疼了,李裕连忙松开。
温印松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哪里是小奶狗啊,小狼狗吧,这么大力气。
“我没留意。”李裕歉意,“没事吧?”
温印摇头。
两人正好去苑中走走,李裕问起,“你这趟去项城做什么?”
福旺昨日假扮娄长空的时候同他说起过去项城,他还说让人送他们一程去项城,眼下知晓她就是娄长空,李裕才问起。
温印也不瞒他,“记得上次在定州,我请你帮忙同外祖母一处,我回家中的事吗?”
他当然记得,李裕颔首,那时温印没同他说起什么事。
温印轻声道,“我舅舅的死有蹊跷,外祖母在查这件事,但这件事背后牵涉有些广,我不想外祖母涉险,所以当时支开外祖母。”
她舅舅的事?
李裕没有打断。
温印继续道,“用娄长空的身份回了定州之后,我一边在看娄家的生意,一边在继续查舅舅的死,然后越查牵涉越多,眼下看,恐怕同阮家有关,还有些线索要去项城查。”
“阮家?”李裕看她,“哪个阮家?同陆平允有关系的阮家?”
温印颔首。
李裕思绪,之前在离院的时候,温印就同他说过,是阮家利用马匹生意,还有当时同东陵交战,战马运输无一路放行做掩护,帮李坦偷运军粮,否则京中不会这么悄无声息被李坦攻陷。
阮家帮了李坦大忙,阮家又同陆家是姻亲,陆平允在其中没少穿针引线。
换言之,阮家是同陆家有关,也是同李坦有关的。
温印的舅舅的死,牵涉了阮家,那她继续查下去的风险很大……
李裕在想怎么同她说起这件事时,温印又开口,“对了,李裕,我在查阮家事情的时候,还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能早前想错了一件事。”
李裕看她,“怎么了?”
温印轻声道,“因为阮家是陆家的姻亲,陆平允又是早前的工部尚书,所以,我们早前一直在想,陆家是接住阮家的缘故,同李坦有交集的。”
李裕略微皱眉,“难道,不是吗?”
温印驻足,抬眸看他,“阮家是从沧州发家的,李裕,我之前去了躺沧州当地打听,也刚好同当地的商人问起过阮家发迹,除了打听到阮家发迹可能同我舅舅的死有关之外,还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裕直觉觉得这处可能关键,温印不会无缘无故同他提起此事,李裕好奇。
温印应道,“阮家一直同京中有关系,京中也一直有背景支持阮家做大,不是普通的背影,而是能给阮家在沧州带来资源的背景。而那个时候,阮家还没同陆家搭上关系,也就是说,在那之前,阮家在京中就有人,而且,还有一条。鲁伯告诉我,舅舅准备沧州的马匹生意准备十年,而且不敢同外人说起,就怕走露风声,而且,预留了很多预案,就是因为不会顺利。但阮家,从名不见经传,到能够操盘玩转整个东边,乃至长风国中的马匹生意,背后光是一个陆平允都不够……”
温印说完,李裕也忽然愣住。
温印说的,旁人未必能听明白,但他能。
李裕沉声道,“所以,阿茵,你的意思是,真正同阮家有关系的不是鲁家,而是李坦?”
温印颔首,又补充道,“虽然朝中之事我未必知晓得有你清楚,但从小祖母就告诉我前朝和后宅只是不能分开,所以我多少都清楚一些。谋逆这么大的事,如果只是因为阮家是陆家的姻亲,李坦就信任一个商家去做最关键的粮草之事,确实蹊跷。但如果反过来想,李坦从一开始信任的就是阮家,而刚好陆家同阮家结了亲,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裕眸间清亮,笑着看她,“说得通一半。”
“一半?”温印微讶。
李裕点头,“你舅舅过世是什么时候?”
温印轻声,“十年前。”
李裕看她,“十年前,李裕才十四,而且他也不受父皇宠爱,他就算再有心也无力。”
李裕这么一说,温印才恍然大悟。
那是她想错了。
见温印愣住模样,李裕凑近,“你没想错,你只是想通了一半。”
他其实凑近她跟前,两人的位置有些许暧昧,温印看他,“那另一半呢?”
李裕借着附耳的功夫,唇畔有意无意贴了贴她脸颊,温印微怔,还没反应过来,李裕又道,“你忘了一个人,李坦的外祖父。”
温印也忽然想起来。
因为想起来,也把他刚才偷偷亲她的事情抛到脑后。
是了,温印是记得李坦的外祖父那个时候还活着。他的外祖父同她祖父交情很好,所以两家走动也近,在李坦的外祖父和她的祖父过世后,李坦觉得她父亲理所应当要帮他,所以还来了家中求亲,也正是因为李坦的求亲,父亲才让他去了定州。
就是前后两三年的事……
所以,从眼下反过来看,李坦的外祖父恐怕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帮他布局,无论是朝中的陆平允也好,甚至是沧州的阮家也好,绝对不是李坦自己一个人,在京中坐着就能运筹帷幄的。
是李坦的外祖父……
李坦能走到今天,也都是因为他的外祖父。
温印似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李裕见她眉间微舒,眼中也开始慢慢恢复了早前的清亮,“想明白了?”
