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朝里在羽谷缈重新合上车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其实安室透下的手并不重,看上去像是用枪托痛击了他的后颈,但使的更多是巧劲,避开了他后脑被坊川堂次暴力击打后表面上很狰狞的伤口,他晕过去之前并没有感到过多的疼痛。
黑发男人在意识回笼后下意识轻轻睁开了眼睛,这时候车门刚刚关上,清醒过来后他又被那个精力药水该死的副作用席卷,刚刚睁开的眼睛又被拖拽着合上,像是被涂上胶水一样。
浑身酸软,又困又累头还疼。
小侦探估计现在担心死了。这样想着,男人努力睁开眼睛想要摆脱这阵困倦,尚未成功就被系统打断了。
【还有空想别人。】
‘肯定得想啊那群孩子还在别墅里。’
虽然现在坊川堂次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手,万一出什么事情,自己开车回去大概需要十分钟,根本来不及
【那边的情况我看着的,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提前喊你保证不会出事。】
实在是太累了,有了这句保证,感觉自己现在满身都是负能buff的月山朝里总算松开了一直拧起的眉头,他将盖在身上的厚实外套裹紧了些,脸蹭在沙发座椅上,又沉甸甸的睡过去。
别墅位置,众人已经乱作一团,连带着论坛都闹闹哄哄。
[啊啊啊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去哪里了,就翻了一页我的老婆就不见了!]
[让我看看哪个&对我老公下手,拳头硬了这不会就是传说中柯南要经历的那次蜕变了吧,一转头看着自己长大的兄长没了,啊啊啊这谁顶得住]
[xsl楼上两个打一架吧。感觉朝里应该不会在这领便当,朝里的便当不会这么没有排面!至少至少琴酒波本贝尔摩德还有八个蛋都要轮番上阵吧]
[琴酒:别再让我加班了谢谢]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失礼了(扔苦茶子)温柔男妈妈的战损我可以斯哈斯哈嘿嘿被捆在房间里靠墙昏迷手腕被绳子勒出一道道红痕皱着眉喘气缓解疼痛,眼泪从嘴角留下来了]
[啊啊谁的裤子怎么乱飞啊?都砸我脸上了!]
“三楼都找过了,没有。”毛利小五郎几步从楼梯上跨下来,脸色很不好看,几个孩子也从其他房间里探出头来。
“没有,朝里哥哥不在二楼的房间”吉田步美紧皱着眉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那边我们也找过了。”
“贮藏室这边没有”
“院子外面也没有。”
可恶!
江户川柯南咬牙站在客厅里,从众人早上醒来发现月山朝里不见了之后男孩就将别墅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男人的背包还好好地放在客厅沙发上,里面的东西也一样不落,各种证件都安然无恙地放在夹层里,桌子上甚至摆着已经拧松了瓶盖却并没有来得及饮用的咖啡,小侦探拧开盖子凑上去闻了闻,就是正常的咖啡味道,看上去不像是掺杂了任何药物的样子。
“这个不会是?!”
庭院中女孩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陷入沉思的男孩瞬间跳起来向声源处跑去。
离得较近的几个人已经先赶到了,将毛利兰指着的地方包围起来,江户川柯南在余光间看见了女孩眼中的泪水,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砸的头昏脑涨。
凭借自己小孩的身体从几个大人之间钻进去,江户川柯南原本一直冷凝着的瞳孔猛然缩小,脸色一瞬间惨白下来,甚至没有精力去安慰自己已经小声啜泣起来的青梅。
雕像下的泥土里翻出了些许衣服布料,深色的大衣袖口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在杂草的遮挡下被当做泥土。看样子像是被人草草掩埋在这里,却不小心被昨夜的暴雨冲刷,露出了边角。
毛利小五郎的表情严肃下去,他让自己的女儿往旁边站了一点,自己蹲下身去,用手挖开那一片泥土,动作轻缓地扯出了被压在泥土里的外套。
这幅场景让江户川柯南忽然回想起自己和月山朝里一起跑进郊外的山中,刨开地面,在厚厚的泥土下发现小女孩那张惨白的脸时的情形。男孩咬住下唇,将这个画面死死按下去,不愿意将女孩的遭遇和自己的兄长划上可能的等号。
“小兰啊。”这位鼎鼎大名的侦探大叔很少用这种异常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话,毛利兰有些愣神的转过头去,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握紧成拳。
“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是月山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叫大家把周围的泥土翻开来看一看吧。”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说出的话却捶的人脑袋发晕,女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大脑尚未将这句话滚过一遍就反驳道,“怎么可能!爸爸”
毛利兰的话尾卡在喉咙里,她看见毛利小五郎翻开那一片衣服,露出了内层后背处已经干涸的大片血迹。
[别别这样,啊啊啊我错了刚才不应该脱裤子朝里你出来说句话啊怎么就开始挖遗体了我不同意别这样呜呜呜!]
