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萧复暄的声音蓦地响起来。
乌行雪一愣,想我还没说话呢。
萧复暄又道:“能感觉到。”
乌行雪:“……”
这也能感觉到?
萧复暄“嗯”了一声,低低的嗓音缠在脏上,总会引起轻微的震动,弄得他是痒。
大魔头终于觉得劲这玩儿有离谱了。但之前是他动开口让萧复暄别撤的,现在再反悔就显得他犹豫不决,不讲理。
哪怕他之前还说过“魔头从来都不讲道理”这种话,这会儿却一都没记起来。可能是天宿上仙一句又一句的,给震忘了吧。
他这会儿也有灵魄一分为二的思。
一半试图维持着泰然若风雨不动的状态,说:只是不习惯如此传音,倒也不至于到“要反悔”的程度。
另一半却道:居然还没到“要反悔”的程度?你己也横竖有离谱了。
大魔头沉默片刻,感觉这两半比宁怀衫还碎嘴子,烦人得,索『性』全扫了。
他清净了没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之前他只是随便想想,天宿上仙就能听见,还答他了。
这会儿他就“反悔不反悔”琢磨半天,天宿却一声不吭。
乌行雪:“?”
“萧复暄。”乌行雪道。
劲动了一下,天宿上仙“嗯”了一声。
乌行雪:“我方才瞎琢磨了,你听见了么?”
天宿道:“没有。”
乌行雪:“……”
这就是所谓的时聋时不聋吗?
大魔头盯着身边的人。
萧复暄他盯了一会儿,转眸瞥他:“怎么了?”
大魔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蹦了一句“没怎么。”
他就是在想……当年仙都那说萧复暄不通人情的人是瞎吗?
***
封的守弟子们提着灯笼匆匆而来,先是冲封徽铭躬身行礼道:“长。”
而后才冲封殊兰道:“仙长……”
尽管先后顺序有区别,也看得出来封徽铭在门中地位更高,但这弟子们毕竟都是弟子堂里长大的,他们对封徽铭是敬重,对封殊兰则带着分讪讪。
一眼就能看出来,同后者更亲近一。
“长这是?”守弟子们灯笼举成了一排,照过三位来客。因为更深『露』重、雾又浓,他们乍一眼也没看清脸,只觉得都是陌生人。
封惯来不缺来客,但深更半夜来登门的,在屈指可数——要么是救命的急事,要么是不怀好的险事。
眼下这三位显然不是后者,毕竟是封徽铭封殊兰一块儿带回来的。但也不像是前者,因为他们面无焦『色』……
相比而言,倒是封徽铭封殊兰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长。”守弟子们并不想在这种脸『色』之下给人添堵,但他们身带规矩,不得不硬着头皮行礼开口:“的规矩您知道,子时之后、辰时之前是门内省修的时辰,不迎客的。这会儿正是寅时,倘若真要迎客,就得禀报,可是……”
别说这守弟子了,就连封徽铭可能都不想这个时辰惊动。
守弟子们简直左右为难。
封徽铭一听要禀报,脸『色』更难看——
之前那位公子悄无声息出现在百宝书阁就是子时之后,所谓“不迎客”的时辰,他还不是照样迎了?!
他一手背在身后,板着脸冲守弟子道:“之前弟子堂收到纸符的事,听说了么?”
守弟子讪讪道:“听说了一二。”
封徽铭沉着脸:“听说了还挡在这里?”
守弟子们面面相觑:“我们一直在四处巡看,听说得不是细,只知道一部分师弟师妹入了险境,长仙长带人去救了……”
他们方才就扫过一眼,封徽铭封殊兰身后跟着小二十名弟子,齐齐整整,应当是都救回来了。
不,是肯定都救回来了。
他们好歹是世间最大的仙门之一,风头比起花也不遑让。封徽铭封殊兰又是这一辈中的翘楚,他俩都一块儿出门了,必定出不了事。
领头的守弟子生怕惹恼了封徽铭,挑了好听话来夸:“各位师兄弟、师姐师妹们安然无恙就好,果然咱们长仙长出马,什么险境都不再话下——”
他一边夸,一边背手摆了摆,示身后的位弟子赶紧先行一步去请。
结果马屁拍着拍着,发现拍的人脸更黑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脱离险境的弟子们也一脸菜『色』,偏头的偏头,扶额的扶额,更有甚者,趁着封徽铭封殊兰看不见,冲他疯狂使眼『色』。
守弟子满头雾水,努力分辨着其中一位师兄的口型。
片刻之后,他总算看懂了……
那位师兄说:脱离个屁。
守弟子:?
