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道机械音还在继续,一如往常的啰嗦。
【由于宿主在获取幸运值时使用了非法手段,譬如暴露自己信息等,所以本次扣除三幸运值,目前宿主的幸运值为五十八,(emmm一时不知你是成功还是失败,算了,小统已经找过来了,那你就开启附加任务支线吧!)噩运值为四,请宿主努力完成附加任务哦。不然等到下一次,宿主可能会接受噩运系统的惩罚。】
【ps:你知道的,小统不想惩罚你。再ps:你不要再自爆啦!再这样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再再ps:小统劝你还是不要ooc了。】
【算了,你都已经如此ooc了,小统的劝告也没有意义。宿主,你要努力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累积如此之高的幸运值,这种天赋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统为你骄傲!打call!为了让我们将渣女送回快乐老家,一起努力好嘛?!】
【哦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忙?!宿主您努力哦!经检测,您的攻略对象目前情绪不稳定,你的噩运值在不断增加中,嘤!到七了!呜呜呜,害怕怕,宿主您要加油鸭!】
这道诡异的卖萌机械音刚刚结束,另一道严肃的机械音响起。
【叮咚!经检测,宿主的噩运值累积至十六,目前已触发二级惩罚,惩罚内容为:心绞痛,时间为:五分钟。】
【噩运值累积清单如下:
沉默惹怒许清竹2
无视许清竹5
欺骗许清竹6
惹许清竹哭6
总计:19
ps:一切解释权归噩运系统所有,如有不同意见,请……憋回去。】
诡异的机械音落下。
梁适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痛击一下,身体的疼痛瞬间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捂着心口倒在沙发上,侧过脸的那瞬间发现许清竹在哭。
梁适:“……”
敢情所有的噩运值都是在系统和她说话,然后她的表情呆滞,无法回应许清竹之后加上去的?
所以这个系统……是不是有病?
甚至她都没来得及思考,没来得及骂这个狗系统,她心脏的疼痛就让她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额头冒出了冷汗,脸色煞白。
许清竹立刻凑过来问:“你怎么了?”
梁适捂着心口,“你……你别哭。”
她疼到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甚至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她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疼痛,比上次割裂了手心要痛很多倍。
就那种明知道自己是在接受惩罚,但还是能强烈感觉到自己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命悬一线。
“梁适,你怎么了?”许清竹语气焦急:“我刚真没骂你的意思。”
梁适:“……”
但那个狗系统觉得你对我不满意啊。
【叮咚叮咚!紧急通知!】
那道诡异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急切,语速比之前快了许多,【由于刚才检测失误,宿主遭受了无妄之灾,现取消噩运系统的二级惩罚。】
【非常抱歉,宿主。由于系统对您在不合时宜的时间进行了播报,因此导致您的噩运值累积速度过快,对此造成的一切失误,怨气管理局将做出赔偿。此后三十天内,噩运系统将暂停对您的噩运收集,且为您补偿五幸运值,同时,将采用时光回溯功能,为您抹去刚才攻略对象的记忆,你们将回到刚刚回家的时刻,望宿主把握机会,尽快累积幸运值。】
【ps:为补偿您所受到的伤害,怨气管理局会在您完成任务之后对您解除管理权限。】
【注:即您在累计到一百幸运值之后会成为真正的梁适,也是真正的自由人。】
【再ps:由于此次失误重大,怨气管理局将附加回答您提出的一个问题,您可现在提问,也可在之后提问,问题有效期三十天。】
【注:此刻询问,怨气管理局将保证不会撒谎,此后不敢保证。】
梁适:“……”
这系统如果是个实体,她真的会控制不住手里的刀。
不过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梁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现在提问。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原本就来过这个世界吗?”梁适问得还是上次问系统的那个问题。
她觉得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在她的前半生里,她丢失过八岁以前的记忆。
而她对于齐太太的害怕和窒息感太过真实,而她一向是直觉比较准的一个人。这次,她的直觉也没让她失望。
系统在沉默之后,用诡异的机械音学着人叹气的口吻道:【是的,你来过,且你的再次到来是修复神曾犯下的错误,言尽于此。】
梁适轻呼了口气。
如果她来过,那就说明是她八岁以前来的。
那八岁以前的她是和原主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还是说和原主互换?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但梁适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是八岁以前的某个时间段来过?还是说原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
梁适觉得……还有待考究。
不过现在她知道,她不能和许清竹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尤其她是穿书的这件事,这会被系统认为是作弊。
但那张图片是许清竹先发现的,说跟图片相关的事也算自爆吗?她明明是以原主口吻来说的。
【叮咚!小统回来啦!很抱歉宿主,你以原主出发去做的任何事情都不算自爆,但你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获取攻略对象的信任,属于作弊哦,刚才您的幸运值一瞬间累积了十五,所以会被认定违规。】
【由于时光回溯,您的幸运值已回到之前数值,请您再接再厉。】
【ps:您可以慢一点说嘛,这样就不会在短期内累积大量幸运值,而被认定为违规啦!】
梁适:“……”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但梁适刚才经过了那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根本不想和它多说话。
唯一说的一句也是:“为什么怨气管理局不惩罚你?明明是你先扰乱了秩序。”
那道机械音沉寂,片刻后模仿人类那种委屈巴巴的语气说:【嘤嘤,宿主您不喜欢我了吗?我都已经给你放这么多水了,把我的眼泪都放进去了!】
梁适:“……”
请麻溜的滚,好嘛?
