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飞升城被砸的不轻,虽然大多数天族世家以及街边临铺都有结界防护,但星陨碎片的力量过于强大,有些直接将结界都给砸碎了。
人员的损伤也是有一些,不过万幸的是当时在飞升台围观的人修为都不算低,倒是没砸出人命来。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之前出手的几位上仙也都被请到了天宫大殿,天帝坐于上座,妖皇自然旁听,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责。
那日让人散布了开天斧的消息之后,妖皇直接来了天宫寻着天帝,气势汹汹地讨要说法,当然这说法肯定不是找天帝要,这件事跟天帝也没多大关系,但这是三重天,他也不好越俎代庖,要查清这件事,肯定还是要经过天帝才行,于是妖皇来找天帝施压了。
一见到天帝便嚷道:“我家雪觅不过是来看个飞升,却不想险些被封在飞升台里,我询问过了,雪觅说落灵刚从飞升台上下来,就飞来一只黑色的簪子才导致后续的那些事发生,天帝,这事可是发生在你三重天,我寻你问个事出缘由的不过分吧,我家雪觅这一次可是被吓得不轻,连龙尾都破了一截,这会儿还在尘虚宫里哭呢!”
天帝连忙道:“此事我也是刚听闻,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整个飞升城都差点被火球砸毁了,还请妖皇稍待,既已事出,定是要查明缘由的。”
妖皇道:“有天帝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等着天帝的结果了。”
天帝笑着应了一声,又道:“飞升台里的神器,当真是开天斧?”
妖皇眼神戒备的看了眼天帝,倒也并未隐瞒:“的确,雪觅被封在飞升台里,如何都冲不破那结界,吓得找我求救,最后还是与时渊联手才将结界打开,幸亏我与时渊同时到了,若晚去一步,雪觅当真要被封在里面了,见内里似乎有异物,我也就顺手带出来了,结果竟然是开天斧。”
妖皇说到这儿也似乎心情颇好的笑了笑:“倒也算是意外收获,一直以为开天斧在天宫里,没想到竟然是被封在飞升台下,可惜这开天斧威力太强,并不适合雪觅,不然还能算是安慰,受了一番惊吓,尾巴也破了,只怕我家龙崽今后对飞升台都有阴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后的飞升。”
天帝暗自运气,心理阴影,影响飞升?
他觉得有阴影的应该是自己,开天斧,开天斧就这样错过了,关键是这一次的错过,他没办法将原因和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他去了飞升城,他就不信妖皇能当着他的面将开天斧据为己有,这本就是镇天宫的神器!
但现在神器已经到了妖皇的手里,除非他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将开天斧换回来,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东西能换取一个开天斧。
至于拿大道大义让妖皇将开天斧交还,以妖皇的脾气,明天怕是天妖两族就开战了,而且这事真要做了,那他在三界算是彻底颜面无存。
所以他此刻只能面带微笑的听着妖皇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到吐血也要忍着!
妖皇说完看向天帝说了一句:“天宫里的…”
话说一半才意识到什么,顿时一副还是大度的给你留点面子的表情:“算了,可能也是为了稳定三界吧,那天帝把这事抓抓紧,让我知道谁害的雪觅被困飞升台,我扒了他的皮!”
妖皇说完甩着衣袖走了,天帝含笑相送,要不是指甲短,指甲都恨不得掐断!
天宫里的,天宫里从他执掌天帝令开始,那开天斧就是假的,这关他什么事!怎么说的好像是他弄丢的一样,简直太气人了!
憋着这股气,天帝也是下了力气的查,查惹出这些事的人究竟是谁!
几名上仙也知道飞升台的事很严重,谁能想到不过是接连几掌,飞升台就被打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就是神器在里面呆久了,也到了要出世的时候。
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飞升台那么重要的地方,加上飞升可是好事,谁也不会在别人飞升的时候搞事,也不会在飞升台附近动手,也许飞升台真就这么脆弱,只不过从没有人朝着飞升台出过手,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开天斧那么厉害的神器就在飞升台里封印着却没人知道。
这事别说天帝了,听闻了此事的人一个个都是懊恼不已,谁能想到天宫里的开天斧竟然是假的,谁又能想到飞升台下竟然有神器,懊恼归懊恼,但该交代的事可得交代清楚了,否则这么大过失落自己头上,不谈飞升城的损失,这错失神器,只怕还会遭天帝记恨上。
听了几名上仙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跟雪觅说的倒是差不多,但黑簪是煞气的事雪觅可没说,妖皇顿时严肃了几分:“你们是说那黑物,是煞气?”
