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的。”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皆是一愣。
男人念出这个词时眉眼好像都柔在了一起,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很少使用这种黏腻感十足的称呼了,但是他念出来却没有半点不自然。
好像那个词就是这样轻柔、绵长,包含着微不可闻的想象和力量。
那位匆匆离世的夫人,大概留下了太多对于他来说太过温柔又值得怀念的回忆。安室透看着对方的神情,忽然想到。
母亲曾经出版的画册,对于在福利院长大的月山朝里来说,的确是很珍贵的东西,怪不得一下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
“留下来的房子里只有零星几本妈妈的画册,其他的十几年过去,大多都买不到了。”月山朝里解释道,有些遗憾地将画册放回书架里。“走吧。”
他本来想问这本画册可不可以卖给自己,但它对野口川一来说也同样具有纪念价值。
“好”江户川柯南应了一声,转头深深看了画册一眼后几步跟上月山朝里,伸手主动牵住面前重新变成平日里模样的男人,“朝里哥哥。”
“怎么了,柯南?”
“我知道有一个很老很老的书店哦,里面有好多现在已经没有的旧书,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呢!”
月山朝里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小男孩,忍不住笑着蹲下身来直视着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好,要一起去吗?”
“要!约好了哦。”
一直没有开口的安室透渐渐放缓脚步,直到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后,他重新回到书架旁边,抽出了那本画册。
成年男人的视角比江户川柯南这个孩子高出很多,他在刚才靠近时轻易看见了月山朝里凝视着的那一页
上面是一张照片和好几段加粗的文字。
不过月山朝里合书实在太快了,他并没有看清上面写了什么,那寻人启事一样的排版,和月山朝里跟君度过于相像的面容让安室透很难不去在意。
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迅速抽出那本画册来。
金发男人先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拿起手上这本沉甸甸的画册好像比之前窃取情报还紧张些,一直等突突跳动着的心脏平缓下来,他才将画册翻到最尾页。
在看清画面的那一刻,安室透的瞳孔瞬间紧缩。
左边是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那时候的老照片不似现在清晰,照片中的男孩穿着衬衫和背带裤,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正对着镜头傻笑。
有些模糊的画面,漂亮的桃花眼在七岁孩子未长开的面部轮廓上显得有些女气,乍一看像一个留着短发的漂亮女孩,再仔细端详面部的轮廓才能找出独属于男性的英气来,嘴唇颜色比正常人更深。
他的身后是一丛丛盛开着的淡紫色花朵。
金发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在男孩脸上停留后,移向另一边。
[月山熠永xxxx年12月3日生失踪时身穿白色连帽衫、黑色运动裤、背藏蓝色帆布书包如有线索请发送邮件至xxxxxxxxxxx必有重谢]
那个现在本已经三四十岁的男人,究竟被组织注射了哪种‘梦幻药物’,才会变成现在这种不老不死的模样。
这行正常印刷的字后,有一行手写的小字。
[我的孩子月山熠永,是神明送给我们的礼物,没有了他,也就再不会再有其他的画作。]
安室透合上画册。
他忽然想起景光很多年前在黑暗中小声诉说着的,被疼痛折磨到精神崩溃之际时,君度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
“妈妈。”
“安室先生?”月山朝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安室透行色匆匆地出来,金发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笑道,“抱歉抱歉,前面调查的时候随手把车钥匙放在现场了,刚才找了好久才找到。”
说罢,他还晃了晃手中的汽车钥匙,露出一个透着苦恼意味的可爱表情。
信你鬼话。
心里这样回应着,月山朝里面上却笑着直道没事,他抱着不愿意先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的江户川柯南,等在车边的模样让安室透向他们俩走去时,忍不住升起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停,住脑!
