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谭阴阳兴致颇高道:“二人谁胜谁负?”
密室内,丁保和澹台王图也支棱起耳朵来。*
木沧海却是摇头:“我并未亲见。”
谭阴阳奇道:“并未亲见。难道?”
木沧海点头:“就在唐惊天言语完毕,那一直扮作痴傻懦弱的老穷酸双掌一翻,铙钹般灌风合起,“呼”地一声,扣住老子的双耳脑后,叹息道:语恶、视恶、行恶,执迷之深,唯此可解!说完,掌中忽绽豪光。老子当时只觉炽热难当,脑袋仿佛被一只烧红的铁箍罩着,又似有数支锋锐无匹的宝剑在捅插切割,老穷酸炙烫的五根指掌像是五柄利剑,黏着我的头颅嘶嘶作响,刹那间五感俱失,痛苦难以言喻,惨叫声中,眼前只余一片沸滚的如血赤红……”
谭阴阳恍然道:“这位剑祖做事倒也谨慎,不过如此一来,胜负倒也无从知晓了……”
“谁说无从知晓?”
木沧海冷笑:“你未免也太小瞧老子了!宁无名虽强,可我木沧海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若是换做下手毫不留情的唐惊天,或许我就跟百里屠城和你那死鬼师父一样被制住了。但宁无名这老穷酸下不了狠手,即便我是他眼中的大恶人,也还留了一线,所以他的这一手想要杀我或许容易,但想要制住而不重伤我却是万难!”
“除了《修罗功》,老子早年偷学过扁鹊堂的“渡鸦术”,所以浑浑噩噩了许久。待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现自己跌落藻池中……”
谭阴阳眼睛一亮。拊掌赞道:“老狱主果然厉害,这么说,看到这惊世一战了?”
木沧海摇头:“那倒不曾。不过我迷迷瞪瞪间清醒过来时,二人对战已经结束。整个现场并未现对战的明显痕迹,但结果却是很明显,唐惊天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我甚至怀疑,他连宁无名的一招都没有接下!”
“什么?”
谭阴阳大惊失色。满脸难以置信。要知道,他早年学剑,“血袍剑皇”唐惊天可是心中笃定的目标和偶像。
就连密室中的丁保和澹台王图,同样觉得很不可思议。
只听木沧海继续道:“真正的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是一招半式,绝对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你来我往几百回合。像什么传说中的抢夺武林盟主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更是瞎扯!要么是在饮酒,要么是在睡觉。我猜测唐惊天的剑术很高,高到几乎天下无敌,但他站在一个门槛前。而宁无名却偏偏抢先踏进去了半步。而就是这半步,天差地别!根本无从比试!”
说完。他又道:“之所以我判断唐惊天惨败,除了他神情动作外,还因为他把自己作为彩头,输给了宁无名二十年。依稀间,我听那宁无名提到什么永生九神,还说自此以后,二十年内唐惊天就是九神中的‘菩萨’……之后还提到那青袍书生做‘统瘟天君’、持刀少年做‘灶王’……”
听到这里,密室内的丁保和澹台王图面面相觑!
永生九神!
菩萨、统瘟天君、灶王……莫非,这位控制扁鹊堂的碧霞元君也是这一伙的?还有谁?财神客栈的财神?城隍阁的城隍?
二人隐隐约约间,感觉都已摸到了天兵之秘的边缘,预感木沧海下面还有大秘密,赶紧支棱起耳朵来。
果然,那木沧海目中闪了几闪,似是在排除恐惧,最后才道:“……我当时精神并不是很清醒,所以对于时间并无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商量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迷迷瞪瞪间,岩窟外渐渐有人过来,还不止一人,我勉力将脑袋伸出藻池水面之外,谁知,第一个看到的便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不是别人,正是那状若神魔的猫老大!”
他此般幽幽说来,甚为诡异,大殿之中,除了炬火的噼噼啪啪声,再无余响。
谭阴阳,包括躲在密室内的丁保、澹台王图二人都有些头皮麻。
“那猫老大一身是血,举止僵硬,然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要杀要剐,疯狂暴戾,反倒是像只温顺的小猫儿,进来后,就乖乖站在一边。而紧接着,跟在他后面的,还有男女老少66续续走入,这些人不言不语,举止都很奇怪,我闯荡江湖多年,只一眼就分辨出来,这些人,统统是跟猫老大一样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怪物!”
谭阴阳紧紧攥着白骨扶手,许久后,才道:“……有多少?”
