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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余家老两口正在堂屋里坐等着余飞和白敬宇回来,就听门口有人喊:“飞哥在吗?”
余妈走到院子里,朝铁门外喊:“谁啊?”
“余婶,我是王明,我找飞哥有点事。”
余妈没好气道:“是你啊,小飞不在,去县里了。”
“那行,我明天再来找她吧。”
王明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走了。
余妈边往屋里走边抱怨:“都有手机,咋不知道打个电话。”余飞跟陈双聊完才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她看出白敬宇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心事。 晚上路不好走,余飞不再分散他的注意力,想着一会回到家再问问他。 车子还刚开到村口,远远就看到棉花农场方向一片浓烟跟火光。 余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棉花最怕火,尤其是他们的棉花农田现在已经吐完絮,就等着采收了。 白敬宇也下意识的加快了油门,余飞刚要拿出电话打给余强,想让他去棉田那看看情况,没想到余强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你们赶紧回来,我们的棉田着火了!”
余飞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 那头的余强也急得忘了挂电话,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余强敲着铁盆,叫村里人一起帮着去灭火的声音。 白敬宇太知道棉花烧起来有多快多迅猛了,这个时候光靠村民用水盆接水浇灭太难了,只有专业的人员和设备,才能迅速灭火。 他把油门踩到底,沉声跟余飞说:“快报火警。”
余飞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迅速拉回理智,拨通火警电话,跟对方讲了棉田的具体位置。 车上白敬宇和余飞都没说话,车子朝着棉田着火的方向迅速驶去。 等他们开到棉田,看到文涛已经领着一众村民在扑火。大伙手里都拿着桶和盆,棉田旁有个小水沟,大伙在文涛的指挥下,轮番接水扑火。 此时已经吐絮的棉田陷入一片火海,看着自己从小苗就开始照顾到现在的棉花,就这么被吞噬在火海里,余飞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拿过旁边一个空盆就冲到水沟边接水,然后再跑到棉田边泼到燃烧着的火海里。可火势越烧越猛,没有连续性的大水来浇,火只是暗了几秒,又重新烧起来。 跟着一起泼水灭火的白敬宇不停打着电话,询问消防员到哪里了,现在就靠着这些水桶水盆来泼,根本灭不了,只会越燎越多。 电话接通,消防员是敢到了,但通往棉花田的路只有一条小土路,他们的小面包开进来将将好,但带着装备的救火车根本进不来,车子就卡在了离棉田五公里的地方。 余飞看着眼前的火海,眼底全是绝望。 棉田的火势已经从西边朝东烧了过去,她发了疯似的提着水,要去泼最前面那些迅速吞噬棉田的火苗。 此时浓烟加上烈火,没人敢靠近燃烧得最猛的火舌,只有余飞不要命似的朝着火海里冲,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抱住棉田。 白敬宇看她冲向火海,紧紧拉住她:“你疯了,消防员很快就到了,你再等等。”
余飞眼眶发红,甩开他手的同时,几乎是吼出来:“棉田都被烧完了,我等不了!”
她力气极大,挣脱了他的阻拦,提着水桶朝着火堆就冲了过去。 白敬宇想也没想,就要跟着冲过来,没想到一下被人抱住。 “别去!”
曼歆气喘吁吁的拦住他,她刚才车子把她送到村口的时候,她就知道余飞的棉田着火了。她赶紧让司机往这么开,刚下车就看到白敬宇要往火海里冲。
白敬宇回头看向一脸惊恐摇头的曼歆,他怔了半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了,余飞已经冲进去了,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涉险。 他用力扒开甄妮的手臂。 曼歆带着哭腔苦苦哀求,死命拉住他:“你不要命了!一片棉田而已,她不值得你这么做!”“放手!”