其中一名上仙道:“是,正是因为确定那是煞气,所以才一时没顾上那是飞升台便出了手,谁知道后续竟然会引动天象。”
妖皇转头看向天帝:“三重天上竟然有煞气,天帝,这事可不是小事,我看要立刻关闭三重天,将这煞源找到才行。”
妖皇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天帝的神色,只不过让妖皇意外的是,天帝也显得意外,并且很是干脆的同意了妖皇的提议。
除了上神能在三重天来去自如,其他的人包括上仙,出入天界和妖界,都是要有身份证明的,雪觅从妖界上来,拿的就是尘虚宫的宫牌才藏住了小白的假身份,这会儿关闭三重天,拦住了还没来得及走的,前面已经做了身份登记下界去的,也要一一追查。
公示已经被天兵贴了出来,而且飞升城的事的确严重,所以那些有下界计划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一个个的乖乖的往回走,这些人当中,就有刚好被拦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尤茵。
做了伪装的尤茵已经脸色发白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这已经不只是她跟落灵之间的恩怨了,所以当天她甚至连安家都没回,直接就想要下界躲开。
好不容易等混乱过去,界门重新打开,还没等到她下界,界门再次关上了,这一下尤茵是真的慌神了。
低着头就想先躲开这些天兵,再找别的容身之处时,又来了一列天兵,并且直直朝她走来,尤茵克制着自己不要心虚的逃跑,然而这几人还真就是冲她来的,等她再想跑已经晚了。
尤茵奋力挣扎:“你们干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
天兵直接给了禁言术,为什么抓她,当然是因为确定那黑簪就是此女子放出去的。
原本这事未必会有那么顺利,尤茵放出黑簪时,怕被落灵发现报复,所以是避着人的,但偏偏雪觅的灵力接触过那缕黑气还沾染上了一些,被时渊一查探,直接用神力影像回溯,所见到的人就是尤茵。
证据确凿,那还不直接拿人。
落灵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刚飞升就有人攻击她,于是跟着妖皇一同前来,见到竟然是尤茵,顿时想到了当年她们在仙谷时的过节,这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站在妖皇身后,等着天帝的审判。
天帝也没想到,造成飞升城损毁的如此严重,飞升台裂开的根源,只是几前一次言语矛盾。
但一想到就是因为此女子的妒恨之心,让开天斧被妖皇所得,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天帝道:“带有煞气之物本就是三界禁物,你明知故犯,还将这等东西带上了三重天,造成飞升城如此大的混乱,若不重罚,怕是无法对三界交代,那便罚你神裂之刑,于天台行刑,让三界以此为戒,以儆效尤!”
妖皇忍不住看了天帝一眼,神裂,那可不只是魂飞魄散,而是用灵力生生将神魂撕裂到魂飞魄散,这处刑虽然不是最重,但也绝对有些过重了,看来开天斧一事,当真将天帝气的不轻,如此重刑都用上了。
天帝见妖皇看来,道:“妖皇可有什么想法?”
得了那么大好处,妖皇也难得大度道:“天帝做的对,这等煞气凝炼之物绝不可轻易触碰,的确该重刑,好让三界知道,沾染这些东西的后果有多严重。”
明明是应和自己的话,但天帝听得就是不得劲,对于还在奋力挣扎惊恐到脸色惨白的女子,天帝挥了挥手,直接让天兵拖下去行刑。
尤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她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知道害怕了,后悔了,可是两名天兵牢牢地抓着她,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没用。
被拖出大殿时,尤茵看到了落灵平静看来的眼神,直到被拖到行刑的天台上,落灵的眼神都无法从尤茵的脑海中挥散去,等神魂撕裂的剧痛袭来,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傻,只因仇恨一个甚至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人而葬送了一生,真的是太傻太傻了。
魂飞魄散之际,她唯一想到的人,竟然是被她丢向妖兽的尤璧,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曾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有变化的人,却被她亲手杀了。
三界已经好几都没发生过什么能引发热议的大事了,飞升台的事情一出,众人讨论的那叫个热闹,对于开天斧的去留,那当然是各界族人有各界族人的看法。
天族的自然是希望开天斧能够归还天宫,开天斧本就是天宫的镇宫之宝,只是没想到天宫的是假的,真正的开天斧竟然一直封印在飞升台下,那现在神器现世,于情于理的也该归还给天族,重新安置于天宫中才是。
这话一出,不只是妖族,连魔族都觉得天族当真是脸大:“世间万物,有能者得之,那照你们天族这么说,当年小龙君得到的那根雀羽,岂不是就该白白给雀族,那我们在外若得了龙骨龙鳞之物,是不是也要归还给龙族?”