木沧海眼神幽幽:“没仔细数,怕是不下二十几个。随后,那宁无名道:他弃剑不用,这些人便是他的剑。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剑。还言目前这些剑操控起来还有诸多问题,希冀能得唐惊天帮助一一解决,最好是开远程攻击能力,配上弩箭剑诀之类的……”
木沧海说着,最后还来了一句:“宁无名说到最后,吟了一句:天兵照雪光出匣,虏箭如沙射白马!”
“竟是天兵?!”
听及此处,谭阴阳再也坐不住,哗啦啦,猛地从白骨王座上坐起,骷髅头套上白毛飞扬,可见此时心情之震撼激荡!
木沧海就笑:“老子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天兵不天兵的,只从他们谈话间得知,就是这二十几个怪物,刚刚实验操控时,把我修罗狱、城隍阁、阴兵流埋伏在出云观外的数百精英如同土鸡瓦狗般屠杀殆尽!正吓得要死,再一听这一句,射白马?尼玛,这是要造反啊!顿时不敢再停留,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扁鹊堂的‘渡鸦术’除了装死,还可以觅活,所以感觉到这藻池之下有地河暗流,一口气逃了出去,连续逃了十天十夜,寻了一山村,这一窝便是十年!”
“老狱主听了这么大的秘密,他们定然不会放过的!”
“当然不会放过。所以我此后百般打听,再没有我那双胞胎小弟木秋涛的任何消息。猜着,应该是恰被他们当做我囚了起来!”
谭阴阳忽问:“老狱主莫非觉得,十年来,令弟便被囚在这出云观中?可是,说句不自谦的话,我地狱三宗虽然干不过那剑祖、剑皇,但也绝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令弟也是十宗中的翘楚人物,《修罗功》当世第二人,除非是以险窟浇铁囚之,而这出云观显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又没有这等囚牢存在,何以竟能关了他整整十年?”
木沧海冷冷一笑,淡然道:“你太小瞧这剑祖、剑皇二人的手段啦!当日那剑祖老穷酸以一招‘五祖剑铭’暗算我,我虽然借助扁鹊堂的‘渡鸦术’死撑着逃走,但自此之后,老子体内阳气大盛,那股子‘五祖剑铭’不住侵蚀我所练的《修罗功》神功。十年间从来不得消停,有些之前不当做一回事的普通物件,居然惧之如魔鬼!简直是邪了门儿!所幸天不亡我,为了对抗这如骨附蛆的‘五祖剑铭’,十年间,我竟然阴差阳错地练成了《修罗功》的最后一层,自此阴阳同源。你那《阴阳路》的神功再怎么厉害,却只能克制阴邪功体,岂奈我何?”
“所以我猜,若是那老穷酸抓到了小弟木秋涛,以为是我,担心他再逃,肯定下手更重。既然我都受不住,秋涛肯定也受不住。再寻一处挂满那些惧之如魔物件的屋里,不要任何机关,便可以将他生生困住!说不定其间《修罗功》的阴寒功体得不到血肉营养,最后全被那老穷酸的纯阳气劲毁去,一身功力付诸东流,形同废人。”
谭阴阳恍然大悟。
木沧海的一双橙红邪眼捕捉着他骷髅头套下的神情变化,冷笑道:“你那死鬼师父从没向你提过当年之事?”
“闻所未闻。”
“所以,你也不知你那死鬼师父究竟是落在何人之手,又是如何逃脱?”
谭阴阳摇头。黑衣蒙面的木沧海细抚白骨王座的光洁扶手,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颐,半晌,才轻声哼笑:“这就妙了。”
“老狱主的话,本王不明白。”
“剑祖宁无名江湖名人谱第五,血袍剑皇唐惊天江湖名人谱第十一,一个剑道第一,一个剑道第二,武功高得很,可我地狱三宗也不是吃闲饭的。单打独斗,我三人纵不能胜,难道还逃不了么?”
谭阴阳先是一愣,继而微微一笑:“老狱主以一敌二,酣斗剑祖加剑皇,失手被擒,那是他们胜之不武,无损老狱主的威名。”
木沧海冷笑:“你说话不必夹尖带刺。城隍阁阁主、修罗狱狱主、阴兵流冥主一齐约定到此,不约而同单独行动,在出云观的附近分别埋伏、又分别遭了暗算……这事里透着一股蹊跷。更别提那青袍书生、持刀少年、劳什子天兵,还有剑祖、剑皇三度聚等巧合。”
“所以老子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这出云观只是一处精心布置的戏台?台上来来去去的戏子,那三个江湖包打听、那俩青年人,甚至什么剑祖剑皇比斗,都是有人精心设计,为了某种目的,被引到终南山出云观,不知不觉合演了几处好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