白敬宇不能再浪费时间,一把推开她,扎进了浓烟里。
“敬宇!”曼歆看着白敬宇的背影,喊得撕心裂肺。
人声嘈杂,在混乱中,甄妮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颇为眼熟的人影,那是林睿的手下,他们面无表情,如催命的鬼差般,朝她走来了 来的路上甄妮就一直在想林睿为什么今晚一定要让她找到白敬宇签约,如今看到这场时间点卡得刚好的火灾,她才知道那老狐狸已经把她也算计进来了。 甄妮早该知道,她知道了林睿这么要命的秘密,林睿怎么会让她好好活着。可笑她之前竟然还想与虎谋皮,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场大火解决掉三个眼中钉,林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看清了形势,甄妮知道,要是白敬宇死了,她也活不了了。只有让白敬宇扳倒林睿,她才能活下来。 曼歆一咬牙,趁着那些“爪牙”没抓到她,她一头冲进了火海里。 被烧过的棉田弥漫着浓重的烧焦味,稍微靠近就烤得慌。 穿着短袖跟凉鞋的余飞被烤得呼吸都急促了,凉鞋的底因为太热,已经被烤化了。可余飞只顾着灭火,压根都没注意到。 白敬宇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一路在烟雾缭绕的棉田里喊着余飞的名字。 余飞提着水冲进了火堆里,在火舌和浓烟的环绕下,除了燃烧的噼啪声,压根听不见别的声音。 余飞泼完水,脚被烫得生疼,但刚才烧得旺盛的地方火势稍微小了些。她想要返回再提水,却在不知不觉间吸入了不少浓烟。 她不停咳嗽,烟雾越来越浓,余飞眼睛被迷得不停流泪,眼前一片模糊,竟看不到出去的路。 不远处隐隐听到白敬宇在叫她,她想要回应,但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她咳嗽不止,呼吸不上来,就在她要倒在烧焦的棉株上时,一双大手及时托住了她。 “小飞,坚持住,我带你出去!”白敬宇刚把她抱起来,后脑勺忽然挨了一记闷棍。
一阵晕眩之后,湿热的血从他头上流到脸上。 浓烟中,他看不清是谁打的,只看到打他的男人还要朝着他的头再补上几棍,就听烟雾中有个女人喊:“大家快来,他们在这。”拿着棍子的男人怕被发现,只能不甘心的转头消失在另一头的黑暗中。 白敬宇听出那一嗓子是谁喊的,他用力睁开眼,看到曼歆慌慌张张扑到他面前,哭着把他扶起来:“白敬宇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白敬宇头疼欲裂,他被曼歆拖着,手里还紧紧拉着余飞。直到听到文涛他们赶过来的声音,他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余飞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发现自己躺在村里的卫生所里。 文涛和陈双一脸焦急的守在旁边,余飞想起火灾,也顾不得烧伤的疼痛,立马就要起来。 陈双红着眼让她躺下:“火灾已经扑灭了,消防员们带着装备跑了五公里过来,抽了小池塘的水来灭火,多亏他们来得及时,不然别说棉田,连你和白总都有危险了。”
“棉田现在怎么样了?白总呢,他是不是在别的病房?”
余飞问。
陈双不说话,余飞心里咯噔一声,又看向文涛:“快告诉我啊。”文涛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棉田……估计一大半是没救了。白总……他头受伤了,已经送去县里医院了。”
余飞整个人僵住,一大半?那是她辛苦了大半年,即将收获的棉花啊,转眼间,就变成灰烬? 还有白敬宇,要是他因为救她而出了什么事,那她一辈子也没法原谅她自己。 余飞忍着身体和心里的痛,撑着坐起来,:“白总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文涛脸色有些难看:“医院那边说他头上的伤是被人打出来的。当时救火那会太乱了,天又黑,也不知是谁趁着这个时候下的黑手,这是想要让你俩都死在火里啊,这是多大的仇啊。”
“有人趁乱袭击他?”
余飞越想越揪心:“那他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陈双说。
“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头绪?”文涛想到生死未卜的白敬宇,心里难受。
余飞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是云上科技的人干的!”文涛夫妇一脸惊讶,陈双问她:“你怎么确定?”
“直觉!”
陈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文涛开口说:“消防员赶到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正拖着你和白总离开高热区,如果没有她,你和白总现在肯定更严重。那女人说自己是那个云上科技的员工,叫曼歆。她也被烧伤了,现在跟白总一起在县医院治疗。”
“曼歆?”
余飞震惊:“是她救了我们?”
文涛不想让她情绪反应太过激烈:“飞哥,现在先别想这么多,既然已经报警了,你就安心养伤,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吧。”
余飞胸口堵得慌:“白总现在这样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养伤。”
“我和文涛明天去县医院看看情况,你别担心了,白总身体素质好,一定能扛过来的。”
余飞如今头上、手臂上和腿上都缠着白纱布,她要是能走,现在就去县里了。 “双姐,我这边没事,你能不能别等明天,下午就帮我去县医院看看?”