温印点头,轻嗯一声。
李裕又趁着凑近,贴上她脸颊,“我夫人真聪明。”
温印:“……”
“你!”温印刚想开口,但一时间不知道应当说他刚才在这里偷偷亲她,还是他在这里说服,还是刚刚还说她说对了一般,眼下就说她聪明。
最后,温印轻声,“你知道?”
李裕也道,“知道一半。”
再听到这种句式,温印恼火。
李裕没乱说,他知晓李坦背后是有他外祖父早前的运筹帷幄,否则单凭李坦自己,即便他再厉害也不能轻易掀起波澜。
后来李恒同李坦斗,李恒败在李坦手中。
李裕后来听旁人说起,那时候李恒被擒,李坦同李恒说的那句原话是,“你拿什么同我争,你是聪明,将我都瞒了过去,但是李恒,你真觉得坐得下这个皇位是这么简单的事?靠你那些不入流的阴谋就能得逞?你输是一定的,只是时间问题。在这种游戏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你的位置,你非要加进来,以为自己来得不晚,但你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冰山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角逐。这场皇位之争,十余年前就开始了,你来凑什么热闹?自取其辱,何必呢?”
这是他知晓的一半。
所以温印一提,他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李坦的外祖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做布局,这是他知晓的一般;但他也不知晓的另一半,是阮家。
如果温印的猜测是对的,那其中一定有他早前忽略掉的,到最后也不知道的隐藏的秘密,李坦的外祖父这么信任阮家,一定有原因,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原因一定足够震撼,才会让李坦这么相信阮家。
不差这一两日,李裕看向温印,“我同你一道去项城,你打听舅舅的事,如果刚好同李坦的外祖父和阮家有关,我们能查则查,不能查,就等我们这一趟回来再查。”
“等我们这一趟回来再查?这什么意思?”温印对这句有疑义,“你要去哪里?”
还有,她为什么要跟去啊?
李裕一看就猜出她在想什么,两人重新开始并肩踱步,李裕说道,“我正好有些事,要去苍月一趟。”
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他亲自去。
温印有些意外,他去苍月的风险太大了……
李裕低声道,“温印,我要去见柏靳。”
听完这句,温印彻底怔住,柏靳?
苍月太子。
李裕颔首,“眼下长风内乱,李坦和李恒对峙不下,东陵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无论李坦也好,李恒也好,都会优先权力争斗,这样对长风并无益处。再加上日后,我同李坦还会对峙,必须要有人能牵制住东陵。东陵才在苍月和南顺手中吃了亏,但南顺元帝同东陵的矛盾会更大些,柏靳则在其中。”
“所以你想到柏靳?”温印诧异。
李裕点头,“是,我有他谈的筹码,他也有我要的东西,各取所需,这一步是很冒险,但是如果柏靳答应施压,那东陵带给长风的压力就会很小,于情于理都要去。而柏靳代表的是苍月,事关重大,除非是我去,柏靳不会同旁人谈……”
李裕想起记忆里,他同李坦还在交战中,余伯想代他去见柏靳,被柏靳婉拒。后来是他亲自去见的柏靳,柏靳才同他谈。
柏靳的精力有限,只同能做主的人谈。他不去,任何人都谈不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同温印说,只能晓之以理。
温印却听得懂,只是温印也轻声嘀咕,“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娄家还有不少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置,往返苍月一趟太费时间……”
李裕凑近道,“赵暖不是在苍月吗?你不去看看她?”
温印:“……”
阿暖?温印也忽然想起。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和外祖母反倒都没顾及得上赵暖,李裕忽然提起,温印也忽然想,外祖母肯定很想知道赵暖消息。
李裕轻声道,“我陪你去项城,你同我去苍月,我见柏靳,你同我一处,赵暖是我夫人的表姐妹,外祖母让我夫人同我一道,顺便渐渐赵暖,你说柏靳会不会答应?”
温印看着他,心底确实开始慢慢蛊惑着……
温印眨了眨眼,“我想想,去苍月一趟的时间太长了。”
李裕在情的部分说完,在理的部分又继续道,“而且,阿茵,我其实早前还在担心,我贸然去苍月容易暴露身份,尤其是李坦和李恒之间的对峙白日化的时候,经过的州城越多,越容易露馅,但娄家同苍月有生意往来,如果我借娄家的名义一道走,尤其是,娄家的家中娄长空亲自去苍月,是不是怀疑的人会更少?”