我看你最近真的是忙疯了,老想一些怪东西。
在心中对自己怪异的想法狠狠喊停,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他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这些东西甩出脑袋。
“我送你们去医院吧。”打开自己那辆白色马自达的车门,安室透让月山朝里抱着柯南坐在副驾驶后才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路上大多时候是并不尴尬的沉默,偶尔闲聊几句时江户川柯南都会大声加入话题,弄得两人哭笑不得,等到医院时已经差不多是晚餐时间,安室透提议自己去给大家买晚餐便当,让月山朝里带着小孩先上去。
这样的安排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合理,月山朝里也不过多纠结,和对方简单告别和向飞鸟雾的病房走去。
“小兰,你都一下午没有喝水了。”铃木园子拿着盛满温水的水杯,从医院走廊的热水机那边回来,将它递向仍然坐在病床边的女孩,“至少润润嗓子嘛。”
“谢谢。”毛利兰小声道谢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喂园子啊”
“嗯?”
“你有没有感觉,小雾和我们都很不一样。”
“有吗?”被问及这个问题,铃木园子将视线投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少年身上,凑过去细细打量,“嗯发色不大一样。”
“不是这个啦,是感觉就是感觉上的那种不一样。”因为自己手帕交的这番话,毛利兰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她在铃木园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后,轻拉过对方的手窝在自己手中,似乎想从对方那里汲取一点力量。
“就是那种感觉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消失的那种感觉。”
闻言,铃木园子仔细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飞鸟雾皮肤很白,几乎没有血色,发色也是白的,被病床惨白的床单和被单包裹着,好像整个人都和这件病房融为一体了。
“因为小雾很白吧?”
“是吗”
听着好友的话,毛利兰忽然回忆起不久前的一个画面,有着柔软白发的少年站在窗边,端详着入秋后金黄的树叶,风携着不知名的花香从窗间融进来,吹起了飞鸟雾的发梢,她当时忽然傻傻地想到
他是不是也会像那阵风一样,忽然就消失了。
“他好像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打转,永远和真实的世界隔着一层玻璃。”毛利兰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坦露对飞鸟雾的感觉,“你说,他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像老的黑白电影里面那样吗?”
他眼中的世界,眼中的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铃木园子也沉默起来,她让对方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忽然想起自己很早以前的一个想法,开口道,“小兰啊,我想”
月山朝里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床边坐着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小兰,园子。”
他招呼着伸手,一左一右将两瓶在医院楼下买的易拉罐装红豆汤贴在女孩们的侧脸上。
“红豆汤!”铃木园子接过后立马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涌向胃部,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罐,她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后笑道,“活过来了,谢谢朝里哥哥——”
“谢谢”另一个女孩眉眼都染着淡淡的担忧,她将那罐红豆汤拿起来,拉开拉环后却只是浅尝了一口,“小雾还没有醒,都一下午了。”
“大概是因为吃了安眠药吧?”月山朝里在另一侧坐下,将手覆在少年的额头上,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白色的发梢,“药效没有这么快就过去,估计要到晚上才能醒,在这里守了一下午,辛苦你们了。”
“没关系,我”毛利兰猛然站起来,拍向自己的脑袋,“糟了——忘记给爸爸做饭了!”
本来为了迎接月山朝里回来,大家约了晚餐,她要提前给在侦探事务所的毛利小五郎准备晚饭后再去,没想到忽然出了意外,现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
“那个大叔,让他随便吃点”铃木园子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她迅速挽住毛利兰的胳膊,夸张地喊道,“不行小兰,现在还来得及,得赶回去做饭才行!”
“哎?”
“刚才我说的那个。”铃木园子小声凑到自己手帕交的耳边道,“我们刚好出去再讨论一下”
“嗯!那我现在就回去给爸爸做饭!朝里哥哥我们一会儿就回来。”长发女孩迅速站起身和对方手挽手走了。
喂你们又要干什么啊?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半月眼,转头见桌上的一次性纸杯空着,便起身去走廊的饮水机处接水。
‘统宝儿,好无聊——’
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月山朝里瞬间在心里没形象地大喊道,系统专用的冷淡男音随后响起。
【还记得我啊?】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吗,快给我随便看点什么,无聊死了,小雾还有多久才醒?’
