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鲸潋苍白如纸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嘲讽”，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又别过了脸去。
眼神比之前要阴沉了好多，这是她心情不好的前兆。
为什么吃鲨鱼肝脏要那么多步骤，还他妈要问她叫什么？
这些人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做事拖拉，无眼力见。
鲸潋略是不爽地磨了磨牙，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什么声音？”李队长略是皱眉，开口问。
着声音咯嗞咯嗞的，让人难受。
“队长，或许是楼上推桌子的声音。”韩炀指了指楼上，正好楼上这时候在搬运桌椅。
而离得最近的戚闻溪有点怀疑，她望向旁边的黑发女子，刚刚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这个女人的嘴巴在动，而且还露出了小尖牙。
然后下一秒，鲸潋就微微转过头，对视上戚闻溪，然后单纯地冲着戚闻溪挑了下眉毛，仿佛在问戚闻溪为什么盯着她看。
戚闻溪又觉得这个外表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子仿佛又很成熟，并不是她如之前猜测的患有精神疾病的征兆，这种令她捉摸不透的违和感让她只想要抽离一直被攥着的手。
可是，真的甩不开。
对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
（先松手）
她用眼神示意鲸潋。
也是为了给警官证明她们根本不认识的事实。
鲸潋只觉得这个两脚兽故作凶狠的表情很好玩，不但不松开，手握的更紧了，但保持了力道，并没有给对方造成骨折的结果。
戚闻溪只顾着盯着自己被抓住的手了，并没有注意鲸潋狡黠的眼神，当她抬起眼时，鲸潋又重新恢复成单纯的表情，仿佛紧抓住她的手的不是自己一样。
戚闻溪推翻了自己之前误以为对方是正常人的荒唐想法了。
对待这个很有可能是逃出疯人院的女人，没辙，完全没辙。
戚闻溪还想着要和鲸潋在说些什么，却被身旁再次响起的哭声打断了。
“呜呜呜——！！！”
“小朋友，你妈妈已经到门口了，别哭了啊……”
坐在戚闻溪她们隔壁的是一个和母亲走丢的小女孩，小女孩鬼哭神嚎，哭声在办公室里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幸好她妈妈及时赶到了，制止了这一切。
“宝贝，我的小宝贝，不哭不哭，我不是在这嘛，不哭了好不好，宝贝最乖了~”一个美妇人用手帕赶紧给小女孩擦眼泪。
不出几秒，女孩就真的不哭了。
看着这一幕的鲸潋感到很神奇，原来叫年岁小的人类为“宝贝”，对方就会很听话，鲸潋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鲸潋刚要对着戚闻溪开口。
“行了啊，戚小姐，还有这位，你们还要皮闹到什么时候，一家人有什么事不是坐下来好好谈解决不了的呢？”李队长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人根本就是认识，他已经惯性判断为这又是家事了。
要知道，这警局里，每天来这里报案的有一半都是家庭琐事闹出来的。
“一家人？不，不是，我根本不认识她，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找到她的家人，我仅仅算是做了件好事将她带来而已。”戚闻溪眼见着李大队开始已经把她和这个女子往家人方面想了，她必须要澄清。
这个时候，一旁已经联络到潋海周边监控的工作人员前来和李大队汇报了。
很显然，报告的结果是，并没有查找关于戚小姐提供的所在区域的监控有其身影。
不过有一段时间的监控器似乎是受到某种外力的严重干扰没有记录完整，潋海那边的监控室只能截取到一部分影像。
“那边的监控器目前在维修，估计是受到台风影响，所能查找的图像里无状况。”
工作人员的汇报让戚闻溪感到无奈，这怎么可能呢？
李队长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戚小姐，然后望向对方身旁的女子，而更滑稽的是，这位不知名字的姑娘，竟然在这时候发出了咕咕叫的饥饿声。
“她一直要我提供鲨鱼肝脏之类的食物。”戚闻溪捂着额头强调着这个女子的不正常。
“戚小姐，你的妹妹她虽然有可能异于常人，但不给她吃东西、不给她穿鞋子这种事情你是怎么忍心做到的？”李队长皱着眉明显已经开始对戚闻溪失望了。
“警官，你误”
“我们这里接待的什么人都有，前天还有一对父母把身軆残缺的小孩直接扔在门口的，你这位妹妹虽然精神方面稍许有些不太正常……但她看起来并不坏，她很依赖你，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牵着你的手，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家人更应该给予她足够的爱，而不是想着去丢弃不管。”