那位师兄冲三位来客努了努嘴,无声又夸张道:险境都跟上门了,要不长脸拉这么长呢,你傻啊——
守弟子反应片刻,猛地看那三位来客。
“我发现你这门还挺难进的。”乌行雪终于没忍住,冲封徽铭道。
他语并不阴沉,相反,乍一听不紧不慢、风度翩翩。但封徽铭领教过他的威压脾,当即牙关一紧。
“年轻弟子循规蹈矩惯了,不知变通。上仙……”封徽铭并不知道乌行雪有何来头,但他之前承受的威压里满是仙,同后来的天宿萧复暄相差无。稳妥起见,他挑了最高的称谓道:“上仙担待。”
结果说完他就发现,这两个字根不稳妥。
因为乌行雪先是一愣,接着轻笑一声。笑还未消,表情却已然淡了下去。
“……”
封徽铭脑子疼。
他下一阵烦躁,冲守弟子一抬袖——
封纯烈的剑风便猛扫出去。
守弟子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毫无防备扫了个正着,数十人剑风猛推十丈,狠狠撞到了石屏风上。
“徽铭长!”封殊兰清叱出声!
“殊兰,不要碍事!我有分寸。”封徽铭在疾转的剑风中沉声喝了一句,接着拔剑一劈——
乌行雪只觉得满城浓雾都聚到了这里,封众弟子包括封殊兰都淹没在了雾里,不见踪影也不闻其声。
倒是封徽铭长剑所劈的方,百盏灯笼凭空出现,在雾里照出了一条道。
封徽铭道:“这是我封密地,其他人包括殊兰也从未来过,是当年同我说神木之事时指给我的,里面保有当年神木封禁时余留的仙迹。”
乌行雪眯眼看过去,就见浓雾之下,封那恢弘的楼阁都消失了,唯有那座高塔影影绰绰地立在雾中。
那层层叠叠的廊角飞檐只剩模糊的线条及轮廓,乍一看,居然有分参天大树的影子。
看到那座高塔的时候,那股别扭倒错感山呼海啸……扑了乌行雪。
封徽铭还欲再说,却忽然打了个哆嗦——
就好像整个封,不,整座城的温度都骤降下来。
他听见脚下传来哔剥轻响,低头一看,就见地面转眼结出了一层苍白冰霜。寒从脚底直裹上来,冷得他一阵一阵地起着寒惊,就连脉络里的血都似乎要冻上了。
封徽铭赫然一惊,再抬头时,就发现身边空了。
而极远处的高塔之下,无声无息地了一道长影。
那是乌行雪……
紧接着,天宿冷眸一扫。
下一瞬,高塔之下又了一个人。
密道上只剩封徽铭宁怀衫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宁怀衫搓着胳膊跺了跺脚,道:“干,冻死我了。嘶——姓封的,上一回我城这副模样,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封徽铭:“……”
他并不想猜。
他眸光落在远处那两道人影上,里却飞速盘算着——
他当然不会真的冒冒失失带个陌生人来看的秘密,哪怕陌生人来历高深莫测、是仙都上仙。
他之所以这么干脆利落,就是因为这处密地。
久以前,带他来这时就说过:“这密地还有神木残相,就连我进去都得费一番劲,无关之人更是不可能随『乱』闯。”
他当时问道:“如若闯了呢?”
说:“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见识过『乱』闯之人究竟是如何“死无葬身之地”的,哪怕是仙都抵挡不住。
他原打算到了这里就设法摆一小计,引得这三位来客冲动一下,或是犯小错。那么不用费力,他就能将麻烦解决得干干净净。
谁知事情进展比他预料的还要省事顺利,他连计都没摆,那两位就冲上去了。
身边所剩也不过是个随从喽啰。
封徽铭保持着惊疑神『色』,正想要将宁怀衫也引高塔。
结果刚要张口,就猛地刹住。
因为那两位比他想象还要负,仗着己是上仙就无所顾忌。就见那位『逼』问过他两回的公子抬起了手,已然碰到了高塔玄门——
来了。
封徽铭下识闭了一下眼。
高塔之上闪过一道巨雷,煞白的电光亮彻玄天。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了起来!
那堪比天劫的雷电直劈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到那两人身上……
封徽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惨叫巨响,纳闷之下悄悄睁开一条眼缝。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目瞪口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巨雷戛然止于那两人身前,片刻之后,居然又轰轰烈烈地收了回去。
封徽铭:“?”
紧接着,就听一声霍然洞响。
那座无关人等不得擅闯的密地居然己冲那两人打开了门。
封徽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