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母校辩护一下。
听说许多年前的泉外还是很正常……很严谨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拥有了奇葩的画风。
……或许就是在代表这个世界的小说正式开始的时候吧。姜婉淡定地想。
前脚是运动会有人被下了牛奶的毒,后脚就是无辜的鸡毛菜被人连根拔起。
这都是有后果的。
运动会时的那次乳糖不耐事件,后来在班级篮球赛的时候被还了回去,听说以牙还牙时用的是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清肠药物,常用于肠镜前或便秘的治疗。
“学姐!”初三七班的班长发现了姜婉,她立刻声泪俱下地控诉,“你要为我们班做主啊!”
姜婉看她的脸:“你刚刚可不是这副表情。”
“咳,”班长有点尴尬地清清喉咙,“学生会也不会插手,对吧?这可是咱们泉外的传统艺能。”
张稻在内心疯狂吐槽:【哪门子的传统艺能?传统艺能是所有学生都好好读书吧?】
姜婉抵着下巴思忖片刻:“插手倒是不会,但如果你们盲目报复牵扯到无辜班级,会引火烧身的。”
“我懂了!”班长唰一下把自己卫衣的帽子戴到头上,“走吧,华生,有意思的案子来了。”
张稻:“华生?我?你是在说我?求求了我只想快点把种子种回去——”
班长没有听,拽着张稻把他拉走了。
肉眼可见接下来就是一场尔虞我诈的谍战戏码。
张稻:【我特么就是想种个田而已啊!!】
姜婉目送他们离开,拍了一张田里的惨状上报到学生会的群里。
学生会的成员纷纷冒头:
【啧啧啧终于开始了。】
【所以有哪个班级真的拉了电网的吗?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就一个班级真拉了,用的是太阳能蓄电池。接下来就看初三七班理智不理智、是不是会精准打击报复了。】
【不是都有监控?】
【我去问过了,对方做了伪装,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人脸。】
这头初三七班开始轰轰烈烈地找田地破坏者,张稻勤勤恳恳试图再种第二波菜出来——时间上是完全赶得上的,种子也并没有用完。
三天过去了,破坏者仍然逍遥法外,但张稻新播种的鸡毛菜已经破土长出了子叶。
“这才是正道,”张稻边浇水边语重心长地和自己的班长讲道理,“破坏是永远也比不上新生的,人的心中不能充满戾气。”
班长一脸暴躁:“人在暗我们在明,不把对方揪出来我们就永远放心不了。新买的隐蔽式摄像头已经在那边安装好了,如果对方敢再来,一定能拍到。”
张稻脸上满是看淡世俗的平静:“与他人争不如与自己争,心怀戾气的话,种出来的菜也会变难吃。”
班长:“等我找到是谁,我就要让他穿上百变小樱的衣服在广场上跳《极乐净土》!”
张稻:“……万一是个女的呢?”
“做出这种事的肯定是男的!!”班长怒不可遏。
张稻:“……”行,好,都可以,反正我只是个种田的。又过了七天,初三七班的鸡毛菜终于长得又像模像样了。
张稻倍感欣慰:任务还是有救的。
他这一次比上一次用心了许多,早上出寝室前、晚上出教室后,都会特地去看上一眼。
【从未设想过连种几颗最基础的菜都会这么艰难。】他对系统感慨,【以后这种奖励虽然高但内容保密的任务不要再推给我了谢谢,我宁可去撒哈拉大沙漠种樟子松和胡杨。】
说这话的时候,张稻刚刚从寝室出来。
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因为寝室→包干区→食堂→教室这条路线还挺绕的,为了不迟到,必须早起。
早起也就意味着,路上根本没几个人。
【以前我没太关注这些农作物,觉得就是单纯完成任务的工作,】张稻继续说,【这次好事多磨、一波三折以后,我的感觉变了。种植是需要投入感情的,就像做饭的时候需要投入爱一样……等等,你们会不会也有美食系统,专门负责做饭的?盖子一开就冒出金光……“洋葱,我加了洋葱!”这样?】
系统:【……】
张稻:【这第二波种上去的小菜,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样……】
系统:【打断一下,您的孩子似乎生命垂危了。】
张稻:【?!】
一回生二回熟,本来慢悠悠沿着人工湖漫步的张稻拔腿就开始狂奔。
正好路过的初三七班班长:“诶?张稻你起这么早的吗?跑这么快干嘛啊?”
