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念头是拒绝。因为凤锦越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可见白萧萧那灼灼的目光，原本拒绝的话语都酝酿好了，却被凤锦越硬生生咽下。只有对这个宝贝徒弟，哪怕是现在的凤锦越，也难以拒绝——“好。”

凤锦越点了点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处幽静竹林：“我们去那儿坐坐吧，你想要知道什么，为师都会告诉你的，徒儿。”

“谢谢你……师傅。”

白萧萧知道，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了解凤锦越的方式了。了解师傅……不为人知的那一面。行走在幽静的竹林内，风儿戚戚，滚动着绿色的竹叶漂浮着，划过白萧萧和凤锦越两人的衣袖。白萧萧和凤锦越两张绝美的脸庞上，各怀心事。没有了昔日师徒间那般轻松愉悦的默契。“徒儿，你还不打算开口吗？”

凤锦越觉得这样子拖延下去不是办法，主动开口：“你来找为师，是有事情想要问为师吧？”

“师傅……”白萧萧垂下眸子：“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你来找为师，第一句想说的话是什么？”

凤锦越款款劝导：“不必顾虑为师，就直接说吧，为师说过，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为师都会回答你的。”

“师傅……”白萧萧停下脚步，看向凤锦越。那双动人的眸子之中，流转着璀璨星辰，倒映着白萧萧的身影，充满了温柔。他还是凤锦越，还是白萧萧的师傅。但为什么白萧萧是那么害怕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凤锦越，不再是师傅了……“您是麒麟国的皇子，对吧？”

终于，白萧萧将自己最大的担忧说出口了。麒麟国的皇子，才是凤锦越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没有凤锦越，也没有所谓的天下神医。“没错。”

凤锦越知晓终是脱出一切的时候了，点了点头：“麒麟国三皇子，孟祈佑，这就是为师的真实身份。”

“孟祈佑……”白萧萧闭了闭眸子：“那师傅现在是凤锦越，还是孟祈佑？仰或者……两者都是？”

“为师永远只想要成为凤锦越，也只有在凤锦越的时候，为师才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

凤锦越闭上眼睛，口气带着丝丝感伤：“但为师既然记起了一切，觉醒了麒麟之力，就意味着上天要为师走这条路，为师永远无法忘记母后惨死的模样，为师的外公，为师的家族，全部都被麒麟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诛了九族，为了保护为师逃出麒麟国，从小照顾为师长大的奶妈也惨死于他手中，这份血海深仇，为师一定要报！”

哪怕要下地狱，凤锦越也要拉着麒麟国那群人渣陪葬！“师傅，徒儿并不是想要阻止师傅，师傅既然选择这么做，徒儿相信一定有师傅的道理，将心比心，任何人遭遇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风轻云淡地放下，哪怕是师傅亦是如此。”

白萧萧难过地说道：“我只是担心师傅会痛苦，在这条复仇路上，注定要手染鲜血，师傅昔日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要走这条路，真的能够不受到伤害，只为了自己的仇恨不顾他人生死吗？”

如果凤锦越真的那么做了，想必也是心在滴血吧。“能。”

出乎意料的，凤锦越近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师傅？！”

白萧萧不可置信地看着凤锦越：“您……”“为师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要小看为师，为师虽然无法割舍身为凤锦越的一切，但必要时，为师会为了这份仇恨，抛下所有。”

凤锦越坚决无比：“这就是为师的觉悟！”

白萧萧怔了半响，久久不能说话。“好……”白萧萧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儿：“如果师傅能这么想的话，徒儿不会阻拦，但是师傅……记得您曾经答应徒儿跟皇叔的事情，一旦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来找我们帮忙！”

“徒儿，你们就不怕为师到那个时候……只是在利用你们对付麒麟国吗？”

凤锦越轻轻叹了口气儿：“这是为师的仇恨，你们没有必要插手进来。”

“都是师傅的事情，怎么能叫没必要！”

白萧萧一字一顿：“更别提……如果麒麟国的人真的如师傅所说的那样，杀害了师傅的亲人，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那么徒儿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白萧萧从来不是圣母婊，既然凤锦越决定了要复仇，白萧萧是发自内心支持的，只是担心凤锦越昔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受到伤害！但从凤锦越的心魔中，凤锦越的亲生父亲——孟太白，是那么残忍地对待凤锦越跟他的母后，还杀了他外公家族的所有人，这份仇，作为凤锦越的徒弟，白萧萧有义务帮忙！“徒儿，你……”凤锦越不禁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萧萧竟然也跟黑寡妇一样如此支持他。这份“支持”，对于凤锦越来说，是莫大的安慰。“你能够有这份心，为师就已经很感激了。”

终于，凤锦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本凤锦越还担心，他一意孤行地复仇之路，会让原本在他身边的人害怕，远离他，可没有想到……这些人是那么地体谅凤锦越，将自己的感受放在同凤锦越公平的位置上。能够得到这些人的关爱，真是他凤锦越几生修来的福气。“师傅，徒儿只有这一个请求了，请您答应！”

白萧萧猛地跪倒在了地上。“徒儿，你这是？！快起来！”

凤锦越慌了，连忙想要将白萧萧扶起。“如果师傅不答应的话，徒儿就不起来！”

白萧萧挺直背骨，纹丝不动。“你这丫头……好，为师答应你，先起来吧。”

凤锦越没办法，只得先承诺下来，将白萧萧扶起。“君子一言，师傅，你莫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