【您的辱骂小统已收到,在和您说完之后小统会回总局接受惩罚,更换新的芯片,接下来会有小统的同事来照看您哦,您一定要加油完成任务!】
梁适:“……”
一天催八遍。
真的是!
就算是打工人还有个休假呢!她这一天二十四小时无休,还要时不时应对惩罚,怎一个惨字了得?
梁适敷衍了它,随后系统悄无声息的隐匿。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许清竹正站在门口,她赶紧打开门。
之后都是和刚才一样的程序,就连许清竹挂衣服的高度都一样。
所以时光回溯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而梁适在听完许清竹的那句话后依旧保持沉默。
她看向许清竹,先给她倒了一杯水,声音温和,“先喝杯水,我们慢慢说。”
嗯,慢慢说,幸运值累积得慢一点。
许清竹仍是一副疲态,接过她递来的水也只是轻抿一口,随后又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梁适说:“你等我思考一下,从哪里跟你说好嘛?”
许清竹看向她,“我都说了,你不用想着怎么编谎话骗我,愿意说我就听,不愿意说我就上楼睡觉了,我不想听谎言。”
梁适点头:“我知道,你先别激动,我保证我跟你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不过故事很长。”
“那你长话短说。”许清竹干脆利落地说。
梁适:“……”
“我得组织一下语言。”梁适说着顿了一下,随后问:“你还记得之前我和我妈打得那一通电话吗?在医院的时候。”
许清竹思考片刻,随后点头。
那天梁适质问邱姿敏,为什么要拿她去和周怡安做交易?
邱姿敏的回答也很扎心。
不过那天许清竹的情绪非常不好,甚至差到想问梁适借一个拥抱。
她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大家族里,享受权利就要付出代价。
把疼爱的女儿送去联姻的家族比比皆是,梁家不过是没例外而已。
算不得什么。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邱姿敏为何说城南那块地对梁家格外重要?一个做奢侈品的公司,要一块地有什么用?哪里到了拿不到地就要破产的地步?
那段时间许清竹自己身上的烂摊子都那么多,哪有时间去思考梁适身上的事,便没深究。如今想起来,倒是疑点丛丛。
“记得一些。”许清竹保守的回答,其实她记得一大半。
这大概就是记忆力好的优势。
“那时候她要把我介绍给周怡安认识,想用我去换城南的那块地,甚至想怂恿我去做分化手术。在我无病无灾的情况下,去二次分化,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对吧?”梁适很冷静地说这件事,同时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从医院醒来之后,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你知道的吧?”
许清竹看向她,“所以你是失忆,不是换魂?你确定吗?”
她收敛了温和的气息,紧紧看过来时带着几分沉闷的压迫感,那双澄澈的眸子让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梁适别过脸,轻叹一口气,“这个问题,我可以保持沉默吗?”
许清竹顿了下,而后回答:“可以。”
“因为我自己现在也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梁适说:“诚如你所说,我是自由的,我不想用我还没搞清楚的事情来回答你,也就是,我不想对你说谎。”
许清竹:“……可以。”
“你上次翻我的手机了,对吗?”梁适问她。
许清竹的脑海中忽地出现了那一张诡异的图片,一瞬间刺激到头皮发麻,却还是深呼吸一口气道:“是的,我对此道歉,因为我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了。”
“这样的我不好吗?”梁适问。
许清竹笑了下,“很好。但你知道我每天都要去思考,你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多苦恼吗?”
“我是梁适。”梁适很坚定地微笑道:“我就是梁适,这毋庸置疑。”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她也叫梁适。
许清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继续说。”
“那张照片的右下角写着祭品。”梁适说:“我不记得这件事,但我回过老宅,你进过我的房间吗?”
许清竹摇头:“我们婚后就搬到了这栋别墅,在婚前去你家的时候,也没有在你家过过夜,而且没有人提让你带我去你房间逛逛。”
一般来说,新婚之前,未婚妻到了家中,肯定是要到对方的房间里坐一坐看一看的,但许清竹没有,她就和梁适匆忙地吃了顿午饭,然后梁适带着她匆匆离开。
基本上没有待够两个小时。
而梁适在她父母亲面前都还算乖,只是一直保持警惕。
许清竹看人的眼神一般都很准,所以这也是让她纳闷的点。
为什么梁适会那么警惕?