温印:“……”
温印竟然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李裕再次俯身,靠近她耳畔,轻声道,“作为回报,我替娄老板暖床?”
“不用了!”温印斩钉截铁,顺带转身。
李裕伸手揽回她,轻声“哦”了一声。
她奈何,“哦又是什么意思?”
李裕一本正经道,“哦就是先礼后兵的意思,在情在理讲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意去,就绑着去。”
温印:“……”
温印头疼。
***
诚然,温印再一次在自己去和绑着去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自己乖乖去李裕屋里入睡。
温印是真的有些怕他,精力太旺盛了,闹腾起来没完没了,还缠人……
所以温印是沐浴好了之后才去李裕屋中的,一面有人要假借一起沐浴的名义在耳房做旁的事情。
她去李裕屋中的时候,正好见李裕从耳房出来,衣襟半敞着,露出已经很明显的腹肌……
温印懵住。
她以前也见过小奶狗的附近,但那时候小奶狗好像还小……
眼下,尤其是昨晚之后,再看到明显腹肌的时候,她耳朵忽然红了。
李裕看她。
她直接上了床榻,自觉睡了最里面,背对着他,心里忐忑不安。
李裕忍不住笑。
以前都是她睡外,他睡内。
她是害羞了……
李裕没说什么,也径直上了床榻。
他才沐浴完,身上都是清新好闻的皂角香气,温印不争气得觉得很好闻……
等李裕俯身脱鞋,而后上了床榻,床榻上是有两床被子的,他问都没问,直接掀了她盖的被子,入内躺下。
从早前一样,她背对着他躺下,他就在身后,伸手环着她腰间,下颚放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虽然早前两人也是这个姿势睡在一处很久,但毕竟,很久没……
而且,昨晚还亲近过,再这么睡一处,肯定和早前不同。
温印思绪间,李裕方才环在他腰间的手,忽然抱紧她。
温印:“……”
“暖和。”他理直气壮,“这样暖和。”
“也舒服。”他补充。
知晓她会恼意,下颚放在她头顶时,他心中微暖,“阿茵,我是不是在做梦?”
温印轻叹,“问几遍了?”
他笑了笑,又吻上她头顶,“睡吧。”
温□□中恼火,这让她怎么睡啊?
在她脑海中各种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意味深长道,“还是,你不想睡,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
话音刚落,温印转身,用被子盖住他的头。
李裕:“……”
温印脸色才将缓和些,但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来这句,终于,头被被子盖上,在温印脸色快要成胭脂色的时候,他极其自然得松开了,伸手将被子扯下。
“冷就盖被子。”温印看他。
他听话点头。
只是温印重新转过身去,他又贴了上来。
温印:“……”
他郑重其事道,“被子要盖,人也要抱。”
温印刚想伸手,他抢先,“不闹腾了。”
温印:“……”
李裕果真老实同她说着话,“对了,项城不算远,如果明日起得早就早走,起得晚就晚走,不用特意赶,什么时候到项城都行。”
在李裕看来,两人已经熟悉了,所以亲近也应当很自然的事情,所以一面说话,一面亲她。
温印轻嗯一声,没说话。
李裕又揽紧了她些,也问道,“阿茵,去年年关时候,你,是不是在郎城?”
李裕也是尝试着问她。
如果温印眼下在这里,那去年同他一处看烟花的人……
李裕心中隐隐期盼。
温印果然意外,“你怎么知道?”
李裕不由笑了笑。
“笑什么?”温印转头。
李裕看她,“没笑什么,高兴。”
温印:“……”
听到他口中这声搞笑,温印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裕又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头怼了回去,让她重新靠在他怀中躺好,温柔的声音道,“睡了。”
年关的时候,他还是同她一道守岁的。
他心中莫名暖意。
“李裕。”温印轻声。
哪有这样似的,先问了人家一声,然后忽然不说了,卖关子……
这又是唱哪一处?
李裕吻上她发间,没有说出心中的小确幸,只是轻声撒娇,“好困,阿茵,我昨晚一整晚没睡,我要睡了,明日再说,明日再陪你,想多晚睡都醒。”
温印:“……”
温印更无语,似是有种被人反咬一口的错觉。
“不是,李裕,你……”温印话音刚落,他抱紧她,分明声音温柔,“睡了,听话,乖。”
温印语塞:“……”
温印忽然觉得长大后的小奶狗不讲道理……
但于李裕而言,一切好似又忽然间回到了早前。
李裕阖眸,很快入睡。
已经很久了,他从未在夜里这么安稳入睡过。
而温印却很久都睡不着,因为即便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了,有人的爪子也没老实过。
温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