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澈只一眼就看出，欧阳文砚是半鲛之体，他缺了一点点的鲛人的精魄。若是想彻底摆脱病弱的体质，是真的需要一个普通鲛人的生命鳞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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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书澈不一样，他是鲛人族里最神秘，最古老，是凌驾于所有鲛人之上的王者，他若是要救欧阳文砚，只需简单的一滴血而已。

“我希望在我治疗的时候，你们都出去。”书澈抬眸看着欧阳云朔与凌云。

“我……”凌云刚想说什么，却被欧阳云朔摆手拦住了，他冲凌云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二人出去了。

“放心好了，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书澈温柔地看了一眼夏兰舟和小俊，他的眼中满含柔情与疼爱。

夏兰舟拉着儿子的手，看了书澈一下，冲着他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欧阳云朔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宠溺与纵容，他看着小俊一步一步走来，心里百感交集。他对小俊是真心的疼爱，视如己出，一心心要打下大好河山，让小俊来做接班人。

这段日子，他习惯了小俊的陪伴，陪他上阵杀敌，陪他处理军务，陪他谈天论道……他们父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脑海里，那些画面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想拿小俊换取文砚的性命了。

“琛儿……”他声音颤抖，眼眶泛红，喉咙哽咽，话语堵塞，无法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伸手想要抚摸儿子白皙的脸庞，但看到小俊眼睛里的冷漠疏离，他终究还是收回了手掌。

小俊抿了抿嘴角，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欧阳云朔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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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琛儿，也请您称呼我为小俊。”

他清亮的声音里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与冰寒，让欧阳云朔僵硬在原地。

欧阳云朔心痛得难以言喻。

“琛儿……”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试图用亲昵的举止让他回心转意：“琛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琛儿……”

小俊抬头，直直地盯着欧阳云朔，漆黑的双瞳里倒映着欧阳云朔痛苦绝望的表情：“谢谢您的错爱，我知道您对我的好。但是您却欺骗了我，让我以为自己的娘亲是个贪图钱财，不顾感情的坏人！”

“你的疼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破除了谎言，所有的疼爱都会随之烟消云散！”小俊的声音很平静，像一杯凉透了的水，没有一丝波澜。

欧阳云朔闻听此言，心中剧痛，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身形摇晃不定。他一下子好像不再是战场上驰骋无敌的将军，而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悲惨父亲，孩子是他的一切，小俊走了，他的天就塌了！

小俊见状，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快速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欧阳云朔缓缓闭上了眼睛，泪珠从紧绷的下巴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问道：“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了吧！”小俊一口回绝，他停顿了一下，低垂的睫毛轻颤，继续道：“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疼爱，不能抵消对我娘亲的伤害！对于伤害我娘亲的人，我对你没有半点留恋，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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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剑一样插在了欧阳云朔的胸口，让他疼痛欲裂，鲜血淋漓。

他看向小俊的眼神变得复杂又沉痛，张了张嘴，竟然连辩解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喘息困难。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输给任何人，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小俊看着他，眼神复杂极了。其实，他并非全然没有感觉，他能感受到欧阳云朔对自己的慈父之情。

只是，当初那种背叛娘亲的愤怒与羞辱让他无法释怀。

“小俊，娘亲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沾染上太多的仇恨。”良久，夏兰舟才轻叹一声，劝道，“娘亲更愿意看到你，放下你不该承受的，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夏兰舟握着儿子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语气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恳求与祈求。

小俊低垂着眼帘，长长翘翘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许久，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声音虽然轻，却带着十足的坚决：“我会试着放下的。”

欧阳云朔向夏兰舟投去感激的目光，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让他们母子相隔两地，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残忍。

欧阳云朔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翻滚的痛楚，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说道：“等文砚醒来，我亲自送你们下山。”

夏兰舟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嘀咕:按说到了一刻钟了啊，书澈怎么还没出来？到底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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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云朔、凌云同样心急如焚，但他们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就在欧阳云朔焦躁难安时，书澈终于推开了门。

“他醒了。”书澈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夹着一丝喜悦。

欧阳云朔松了一口气，眼睛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竹屋，看到醒来的文砚。

“文砚，你感觉怎么样？”欧阳云朔扶着床沿坐下，伸手握住文砚略显苍白的手，关切问道。

文砚眨了眨干涩的眼，虚弱地看着他，“哥，我很好。”他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床头。

欧阳云朔见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哥，救我的人都跟我说明白了。”欧阳文砚低下头，愧疚地说道:“我不值得你拿琛儿去交换的。”

“你不懂。”欧阳云朔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介怀。

“即使我不交换琛儿，他们夫妻也会夺回琛儿的，与其那样，我宁肯失去琛儿，也要保证你的周全。而且，琛儿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会更加的快乐，这样一举两得的事多好！”欧阳云朔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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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宁愿死的是我……”文砚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砸落在被褥上，晕开一朵细碎的花，他低声喃喃道:“哥，你怎么办啊？你把琛儿看得比命还重要！”

欧阳云朔闻言，怔忡片刻，忽地笑了：“我还有你啊！从今以后可不许再一声不响地失踪了！”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触碰着指腹，让他心生怜惜。

“嗯。”文砚含泪答应着。

欧阳云朔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痕，温和地说道：“别哭了，你刚醒，身体虚弱得很。”

文砚强颜欢笑：“哥，我真的没事，休养一阵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