那时她们还未结婚,梁适还不像婚后那么混蛋,她也试图问过,“你为什么害怕带我回你家啊?”
那时梁适回答:“我爸妈都挺嫌贫爱富的,她们想让我和林星灿结婚,但我选择了你,所以我怕她们伤害你。”
许清竹还曾因为那个回答感动了许久。
后来发现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这时梁适提出这个问题,许清竹便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梁适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气,“你那天在我手机上看到的照片就是我的房间,目前的所有布局都一样,我进去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压抑和不适,以及害怕。”
“所以我合理怀疑。”梁适说:“我不是梁家的亲生女儿。我妈,或许也该叫梁夫人,她在用我布一个局。虽然,我以前也是坚定的唯物论者,也很信奉科学,但总敌不过有些人愚昧无知且迷信啊,我猜想我成为了祭品,会被献祭。”
其实她还有另一种猜想的。
不过没说。
万一又说她作弊呢?
许清竹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得到。
梁适刚如此想完,许清竹便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祭祀是假,想毁掉你是真。”
梁适:“……!!”
果然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太多事。
“说实话,我以前就怀疑过,你有可能是你爸在外面的私生女。你们家四个孩子,为什么你妈偏偏对你例外?想要养废一个人非常简单,那就是一切都听她的,让她无法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那她就被毁掉了。而以前的你,很明显成为了这样的人。”许清竹说:“但你妈并不是不会教育孩子,大哥二哥,甚至晚晚,她都教得很好。”
梁适眼睛都亮了,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道:“对,我也是最近刚想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顺藤摸瓜,摸到了云峰山。”梁适说:“正好我们同事说这周去云隐道观求平安符,我就跟着去了。那个云隐道长不在,遇到了另一个算命的。”梁适把她今天在道观里发生的事情和许清竹讲了个大概,隐去了一些会对她比较麻烦的内容。
而关于齐太太的事,梁适也讲了一部分,说自己偶尔会做梦,梦到齐太太打小时候的自己,和她一起被打的还有齐娇,其余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大部分事情都和许清竹说了,而许清竹了解完之后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以后会好的。”
梁适:“……”
这算安慰吗?
梁适和许清竹都不太想再打开那张图片看,便放过了自己。
而关于祭祀的那件事情,都需要再问问人,以及找专业的人咨询,她们一时也陷入了困境。
不过也不算是什么紧要的事。
梁适把给她求来的平安符递过去,许清竹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随后笑道:“有心了。”
“我是真的去求平安符。”梁适说:“顺带去问那些事情的,毕竟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嘛,我再想起来也是徒增烦恼。”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日子不也还得照常过吗?不过我今天算命的时候,人家说我有血光之灾。”
“多大的血光之灾?”许清竹问。
梁适:“不清楚,那人没说。”
“那你最近注意一点。”许清竹说:“戴上平安符。”
“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么?”梁适笑道:“理科生。”
许清竹:“……”
在说完那些之后,她俩的气氛又恢复到往常状态。
甚至比之前更亲近几分。
夜晚来临,暮色四合,夜色低垂。
梁适问许清竹晚饭想吃什么,许清竹摇头说没什么想吃的。
于是梁适在思考过后,问她吃不吃蛋糕?
许清竹:“……倒也可以。”
做甜品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但梁适做起来游刃有余。
许清竹便在厨房打下手。
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在这样的忙碌中,两个人都放松下来。
不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
而在华国的另一个角落里,桃源县桃枝村。
刚刚下过雨的院子里泥泞不堪,再加上刚办完丧事,整个院落都死气沉沉。
一个穿着蓝色毛衣的女孩儿从外头进来,大声吆喝:“欣然,你在家吗?”
正在摩挲手中金貔貅的女孩儿抬起头,“我在。”
女孩儿端着一碗饭走进来,“我妈说你晚上一个人,可能会害怕,让我过来陪你,还有你一天都没吃饭了,我妈给你做的。”
“不用了。”郭欣然说:“替我谢谢阿姨,我一个人没事,正好静一静。”
女孩儿仍旧担忧道:“真的吗?那你把饭收下。”
郭欣然笑了下,“好嘞。”
这笑容看在女孩儿眼里颇有强颜欢笑的感觉。
随后女孩儿叹了口气,“那你怎么办?要去找你亲生父母吗?”
郭欣然点头:“要的吧,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被捡来的。”
“你家人能给你留这种金贵东西,肯定是有钱人。”女孩儿真心实意地说:“你要是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见她兴致不高,女孩儿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前再三叮嘱她不要难过,晚上如果害怕的话就喊自己,自己一定过来陪她。
郭欣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女孩儿离开以后,郭欣然离开变了脸色,起身把那一碗大烩菜直接倒到鸡窝里,厌恶地看向这院子里的一切。
院子里的灯很暗,她盯着那黑峻峻的屋顶,心道:“终于死了。”
她可以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