李大队语重心长地与面前这位一脸冷漠的戚小姐谈心，他的话语让正在处理手头上的案件的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被那种不解和控诉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戚闻溪真是坐立难安。
“你认识你旁边这位吗？”李队转头一问，望向肚子发出哀鸣的鲸潋。
鲸潋点了点头。
她们已经认识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只两脚兽说好要提供好美食的。
戚闻溪见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个女人怎么能说认识自己呢？
“所以戚小姐，你还要找什么丢弃家人的理由吗？我知道每天照顾这样的家人会吃力，但如果连家人都不愿给予爱意，那你的妹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太无助了。”
“……她根本不是我的家人，我要解释多少遍才相信，你都看出来她的精神有问题，你不能听她的。”
如果可以，戚闻溪想卸掉自己的那只被攥紧的手，走人。
李队长还在和她苦口婆心。
一些从她们身旁经过的年轻警员更是愤懑了这个有着漂亮脸蛋却心肠狠毒仍在找借口的姐姐。
戚闻溪被这些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
而开了话匣子的老李队长还在喋喋不休劝导着企图想走的戚闻溪。
一旁的韩炀看出来戚小姐旁边那个光脚女子肚子时不时发出饥饿声，于是便拆开了一袋压缩饼干递给了肚子饿的要被丢弃的“妹妹”。
鲸潋满是困惑地盯着这个人类男子递给她的东西。
韩炀见状，笑着解释道，“感觉你挺饿的，给你吃，蛮好吃的。”
这种四四方方的泥巴块竟然是给她的食物！？
不是说好鲨鱼肝脏肥美生鲜的吗！这个像是泥土的玩意是给她尊贵的远古生物的美食？
鲸潋难以置信地盯着男子递给自己的一块“泥巴”，她为了吃的配合了身旁的两脚兽来到这个地儿，还得用着这该死的人类布料包裹自己完美的躯軆，结果就给她吃泥巴！？
吃泥巴！
鲸潋脸色慢慢暗了下来，她的低气压令门口蹲守的警犬一下子蜷缩了尾巴，快速躲到了很远的角落。
【你在嘲笑我吗？人类。】
明明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并没有开口，可被冷眸凝视的韩警员脑海里愣是出现了一句令他感到不寒而栗的低语。
韩炀怪异地看了看突然站起来的女子，她感到很诡异。
一旁正在被迫接受连珠炮般洗礼教育的戚闻溪也同样看向突然站起来的黑发女人。
屋内忙碌的人不知道的是，
此时，屋外突然开始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一道轰鸣的闪电像是携带了愠怒击裂了马路对面的参天树木。
那棵大树离得警局非常近，劈裂的瞬间，整座大厅内闪烁了骇人的光电。
这样离得如此近距离的恐怖闪电让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戚闻溪也同样瑟缩了一下，因为那道闪电真的太吓人了。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不要惊慌，台风天就这样。”李大队赶紧安抚着屋内其他来警局咨询事务的市民。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是警察的声音最能安抚人心。
因闪电受惊的人群也没有太过慌张，而是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继续写着笔录。
戚闻溪听到这个李大队正操着嗓子没再与自己婆心，她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断对方不切实际的劝导。
她已经懒得解释她与旁边这个女人的关系了，她想等雨小了点就悄然离开，她自认为把这个女人带过来真的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再牵扯。
只不过，她瞥向了身旁站着的的黑发女人，对方就这么站着，她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总之，她要将对方的手松开！
可是一向过分注意细节的戚闻溪见到了对方身上的风衣系带松了下来，肩膀还露出了一大截，估计再动一下，整件外套就都下坠了。
只有她知道，这个女人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虽说她真的不想再扯上关系，但人是她带来的，她也不能让对方在这里不軆面。
戚闻溪忍不了，只好伸出手将对方散开来的衣服重新束好，将纽扣扣到了最上面，指尖滑过鲸潋冰冷的颈部，衣领硬生生地卡住了鲸潋的脖子。
鲸潋本是处于即将爆发脾气的边缘，却因为戚闻溪这么一接触，突然没了气儿。
她低下头看着对方给自己重新穿好了的衣服，困惑又好笑，接着她又低下头看着这个做事磨磨叽叽又来给她整理这该死布料的人类女人。
然后她略是强硬地握住戚闻溪的后脖颈，将对方拉了过来，迫使戚闻溪的额头抵靠在自己额头上。
金色的双眸紧紧凝视着这个让自己已经贡献出足够耐心的人类女人。
【宝贝，你真的惹我生气了，我需要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