[别用遗体这个词!赶紧呸呸呸啊楼上!!只是后背位置的血没什么事的吧(试图欺骗自己)]
[呸呸呸呸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伤口应该在后脑。”无言的沉默当中,属于孩童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个站在挖出的衣物旁边的男孩,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视线,江户川柯南从毛利小五郎手中拿过外套,将前端衣领上仍然牢牢系在一起的装饰用扣子翻出来给他们看。
“这个扣子很复杂,只有穿在身上才能解开,别人是解不开的。”
“这样的话,那就是凶手发现没办法解开扣子,只能像脱掉套头卫衣一样扯下这件外套,所以月山后脑位置的血蹭在了大衣内侧后背处的位置。”闻言,本来准备因为江户川柯南随意乱动东西给他一拳的毛利小五郎放下手,跟着分析道。
随后,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放松,“那月山还活着的可能性”
“朝里哥哥一定还活着。”
江户川柯南打断那人的话,第一次在证据尚且不足的情况下说出过于笃定的结论,他咬住嘴唇,像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一样重复了一遍,“一定还活着。”
如果凶手真的将人杀害并且掩埋在庭院里,不会刻意将这件很难脱下的外套从月山朝里身上扯下来,更像是为了其他事情
男人捏着这件厚实的外套,脑袋被不断翻转着的思绪炸的闷疼。
将外套故意留在这里吸引其他人的视线,时间上却把月山朝里禁锢在了某个地方,或是已经带离了别墅。
可是为什么是月山朝里呢?他不过刚刚来到这栋别墅里,和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等等!那个案件
回想起之前那个小女孩的案件,一道惊雷在脑内炸响,江户川柯南忽然记起当时他们追击那个人贩子时的场面,以及对方看见月山朝里后喃喃出的话。
‘不是我是他们’
‘他们让我选你的是他们说你长得好看卖给那些有钱的外国佬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我不知道’
“不对三十年了,你应该已经不!你不是早就死在火里”
当时那个人贩子的表情和眼神,那种刻在最深处的不可置信和恐惧,就和前天晚上坊川堂次不小心弄掉了钥匙,在手提灯的光芒中看见月山朝里面容后的反映一模一样。
那架□□,还有水里的毒药,恐怕都是为了睡在地铺最旁边位置的月山朝里准备的。能做这个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在卧室中停留过,并且趁机在昏暗烛光照不到的死角处偷偷安置了机关的坊川堂次。
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还放任他一个人守夜
小侦探站在原地,强迫自己从习惯而来的愧疚和自责中清醒过来,努力继续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还有那副画像那副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眼熟的画像。
轮廓和月山朝里有细微的相似,乍一看就像是他小时候的模样,但是仔细看又全然不同。被撕去容易识别的眼睛部分后剩下的小半张脸,分明和那本画册最后一页,寻人启事上的男孩一模一样。
最后一个消失在火里的孩子,就是月山夫妇寻找了十余年,到死都没能见面的儿子!
但是那位叫羽谷博司的慈善家,不是只从福利院中领养身患重病的孤儿吗,月山熠永显然哪一点都搭不上边。
他为什么要收养
思索间,男孩的视线无意识下移,看见了白色雕像满是雨水和泥泞的表面,毛利小五郎等人仍然在发现衣服的位置挖掘着,似乎想找到其他线索。
从三十多年前就安置在这里的雕像不知道被泥土覆盖住了多少,深挖开的泥土里还能隐约窥见雕像白色的底座那真的是底座吗?
等缓过神来时,江户川柯南已经走上前去,跳进那个挖出来的浅浅的土坑,伸手扒开泥土,抚掉了‘雕像底座’上的泥土。
“这是”
那是一截白骨,男孩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其抽出来,深处好像还有更多东西因为这节骨头被抽出而细微晃动了一下,又被落下的泥土填满了新开辟出的缝隙。
很小很细,是属于女孩的手骨。
但是和正常的骨头不大一样,上面浮现着淡淡一层古怪的青灰色。
江户川柯南身后,跟着阿笠博士一起过来询问情况的灰原哀看见这节色泽诡异的骨头忍不住皱起眉来,脑内忽然浮现出自己刚进入组织实验室时,看见的药物测试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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