【两个半小时。我刚好在看剧,一起吧。】
‘嗯嗯?’
下一秒,眼前的虚拟屏幕上浮现出熟悉的画面和熟悉的换脸,月山朝里脸色一变,忍不住吐槽。
‘这玩意你看了四五年了吧??能不能换点别的看看,我前两天不是还见你在看一个悬疑片吗?’
【不能。】
他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强’,将视线落在屏幕上。
江户川柯南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这间病房的门有些问题,他走时明明已经将门关上了,回来时却是半敞着。他正要进去,在看清屋内情形后却脚步一顿,不由地僵住脚步。
在他记忆里一直可靠稳重的男人坐在病床边上,微微佝偻起身体,脸上露出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细长的眉毛蹙在一起,像是在强忍着情绪般。
月山朝里的手一直搭在飞鸟雾的额间,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动作,但眼神并没有聚焦。
面前这个人好像一直是这样。江户川柯南忽然想到。
在他们面前永远是这样稳重,先是将小雾送到医院,一直等到医生说没有危险后才回来,又安抚好了两个因为好友受伤而伤心的女孩他永远在担心别人的情绪,那他自己呢?
明明这个事件里,最应该手足无措的、最应该害怕的是月山朝里才对。
男孩渐渐沉下神色,忽然没有勇气来推开这扇门。
“柯南,怎么不进去啊?”
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小侦探被吓得汗毛耸立,他猛地转头才发现那个去买晚餐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自己后面,此时正提着两个塑料袋,对着自己露出招牌笑容。
“哎?安室先生回来了吗?”
听见门口的声音,月山朝里终于把视线从面板上移开,被换头成琴酒的华妃正在屏幕上狂吃酸黄瓜,看得他刚才差点憋不住快笑出声来。
幸好没笑,要不然被他们俩看见就完蛋了!
“嗯,买了汉堡肉便当。”安室透笑着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一些,示意他看,“还有点糖果什么的,小兰小姐她们应该吓坏了说起来怎么没有看见她们?”
“啊她们先回去了,抱歉。”
“没关系,说不定小雾醒来以后会想吃。”他说着宽慰的话语,将已经在购买时就加热好的便当盒分别递给两人,“快吃吧。”
月山朝里接过温热的便当盒,打开盖子那刻汉堡肉的香味便铺面而来,他用筷子夹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因为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扬起笑来,“好吃——是门口那家店的啊。”
医院附近有一家做汉堡肉很好吃的老牌餐厅,他曾经来过一次,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外带。
“嗯,他们家有出售汉堡肉便当。”
“他们家应该是加了姜末,所以味道不太一样。”月山朝里点评着手中的食物,“不过加的很少,磨得也很碎,并没有什么姜味,不喜欢吃姜的人也可以接受。”
“朝里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啊?”
