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瑶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她很早就为了这个场景做准备了,最早要从梅姨娘得了一串不详的佛珠手串说起。
现在这一僧一道多半是冲着黛玉来的,但是想要她出事,首先林家要出事,而林家不单单是林黛玉的林家,还有她、还有她的儿女,根本无法分开。
因为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确定是白天还是晚上,云舒瑶白天时常在梅姨娘院子附近的花园走动。
也没有人起疑心,大家都知道她在种植这方面有些痴性。
至于会不会耽误家里事……有了规章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按照规定来的,只有发生意外才会报上来,哪有那么多意外?一般的事那些管事的就能处理了,要是全都要她来拿主意,要她们做什么?
拿了这份工资就要承担这份工作,承担不了,换人。
在林府越是有声望,就越好管。
所以云舒瑶每天花在中馈上的时间真没多少。
晚上云舒瑶不在花园里呆着了,但也提前在梅姨娘的院子周围种下了一些特定的植物,就等着“客人”来了。
就这么等着,等来了正主。
一僧一道在京城一冒头,没多久就会被人发现,想要把他们捉去换赏金,这两人也是被逼无奈,只能避开人过来林家。
他们现在受伤不如以前,但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潜入去见一面高氏和梅姨娘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不想大张旗鼓,要是闹起来了,林家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而云舒瑶不想惊动林如海,想要先试探试探。
这一僧一道受伤了,很可能还没好,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
对正儿八经的修炼人士而言,她是一个标准的野路子,没有师傅领进门,也没有一个系统的传承,只能自己胡乱摸索。
这些东西想要得到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这一僧一道有这本事就没点压箱底的?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僧一道从墙外跳了进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梅姨娘的院子,踩在窗边一颗藤蔓身上,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在梅姨娘的床榻边上有另一张小床,高姨娘就在那里歇息着。
她为了女儿,那是真上心,贴身照顾,不假手于人。
女儿一有动静,她就会惊醒。
被人叫醒的时候她差点叫出声,然后发现了这一僧一道,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怎、怎么是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道士叫醒了高氏,然后就掀开了帐子,看着在床上睡着了的梅姨娘。
从她现在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她的不妙,脸色苍白,一张脸瘦成了个巴掌小脸,嘴唇上基本上没有任何血色,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可以清晰的看到青筋。
就是她的气息,也很微弱。
高氏胆战心惊的看旁边,这屋里可不是只有她一人,另外还有两个丫鬟,不过她们在外间,连忙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出声。
道士确实没出声,看着梅姨娘的脸色,脸上凝重的掐指算着,不对啊,
高氏没有骗他们,这位梅姨娘再这样下去,这胎是绝对保不住的。
道士轻声:“你是不是给她吃过什么东西?”
这话让高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赶紧看外间,是否惊醒了她们。
要是被人发现深夜女儿房间里有两个男人,有嘴都要说不清了。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和尚道士对视一眼,默契的决定换个地方。
高姨娘好像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两个人就不见了,不过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张纸条。
高氏看了,上面有一个地点和时间,她连忙把纸收起来。
因为动作有些急切,发出了声响,外间的丫鬟有人醒了,悄悄起身看到高姨娘站在梅姨娘床前,顿时一个激灵,她们刚刚睡死过去了,难道梅姨娘又有哪里不适了?
高氏扯了扯嘴角,走过去轻声:“她没醒,我是突然睡不着起来看看她,你们继续休息。”
贴身照顾的几个丫鬟就没有一个有完整觉可以睡的。
今晚女儿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已经是比较久的了。
见她这样说,那丫鬟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还能再睡一觉,不过不放心,她还是悄悄地走到梅姨娘床前掀开了帐子,确认她现在没有事,这才回去躺下了。
高氏沉默的看着她的动作,她刚刚只是发出了一点声音,丫鬟就醒了,那道士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丫鬟没醒?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
高氏眉心一跳,这又是什么神秘莫测的手段吗,他们人一走,她发出的动静就能被丫鬟给听到了。
这些人……高氏暗暗握紧了拳头,他们肯定可以保住女儿这一胎?