妖族的人倒是大度:“他们说也就随他们说吧,三界规矩可不是因为天帝就能破的,他若是真以开天斧是天宫的镇宫之宝要回,我敢说明日怕是不少上仙上神会闹到天宫去。”
有的天族人倒也算理性:“神器归属本是机缘,想来天帝不会如此作态,哪怕是要,应该也会与妖皇商议,以物换物才是。”
魔族的跟妖族向来比较交好,自然是要为妖族说话:“这世间能有何物打动妖皇换得开天斧,妖皇为妖界之皇,又是龙族之首,整个妖界,甚至是整个三界最富有的种族,除非能拿出排名第一的神器。”
这话题慢慢就歪了,莫名其妙转移到神器排名上去了。
开天斧虽然在神器排名榜上屈居第二,但实际上也跟第一差不多了,因为神器排名榜的第一是噬星源,传说中噬星兽的本源核心之力,噬星兽都只是谁也没见过的传说,更不用说这噬星源了。
有人连噬星兽听都没听过,于是好奇询问,然后被人科普。
噬星兽是一种能划破时间空间的神兽,它的尾羽若是凝结了本源之力,就可带着人穿过时间的壁障,可穿越过去或者未来,但尾羽的力量消失,人就会立刻回到原本的时间。
而噬星源是噬星兽所有的力量凝结出的源石,能得这一颗源石,就能扭转时空。
想想看,若有人扭转了几几千年的时空回到过去,掌握一切先机,这得是多可怕的事,所以这噬星源当为神器第一。
奈何无论是噬星源还是噬星兽,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这开天辟地的开天斧好歹是真实存在的神器,尽管排在第二,但第一那么虚无缥缈的,开天斧这神器也就差不多当为神器第一了,现在这神器落到了妖族妖皇的手里,天帝又拿的出什么能让妖皇心动的东西交换?
所以开天斧注定会被妖皇带回妖神殿,从今以后,开天斧就要成为妖神殿的镇殿之宝了。
有人仔细复盘了一下整件事,于是小龙君的气运时隔数,又被人重重地羡慕了一番。
但好在有人理性尚存:“这并非小龙君的气运好,而是因为他是小龙君,当日在飞升台,那可是时渊上神与妖皇一同联手才将小龙君从飞升台里面救出来的,你们说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谁能一次得到两位上神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联手,所以因为是小龙君才会如此,换了别人,怕是连人带开天斧都会再次被封印在飞升台里了。”
这话倒是被许多人认可了,当天的情况好多人都见到了,当时火球落下,许多人四散而逃,但因为见到几名上仙围在飞升台那儿,于是有些高修为的修士便留了下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是否有神宝可得。
结果刚凑过去就得知小龙君被困在飞升台里了,还没等他们惊讶小龙君怎么就被困进去了,时渊上神和妖皇前后脚的赶来,单独一位上神甚至还撕不开飞升台里面暗布的结界,两位联手才把小龙君给救出来。
所以真的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开天斧重现天日。
还有人说这是天帝不作为的结果,天帝就在三重天的天宫里,那日火球落下,天帝若是第一时间赶到,那还有妖皇什么事,然而妖界的妖皇都赶来了,天帝却依旧在天宫未出,所以活该天帝与神器失之交臂。
不过这话也只有一些人在小圈子里偷偷腹诽,到底是天帝,可不敢随意议论。
但再如何小的圈子,这种说法也很快就传开了,天帝不作为,和失去神器报应顿时成了别人提起天帝就能联想到的第一印象,但这话并未传入天帝的耳中,当然也不敢传,尤其是那些近身伺候的,上位者的心情可是事关自己的生死,谁敢把这话乱传。
这件事的另一当事人再次因为运气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可这个被人羡慕的人此刻一点都不开心。
过了最开始失去尾巴一角的应激情绪,雪觅终于止住了哇哇大哭,但从大哭变成了埋在被子里默默落泪,怀中抱着缺了一角的尾巴,看一眼就伤心一次。
龙十七已经赶着回妖界,寻医仙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崽崽的龙尾给补起来,天地间那么多厉害的灵药,连缺了龙鳞龙肉都有法子修养补起来,没道理尾鳍尖尖缺了一角就补不起来了。
妖皇忙着善后,唯有时渊在尘虚宫感受着哭音灌耳以及差点被龙崽的泪水淹没。