“唔唔唔!”江户川柯南刚把一大块汉堡肉塞进嘴里,闻言想阻拦都没有办法,等他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两人已经聊到了咖啡厅的新菜单。
喂喂,这两个人,完全插不上话了。
他无奈地露出半月眼。
“安室先生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不知是因为被直接指出精神状况还是因为话题突然跳转没反应过来,安室透愣了片刻,下意识抬头稍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语气变得无奈,“是啊,因为昨晚失眠了。”
他昨晚去任务地点蹲了半宿,谁知早上通知任务被撤,又去咖啡厅上班,半途还遇到了杀人事件,一环扣一环这样折腾下来,集中精神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空下来只感觉脑内钻进了虫子似的不住嗡鸣,连带着脑部神经都突突跳着。
“如果安室先生不介意的话”
月山朝里将怀里的男孩放在旁边的空椅上,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下站起身来,将手轻放在男人的耳朵后方。
“这是”安室透下意识躲避道。
旁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暂且被安置在一边的江户川柯南打翻了什么东西。
“头疼的话按一下会好一点。”他解释道,避开了太阳穴这样对于安室透来说过于致命的地方,只用不会引起那人警觉的力道按压着他的后脑和肩颈部位,“就当报答之前安室先生开车帮忙。”
还有在救护车上的安慰。
安室透动作一顿。这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但是头部这样的区域被一个今天才刚见面的陌生人触碰,即使那个人很亲切还是自己好友的家人,也实在是有点
“至于手法的话,安室先生不用担心,之前我也经常会帮那个像小孩一样的兄长按的。”
像小孩一样的哥哥,是指春日川柊吾吗。
被合适的力道缓慢按压着,他感觉自己同步的疼痛真的开始消散。
想起自己好友警校时诸多不成熟的行为,一被镇压就去班长或者hiro那里告状的样子,安室透的表情不住放柔,含着波光粼粼的笑意,正当他要开口再说点什么时
病房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
“月山!听说小雾——”
面部轮廓硬朗的男人跑出了一身汗水,先一步推开病房大门闯进来,神色焦急地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看见了里面的画面,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串急促的呛咳。
“喂——搞什么啊班长”
抱怨着好友堵在唯一入口前的行为,松田阵平直接一把将门推到最大,和自己的幼驯染一左一右从空隙中挤进来,转头时却见萩原研二脚步一僵,也定在了门口。
“萩,你在干”
话尾唐突地消失了。
病房内,半年未见的月山朝里站在椅子侧面,给坐在椅子上动作有些僵硬的男人按摩,而椅子上那人长着一张他们最熟悉不过的脸,正撑着头面带笑意的盯着对方看。
三人对于自己好友的记忆还残留在七年前,哪里知道降谷零已经完美披上了一层属于安室透的,带着招牌笑容的外壳,只觉得面前这个露出警校时很少见表情的好友,看向对方的眼神过于柔和。
萩原研二都要吐魂了。
月山朝里平时的形象一直是可靠沉稳的兄长,但低头垂着眼睛浅笑时周身的气质就会格外柔和,面部轮廓那些硬朗的弧度也因为角度挡掉大半,反而有一种妈妈或长姐的柔和包容感。
尤其是现在!
以至于忽然一下和多年未见的好友重逢,萩原研二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是——
什么啊降谷零,七年了原来你的眼光根本就没有变过吗,还是这种类型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连忙把这个想法掐灭在脑子里,反手带上门,三个高大的男人显得这间单人病房格外拥挤,身边戴着墨镜一路飙车过来的松田阵平最先反应过来,他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金发混蛋,手上青筋都快暴起了。
“朝里,这是你朋友吗?”虽然相信自己好友的反应能力,安室透还是先开口暗示道。
他拼尽全力才能堪堪绷紧脸上的表情,任谁也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重逢居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下发生。
为什么会是在这种场合啊?!!
