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李萍不忘此行目的。

只听她捂着脸哭诉：“这夫妻俩要刻薄死人了。

刘青林——你骗我，你说讨厌这死女人，要和她离婚娶了我。

我年轻，不懂事，就信了你——你说让我来气她，气到她离婚，我就来了，谁知道你和你媳妇做局要打死我呀！

——你——你玩弄妇女，你个臭流氓！”

这凄惨的控诉，让大渠边围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刘青林冷眼看着李萍，拧眉。

张百鸟刚刚对刘青林支持她打李萍生出一丝感激，听得这骂声，顿时就又爆了：“好你个刘青林——你——”

两个拉偏架的女人立马松了手，巴不得她和刘青林闹起来。

刘丽激动地抱住妈妈，大声哭喊：“妈——爸爸是好人呀，你不要打他！李萍瞎说，和她耍流氓的是宋叔叔，我那天去医院，亲眼看到她在宋叔叔的办公室里，俩人抱着亲……”

童言无忌！

“啥！”瞬间寂静，看热闹的都被这句话震惊了。

李萍惊愕瞬间，哭喊声更大：“这一家人真是不给人活路了，这么小的丫头片子都会造谣——”

刘丽正要反击，看见爸爸抬手一挥，李萍捂着下巴“啊啊啊”呼痛，说不出话。

那模样，眼泪鼻涕，嘴巴肿出血，下巴还掉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青林对周围拱拱手：“各位乡亲，容我辩解几句，这个女人是医院的护士，叫李萍，很多人都认识；除了工作，我没有和她说过别的话。

我也不明白她为啥擦黑来这里，对我辛苦操持家务的媳妇说瞎话。

刚才小女的话让我有一点启发，听说老院长要退了，我可能成了某些人的假想敌、或者说绊脚石。”

“至于她说的我对她耍流氓，我没有做过：

我有媳妇，我媳妇长得好还能干，去地干活能挣钱，回家煮饭喷喷香；还给我生了三个好成色的娃儿，大家只要长着眼，都能看出她有多好；再看看李护士，小眼睛塌鼻子，装着是文化人，不做文明事，我眼瞎也不会看上她。

我大儿子都该说亲了，我要是干伤风败德的事，会毁了名声，好人家的姑娘娶到家就难了。老少爷们都说说，我疯了才去耍流氓呀！”

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连声回应。

“刘医生上班，病人排老长的队，耍流氓哪里有时间！”

“就是，连下班也是不停地被人找。”

“今儿恰好刘医生没有被病人拖后腿，来接媳妇了，要不然，媳妇要是被那三个女人欺负很了，铁定要奔去医院找他闹，这一闹腾正好就坏了刘医生的名声。”

“这招真阴，兵不血刃。”

“这个李萍是哪个村的？”

“伤风败俗呀！”

……

知道事情始末的几个女人，在人群里找到熟人，立刻绘声绘色地分享真相。

有人就凑过来看李萍。

李萍说不出话，狼狈地一手捂着脸，一手托着下巴，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了。

围观者哈哈大笑，这丑八怪还捂脸，还知道丢人？

李萍走了，还有啥热闹看？周围人安慰了刘青林几句，就都慢慢散去了。

一家人相互看看，都如释重负地笑了。

刘青林拍拍女儿的头：“那个——你真看到了？”

“嘻嘻，当然——没有，我猜的，不过俩人关系和我说的差不离。”

张百鸟无语：“你这丫头的心眼子，都不知道像谁了！要是传到宋灿阳的耳朵里，他会不会——”毫不掩饰地担心被人找上门。

妈妈真是一个老实、实在的可爱妈妈！

刘丽傲娇一笑：“无论他问你们谁，都应下说是我说的，要是他敢来问我，我就说可能看错了，我可以写个辟谣的公告，贴在你们医院的布告栏里呀！”

“你这丫头，能得你！把天戳破都不怕！”张百鸟又无奈又好笑。

刘青林宠溺地看着女儿，小丫头怎么就能长成这么可爱的模样呢。

张百鸟的心里甜蜜蜜的，她回味着丈夫夸她的话，那真是她这辈子唯一听到的甜言蜜语了。

她抿着嘴咽下笑声，蹲下身把没洗干净的湿被单利落地洗了，拧了拧水塞到篮子里。

刘丽积极地伸手去拎篮子，使出两把子力气也就挪动了一下，蹲下身子把胳膊伸到篮子畔边压根儿就站不起来。

“哎呦，真沉呀！爸爸，你媳妇操持家务真辛苦。”

张百鸟听出来女儿在搞怪，又看女儿那吃力的小模样，伸手把她拉起来说：“我来！”

她抬手把篮子里的湿衣服用力朝下压压，露出缝隙就要挎到胳膊上，刘青林说：“我来——”

张百鸟抬头，看到他伸着双手朝她递，一手拿着半个烤红薯，一手拿着半个肉夹馍。

“你俩吃吧！”她干脆地习惯性拒绝，弯腰要拎篮子。

“妈，你打李萍那巴掌真爽快，爸爸要奖你好吃的，补力气。”刘丽拉住妈妈，接过爸爸手里的东西，伸手塞到她手里。

刘青林手一空下来，就拎起了篮子，朝路上走。

刘丽知道妈妈的实诚性子，说不吃是真不会吃。

她当即就选了红薯，把肉夹馍塞给妈妈：“我都吃了半个了，剩下的你尝尝。”

张百鸟真饿了，从地里回家，她就喝了几口水，又干活又吵架又打架，她从来没有过过像今天这样有意思的日子。

前边受的委屈，因父女俩的及时出现，一下子就反转了，巴掌把贱人扇成狗头，这滋味真美。

张白鸟促狭地朝女儿笑：“那妈妈就真吃了哦，肉吃完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这样逗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乡间的黑是纯粹的黑黢黢的黑，空中没有一粒星子，一家三口静静地走着。

妈妈多少吃了几口，就让给爸爸吃。

爸爸空着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手电筒打开，照着路：“我的手都占着，就不吃了！”

他那带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此刻听着异常的柔和。

“爸爸，你早些时候怎么不打开手电筒，害得我险些跌跤。”

刘丽抱怨着，却没有听到他回应。

抬头看，只见妈妈举着肉夹馍，递到了爸爸的嘴边，爸爸手里的手电光柱都歪到了路边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