花朝想尽法子逗雪觅开心,但雪觅只是抱着自己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残缺的地方,一脸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爱的心死表情。
看的花朝忍不住道:“那不然把尾巴收起来变回腿吧,看不见了就不那么伤心了。”
雪觅吓得连连摇头,尾巴缺了一块他已经花了两天的时间劝说自己接受现实了:“要是变回腿,我少一根脚趾怎么办,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呜……”
花朝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怎么就缺脚趾了。
时渊无奈起身,挥退花朝和繁缕,坐到了这几日几乎粘在床上,不吃不喝简直伤心至极的龙崽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你蜕鳞后,这一点龙尾就会恢复了,伤心了两日,再哭下去,尘虚宫真要被你淹了。”
雪觅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看着时渊,被子下鼓起,这几日他都是这么把尾巴抱在怀里心疼的。
长这么大,雪觅确实没经历过几次战斗,永远都是被保护的很好,一身鳞片更是护养的无比精细,突然缺了这么一块,这么爱美的崽儿难以接受也算正常。
所以时渊给足了他自己适应的时间,毕竟以后他总要一个人出去经历一些事,这种损伤今后不能避免的还会发生,总不能次次都抱着尾巴哭。
见雪觅盯着自己不说话,时渊道:“你打算这么抱着你的尾巴伤心一辈子?”
大概是时渊的表情太认真,雪觅放开尾巴坐了起来,可怜兮兮的低着头,小声道:“我怕你不喜欢。”
时渊愣了一下,竟然一下子没懂他的意思:“我不喜欢?”
雪觅:“我不好看了,你要是不喜欢了怎么办。”
时渊好笑道:“你觉得我喜欢是喜欢你的好看?”
雪觅抱住时渊,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可我想好看的被你喜欢。”
“要漂亮的龙角,大大的龙尾,就算是变成人也要是特别好看的,而不是缺了一只脚的。”
雪觅说着,想到龙尾上的缺口,道:“可能缺不了整只脚,可能缺一根脚趾,呜我不要变成缺脚趾的龙,渊渊我不好看了呜……”
时渊:“我的喜欢这么重要?”
雪觅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点头:“重要的,特别重要。”
时渊笑着道:“那我要是说你缺了尾巴我也喜欢,你还哭吗?”
雪觅想了想,道:“哭。”
都破相了,多严重啊,眼泪它忍不住啊。
时渊好笑道:“说了半天,你就是个小哭包,你再哭下去,三界都知道小龙君破了尾巴就水漫尘虚宫了。”
雪觅:“我变回脚,会不会缺一根脚趾啊?”
他变出尾巴的时候脚就没了,变出脚的时候尾巴就没了,所以雪觅很怀疑,他的双腿就是龙尾变的,那现在尾鳍缺少一块,是不是脚趾就会少一根,这么一想,雪觅更加不敢变回腿了!
时渊:“你变回去试试。”
雪觅往床上一倒,被子里一拱:“不要!”
他得再适应几天,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雪觅伤心的累到睡着,时渊轻轻掀开他的被子,尾巴被他宝贝的抱在怀里,只不过那漂亮的龙尾尖上缺失的一角,看着的确有些碍眼。
这一身龙鳞是在他手中从那么细嫩的一小条一点点护养到这么大的,虽然知道这连皮肉都扯不疼的伤连药都不用上,等蜕鳞后也会重新长出来,但一想到今后给雪觅护鳞时都会看到这么一块缺口,时渊心里也有些不大舒服了。
看着伤心了两日连饭都吃不下的小崽子,时渊取出一枚深青色鳞片放在了那处缺口上,手中的神力一点点将鳞片散去,然后重新聚集在龙尾的缺口处,片刻后缺失的那一点尾巴重新变成了完美的尾鳍。
时渊看向睡的无知无觉的雪觅,指尖在他眉心轻轻点了点:“小哭包。”
雪觅似乎心有所感的往时渊所在的方向挪了挪,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龙尾松开,在床上晃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卷起,而上半身的人抓住了时渊戳他眉心的手,压在脸下蹭了蹭,嘴里还梦呓了一声名字。
时渊垂眸,静谧的夜色中,那声梦呓的渊渊,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