“啊,是的。这位是伊达航”月山朝里被面前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的男人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我叫安室透。”金发男人笑着和面前的警官先生握手,“是朝里的朋友。”
“你好”伊达航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从容地握手道,一边的萩原研二眼神却极其复杂。
降谷,叫这么亲密吗,对柊吾的弟弟。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在国外吗?之前都没听朝里说过有这样的朋友呢。”萩原研二笑道,他握住安室透的手上下摇晃了一下,“你好,我是萩原研二,真是帅气啊,安室先生。”
萩原,你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啊!安室透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暗暗咬牙,“问起这个啊,是在”
“是在咖啡厅里,安室先生现在是波洛的服务员,做饭很好吃,也很受高中的女孩子欢迎哦。”月山朝里先一步解释道,下一秒,他就看见面前的三个人同时转过头去。
“噗”
笑出声的只有松田阵平,但其他两个人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肩膀。
喂喂,嘲笑服务人员真的好吗??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弯起眼睛,他搞不太清楚面前的情况,但并不介意看面前疑似波本还和月山朝里火速亲近起来的男人被三位警察先生围攻。
“我是松田阵平。”松田阵平把墨镜摘下来随意挂在领口处后,才伸手与面前消失了七年的金发混蛋相握,“啊,波洛咖啡厅啊,我们会常去光顾的,安室先生。”
男人咬着若有如无的重音,手上暗暗使劲,直捏的对面那人眉头不住一跳,嘴上还得往外吐客气话,“那就感谢阵平先生了,波洛咖啡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松田阵平挑起一边眉毛,并没有理会这句话,自顾自从旁边拉来了一张空椅子坐下,萩原研二探头道,“好过分啊小阵平,只剩一张椅子了”
他的抱怨在看见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的男孩那刻戛然而止。
也许因为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自己差点以为救不下来的孩子,萩原研二对飞鸟雾格外关注,看着七年前晕倒在炸弹旁,可以轻而易举被自己抱起来的小孩长成现在清俊的少年郎,刚升腾起的那一点小小成就感,就这样被伊达航一通电话喊飞了。
听月山朝里调减着说完整件事,病房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萩原研二趴在病床前,喃喃道,“反而被自己的善意害死了吗”
不知道因为这句话想起了谁,月山朝里也沉下面色,他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说起来,最后毒品怎么处理的?”松田阵平唐突开口,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那个闻言精神一振的男人,问出这个对于警察来说根本不需要询问的问题。
“是组织犯罪对策部,来的应该是那位警官先生。”伊达航也反应过来,他笑着开口,给面前多年未见的好友传递着另一个人目前的情况,“我前一阵子见过他,活蹦乱跳的,精神好得不得了。”
安室透闻言表情一松,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大概就是那个冲在危险第一线的家伙。之前只见到了三位好友,即使知道春日川柊吾的身份特殊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希故侨滩蛔〉摹?
现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伊达警官,那位警官先生是指谁啊?”江户川柯南被这句话勾起了浓重的好奇心,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伊达航面前仰头问道。
“就是总务处的队长。”伊达航撒了一个不算谎言的小谎,毕竟平时和组织犯罪对策部沟通时来的确实只是那位爱抽烟的队长,“是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很认真负责的警察。”
男孩闷闷地应了一声,直觉让他感觉不太对劲,却抓不住头绪,只得暂且放弃。
话题又绕了几圈,全程一直很少说话只是聆听着的安室透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抬头后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自己。
“安室先生一直在兼职是吗?”伊达航再一次问道。
“啊,是的。因为是侦探嘛,所以会到各个场合去做服务生之类的工作锻炼能力。”
“这样啊,其实我和我的未婚妻准备在明年春天结婚,想邀请安室先生来”
安室透瞬间瞪圆眼睛。
伊达班长,我们表面上应该是刚刚认识,才见面就邀请我来参加婚礼是不是
“当婚礼上的服务生。”
哈??
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友不走寻常路,到底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上当啊?!安室透紧绷着脸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来,点了点头。
一别七年,曾经的警校第一论为咖啡厅服务生,还要去自己好友的婚礼上端茶倒水。
好惨啊,安室先生。
月山朝里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来回切换,忍不住对自己身边的金发男人投出同情的目光。
不知道这一幕会不会被那位世界的缔造者画在漫画上,他更倾向于不会,毕竟安室透现在还处于波本三选一,就算透露他是卧底也应该是波本身份暴露之后,不会现在就让读者知道他和松田阵平他们的关系。
不过飞鸟雾的buff估计是瞒不住了,这个案子简直就是为了暴露他的全色盲症量身定做的,不知道这话发出来论坛上会有多少哀嚎声。
想起论坛那些言论,月山朝里的表情一时有些扭曲。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喊飞鸟雾宝宝了,无论是什么情节都能有好几串‘宝宝宝宝宝宝’,为什么这么喜欢喊飞鸟雾这个称呼啊
正琢磨着这件事情,月山朝里忽然感觉那个昏迷了一下午的马甲重新与自己连接上,随后,飞鸟雾的视野重新在系统页面中恢复过来,他连忙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开口道,“宝宝”
?