纸条上写的见面的时间就是明日,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掌握主动权。
第二日一早,云舒瑶发现了两个不速之客的痕迹,在听到高氏要出门的消息后,一点不意外,让人去报信,然后自己也安排了马车,在高氏出门后,她随后也出门了。
敌在明我在暗,就是有这个好处。
她远远地跟在高氏的背后,有的时候还会特意绕一段路,免得被人察觉。
最后高氏在一处少有人烟的竹林停了下来,这里有时会有人来这里砍竹子,极偶尔的情况下,还有一些书生、诗人来此漫步。
现在这里没有人,就算有人,躲进竹林里,别人就看不到了。
一僧一道要避开人,这也是被那些动不动就想把他们抓去换赏金的人给惹烦了。
高氏比纸条上的时间早一些出门,在她停下来之后,云舒瑶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自己在另一座山头待着。
这样的距离他们发现不了自己,就算一僧一道神通广大,发现有人,也只会以为是游客。
高氏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两人,立刻虔诚的迎上前去:“大师,你们来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她想要跪下,但是膝盖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撑住了,她跪不下去。
高氏脸色微变:“大师,我……”
癞头和尚摇头:“痴人,还不快说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不知根由,药石难救。”
高氏昨晚想了很久,她有给女儿吃过什么东西吗?近期绝对没有,要说不是最近的,那就是多年以前给女儿吃下的那颗药了,女儿吃了,这才生下了外孙女瑛玉。
那药自己也吃过,女儿就是这么来的,但她生儿子的时候一切都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为什么现在女儿第二回吃这样的药就有问题了?
高氏有些忐忑,这样的神药,是不是不能吃第二次?
看她这表情那两人就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道士挥了挥袖子:“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另请高明。”说完作势要走。
高氏连忙阻止:“大师请慢。”
她还能请到什么高人?
“信女之前也曾得过这样的丹药,我女儿服下之后,这才有孕,那是康熙二十七年的事了,除了这是意外,信女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缘由。”
一僧一道听了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有着奇怪,“那药可还有?”
高氏摇头:“没有了。”
跛足道士沉吟起来,这一类的药按理来说不应该冲突的,而且他昨夜看梅姨娘脸色,她曾经是大伤过元气的,助孕丹不会这样。
正要追问,跛足道士听到了动静,眉心一跳:“又来了。”
癞头和尚看去,脸色难看,又是这些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偏偏他们还不能对他们动手,两人恨的牙痒痒,林家也太财大气粗了些,因为之前的一些小事,花了如此巨款,让他们烦不胜烦。
看到这些人,高氏脸色大变,要不是知道自己挡住脸也没用了,她恨不得捂住脸不见人。
这要是被林家知道了就糟糕了。
“就是他们!”
“果然在这里!”
“快,围住,捉住他们!”
在这些人的眼里,一僧一道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不过长了脚,他们轻易逮不住,为此更要努力,逮住了,那接下来好些年都不用愁银子的事了。
云舒瑶远远的看着这里,不亲眼看一看这一僧一道的实力,不确定他们的状态,她不安心。
这一看,云舒瑶不由得笑了。
一僧一道都不想和这些人缠斗,惹来了更多人会更难脱身。
他们往地势险峻的地方逃去,一般人跟不上,但云舒瑶可以。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也是一个把他们抓去领赏的人,但等到逃出了这一片竹山,后面那人还在,他们察觉到不对了,就算是习武的人也不能长久保持这个状态,跟他们跑了这么远,后面那人气息依旧平和,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士,于是他们在一处平台停了下来。
道士甩了甩手中拂尘:“这位道友不知道有何贵干?”