张稻压根没时间回话,班长只好跟在他后面追。
可当两人一前一后冲到包干区的时候,那里早就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狼藉、好像被野猪蹂躏了一番的土地,和里面死不瞑目的菜苗苗。
张稻:“……”
系统复读:【破坏是永远也比不上新生的。】
张稻:“……”
系统:【看着长大的孩子。】
张稻脑子里的理智咯嘣一下烧断线了。
班长紧皱眉毛边翻手机里的监控app:“嘁,因为身份没暴露就盯上我们班了是吗?这次隐蔽摄像头一定拍到了他的脸。”
张稻握紧拳头,阴森森地说:“不能穿小樱的裙子,太便宜他了。”
班长:“哎?”
张稻怒发冲冠:“我要让他穿上紧身裤和比基尼跳极乐天堂!”
“那个,是极乐净土啦……”班长瞠目结舌,“而且你前几天那个‘与人争不如与自己争’的佛系观点呢?”
“种田救不了泉外人,”张稻摔掉手套,扛起锄头,眼睛发红,“我要让泉外感受痛苦!”
班长:“……等等,你冷静一下。还有你那个锄头是哪里拿出来的……啊!别挖旁边的地啊!!”
……
农作物种植活动最后惨淡收场。
学校平时也会给犯错较为严重的同学发违纪条,但通常只发在该学生就读年级的楼层。
这一回,史无前例地,所有年级的楼层公告栏里都钉上了同一张张稻同学的违纪条。“无差别破坏了二十六个班级的参赛作物……”周河念到一半就笑弯了腰,“那不是基本一半都毁了吗?全校通报批评不亏,不亏。”
姜婉:“……”老实人进入沙雕世界,可能很容易就是这样的崩心态下场吧。
她回头问:“我们班的呢?”
“我们班的没有问题。”顾樱自信地说,“毕竟我们拉了保护电网嘛,他也进不去。”
姜婉:“……”唯一那个拉了电网的班级原来竟在我身边。
尽管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最终农作物种植大赛还是顽强落幕了。
周一升旗仪式时,校长给优胜者们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学校经费太多,搞活动和发奖金时总是特别大方。
高一组的冠军正是高一六班。
张稻事件里被波及最惨的是高三年级,土地上有绿色的班级总共就四个,冠军是矮子里挑高个,纯属捡漏。
当那张黄绿交杂、半死不活的青菜获奖照片在操场的大屏幕上被投放出来之时,该班都没有人愿意上台领奖,推推搡搡最后把班主任拱了上去接受公开处刑。
班主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尴尬而不不失礼貌地把他们原谅。
回到教室,周河开始计算这一次班费的支出和收入——他是班里的会计。
顾樱在旁监督,神情很严肃:“我愿称之为最贵的韭菜。”
“蓄电池监控摄像头三个1275元,电网费用99,太阳能蓄电池159,耕地工具一套35,各种肥料19元,牛奶三盒12元,”周河念念有词,“共计1599,虽然投入是多了一点……但最后获得奖金3000元,我们还是赚了啊!”
顾樱托着下巴:“也不知道这1599元的韭菜是不是够炒一碗让全班人吃的韭菜炒蛋。”
当天的学校食堂开了特别窗口,允许各班学生们带着自己的种的蔬菜去窗口点菜。
“还好赢了,不然班费又在破产边缘徘徊。”程立雪宽慰地说,“我们比别的班好。”
周河:“就是就是。”
“这接近100%的盈利率,赚钱能力不比周河强?”程立雪又说。
周河:“……?”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樱眨眨眼睛:“也是,比起其他班来,我们已经是独占鳌头。”
程立雪调侃道:“咱学校人均top癌,拿了第一什么都好说,不拿第一饭都吃不下。”
“哪有那么严重,”王如表示否定,“就算是我们班,也不是什么比赛都能获胜、每次考试平均分第一啊,日子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乌云抱着手臂缓缓点头:“对,我们是成熟的青少年了,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沮丧愤怒,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这不过这一次确实是我们班能力出众嘛,可以开心一下的。”顾樱高姿态地表示。
大家纷纷颔首称是,表情是50%的谦虚50%的得意,像在什么商业互吹的鸡尾酒会现场似的。
姜婉在旁边一路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虽然我们班是高一的第一名,但按全校来排名的话只算第三。”
只是因为想到所以这么一提,不是因为坏心眼想看他们的反应,绝对不是。
姜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高一六班里其乐融融的氛围一瞬间凝滞,所有人唰地回头看向她,表情一个比一个肃杀。
顾樱作为班长,率先沉声开口:“那前两名是谁?”
姜婉:“……”一生要强泉外人,果然是人均top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