文涛朝陈双使眼色,陈双马上应道:“好,我一会就去。”
陈双夫妇看余飞情绪平复了,坐了一会就走了。 病房里的余飞拿出手机,她知道他现在可能没法接听,但还是给他发了信息,让他醒了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做完这些,她实在担心棉田的情况,忍着疼从床上下来,发现这种程度的皮肉疼痛还可以忍受。 此时的她没法去县里,但可以去田里看看,没亲眼看到,她不放心。 这么想着,余飞扶着床头慢慢朝门口走去。刚推门出去,就被来送药的护士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下来了,水泡破了要留疤的。”
“我想去看看棉田,能不能让我出去一下?”
余飞吸着冷气,脚上的水泡被她刚才下地的时候磨破了,此时疼得她直咧嘴。
“你都这样了还去棉田,这不是胡闹吗,赶紧回床上躺着。”护士扶着她就要往回走:“这么好一双腿,留疤就可惜了。”
余飞一动不动,用力抓住对方的手:“帮我叫医生,我要出去。”
护士看她脚上的血都渗出白纱布了,不敢再耽误,急急跑了出去。 医生扭不过她,给文涛打了电话,最后文涛开了车过来,把坐在轮椅上的余飞带到了棉田。 余飞看着原本满目所及的一片雪白变成了无尽的灰烬,整个人僵了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她已经能想象出到这样的场景,但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心痛得无以复加。这是她和白敬宇大半年的血汗啊,原本茁壮的三百多亩棉花就这样毁在了火海里。 要不是最后消防员及时赶到,要不是全村人都出来帮着救火,她这六百亩现在已经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余飞闻着空气中还飘散着的焦糊味,欲哭无泪,心如死灰。 好端端的棉田怎么会忽然就起火了?甄妮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甄妮救了她和白敬宇,也不代表火灾跟云上科技没关系。毕竟除了他们,她想不出还有谁想要置她和白敬宇于死地。 此时余强和张燕正端着水盆在棉田周围检查,昨晚的火灾让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余飞和白敬宇被送进医院后,他就跟其他飞手轮流到被烧毁的棉花地里检查。虽然火是灭了,但还是有些冒烟的地方,一群人就轮番检查,发现冒烟的地方就赶紧泼水。 等冒烟的地方全给泼灭了,余强又领着大伙来棉田捡棉花。 这次棉田损失惨重,余强只能把那些没烧全的,还能看到白色边的棉花捡出来,希望能减少点损失。 看到余飞竟然来了,余强和张燕急急跑了过来。 余强知道余飞担心棉田,但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不好好在医院养着,过来干啥。棉田都已经这样了,你来又能改变啥?还不如好好在医院养着,还能让爸妈少担点心。”
余飞想到余爸余妈在家肯定也担心得不行,她深吸了一口气:“医生说出来一会没事,你别跟爸妈说。”
看余飞坐在轮椅上,腿上全是白色的纱布包着,一旁的张燕心疼得不行,这么辛苦种出的棉花,一把火就没了,搁谁谁能受得了? 她红着眼眶安慰道:“飞哥你别太难过了,只要人没事,棉花来年还能种。”
文涛没说话,这些话在来之前他已经跟余飞说了太多,但谁都知道,想要迈过这个坎,实在太难了。 余飞看着围在她旁边,想要安慰她的大伙,打起精神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目光落在余强手里的编织袋上,说:“你捡那些干什么,这种质量的棉花还能卖出去吗?”
余强苦着脸:“能不能卖的,不捡怎么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棉花全都烂在地里吧?”
这话让余飞一口气顶上来,她紧握着轮椅,目光冷冽:“昨天下午你们在村里打药,有没有注意到棉花农场附近有陌生人出现?”
余强摇头:“我光看机器了,哪能注意这些。”
张燕认真想了想:“打完药临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辆面包车开到棉花农场附近,具体去哪不知道。当时他们的车窗没关,我就看到副驾驶那坐着一个光头,这头型太特别了,我就有些印象,那人绝对不是咱村里的。”
余飞心头一沉:“这事你跟警察说了吗?”
“说了,昨晚灭火后文书记就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这事。”
文涛开口说:“警方已介入调查了,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白敬宇一直到晚上也没给余飞来个电话,重新躺在病床上的余飞忍不住打给陈双,陈双说敬宇现在ICU,医院不准探视,情况还不明确。 余飞呼吸一紧:“我现在马上过去。”
“你别过来,过来也没用,我一直在门外守着,到现在也没见着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一会白总出来了,你再撑不住。”
余飞知道陈双说得没错,她现在这样,过去帮不了忙,只能添麻烦。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伤赶紧好起来,然后去处理棉田的事。她不能让伤势不明的白敬宇躺在病床上还要操心她和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