云舒瑶这回出门不仅换了一身装扮,脸上还戴了个面具,他们看到她不肯露出真容,更加警惕了。
他们想要好好谈谈,云舒瑶也想要好好谈谈,拱手行礼间,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就随风飘散开来,这不是毒,与他们昨晚上沾染到的东西结合,才能发挥功效。
“这位道友,在下有一惑不解。”
听到是女声,跛足道士没有丝毫异样:“道友请问。”
云舒瑶:“敢问两位为何对林家多次下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之前林如海在任上遇到的问题,还有儿子南下考秀才遇到的危险,以及林如海任钦差被刺、任职巡盐御史期间海盐消息无端泄露……都有这两人的手笔。
跛足道士沉默了:“道友为何不摘下面具一见?”
云舒瑶叹息:“实力微弱,只能出此下策。”
跛足道士脸上更凝重了:“道友过于自谦了。”
从气息来看,面前这人修炼等级确实不高,但如果真的修炼等级不高,为什么能追了他们这么久?
她肯定隐藏了实力!
癞头和尚暗暗后悔,果然不该进京的。
他:“阿弥陀佛,施主……”他话说到一半,脸色大变,他感觉身上一阵无力,而且来的又猛又快!
他怒目圆睁:“你下毒?!卑鄙!”
云舒瑶笑了:“这不是毒,这是一种香,无害,只是会让人放松,躯体无力而已。”
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贝!
有了危机感之后就在准备了,这么多年也就存了一点。
两人分开继续跑,云舒瑶跟在后面追,没多久,就把两人追上了,这药效,要是没有解药她自己都扛不住。
用绳子绑了,又在他们惊恐的视线里把他们两个人的衣物除了内衫以外全都扒掉,再塞进山洞里:“天色不早了,两位在此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为防止有野兽,她还搬了石头堵住洞门。
这里没吃没喝有迷香,要是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能跑掉,云舒瑶自认倒霉,要是跑不掉,饿几日嘴巴应该就没那么硬了,她有大把时间可以跟两位慢慢来。
而且他们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啊,比如道士的拂尘,和尚的木鱼,还有他们衣服里塞着的还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瓶瓶罐罐,现在都是她的了!
云舒瑶有些激动,不知道这回喂了灵镜,它能恢复几成?
事实证明,她高兴的太早了。
全都喂了灵镜,也只是恢复了五成多。
想要完全恢复,任重而道远。
那一僧一道那边云舒瑶还想着能不能再挖点东西出来,但他们嘴很硬,从她的问话中知道她和林家有关系,什么话都不肯说,就更别提功法和修炼势力分布等消息了。
跛足道士疯癫:“反噬,这是反噬。”
和尚狂笑:“时也命也,命该如此!”
在被雷劈的时候就该有此觉悟,他们逃不掉的,就算逃得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他们想要逆天而行,天又怎么顺从他们?
那股疯狂劲,让看到这一幕的云舒瑶眉心紧蹙。
顺天?
人生短短百载时光,想要延长而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若是一味的顺,谈何修炼!
他们会这样说,逆的应当是别的。
想到他们不曾对任何一个围捕他们的人下过死手,云舒瑶有些了解了。
看来她如非必要,不能对普通人做什么了。
未知的东西更容易引人遐思,她这一次很顺,未尝不是他们口中逆天而行的报应。
无形无状,无法察觉,只能心中警铃常响,提醒自己。
回到了林府,云舒瑶就深居浅出,整理自己的收获。
她没有得到什么功法,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更通透了,画符咒能比之前节省三分之一的精力。
这时候她对外界的信息都仿佛加了一层滤镜,除了自己关注的事,其余的都入不得她的耳。
被暴露出和一僧一道有交往而被身高体壮的嬷嬷贴身盯着的高氏:“……”
她战战兢兢的照顾女儿,祈祷有哪位神仙能帮她们一把,但神佛无情,女儿这一胎,在某日一个普普通通的起身动作中,没了。
高氏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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