病床上刚睁开眼的少年瞬间睁大眼睛,红晕染上耳朵,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鲜艳。
啊啊啊啊喊岔了!!
月山朝里狠狠咬住槽牙,连手指都忍不住曲缩起来,羞愤欲绝。耳畔系统正用其他人都听不见冷淡男音狂笑。
其他人躲在他脸上的视线好像带着温度,马上就要把这个对着自己弟弟喊出极其怪异称呼的男人烫出洞来。
“都说了别叫我这个”飞鸟雾迅速搭戏,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昏睡有些沙哑,裹着层层纱布的那只手抬起来,覆在床边黑发男人的手上。
“抱歉抱歉,刚才太着急了。”月山朝里干巴巴地回应,“现在感觉怎么样,小雾。”
别再盯着我看了!
即使这段对话已经结束,那几道强烈的视线还是黏在自己脸上,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都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最好一辈子都不出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飞鸟雾转移注意了。
“有点饿。”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一点点蹭起来,于是在病房中几人的视线终于从月山朝里身上离开,落在他身上,
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层层叠叠包裹着的手腕,在场也没有一个人询问飞鸟雾伤口疼不疼。
没有被直接告知过这件事情的那三位警官足够细心,相处这七年来的各种细枝末节也足以让他们明了一些那人不愿意说的病症。
闻言,安室透拿过一边的便当,递到少年面前,“先吃这个吧?”
感觉到飞鸟雾那边因为药物和失血还处于全身无力的状况,月山朝里自觉接过包装好的便当盒打开,又取出崭新的外带筷子,将里面尚且温热的玉子烧分成容易入口的大小,送进少年嘴里。
视线又落回了自己身上。
月山朝里硬着头皮面不改色地喂了几口,感觉自己的脸皮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得到了升华。
看吧看吧,就是看看而已这有什么的。
只是一句宝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大问题!当初就不应该说那句宝宝!
几天后,月山朝里坐在咖啡厅最隐秘的卡座里,连由青变红再由红变青,差点把柠檬水都打翻在地上。
面前的屏幕还在不断滚动着,他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就被系统一句话冲的脑袋都要炸了。
【要点开链接吗?】
‘不点!!!’
月山朝里双脸通红,忍不住回忆起刚才看见的画面。
他本来是准备挑一天将论坛在新的一话放出后的分析仔细看一看,找找能不能运用的地方,刚好今天江户川柯南他们去露营了,过几天还要去一个铃木特快号列车,这种时候忽然拉一个列车进来,估计是主线。
说不定会在列车上掀开安室透的马甲,月山朝里并不准备参与这件事情,干脆以照顾飞鸟雾的理由拒绝了邀请,窝在自家咖啡厅里刷论坛。
[呜呜呜呜妈咪谢谢妈咪呜呜呜呜呜呜]
[射射,已经谢了呜呜呜呜]
[妈咪——————————]
刚打开论坛就被满屏的[妈咪]晃住了眼睛,月山朝里那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一点点往上翻找,试图找到论坛刷屏的缘由。
往上翻找了大约几十层之后——
[戒赌的秋子:“宝宝宝哈、轻点呜”月山朝里下意识讨饶,却不想身上的白发少年不知道被这个称呼触动了哪根神经,猛地掐住”全文走文字链→愿赌服输]
[戒赌的秋子:虽然我又输了,但是爽死了呜呜呜呜呜呜谁不喜欢男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玻璃杯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月山朝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毁灭吧,这个论坛和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