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什么？”柳星耀登时变成一个好奇宝宝，歪着小脑袋问柳筱月，没等柳筱月对他这突然一问做出回答，他又接着道：“是娘亲给星耀新研发出来的一款好吃的吗？”

口齿伶俐，语言表达清晰。

可——

父亲是好吃的？

好吃的？

张弥身子一僵！立马变了神色。

他儿子竟然不知道父亲代表什么。

张弥内心的酸楚在此刻放大了一万倍，刚还觉得妻儿在怀的美好竟像一场美梦被打散，支离破碎。想着一家三口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在此刻也土崩瓦解。

大燕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丞相在此时此刻此地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安慰自己，儿子太小，而他又缺席了他的成长。

柳筱月也被柳星耀的自问自答的模式绕迷糊了。

她是没和柳星耀提过关于他父亲的事，孩子也从没问过她。

但她给孩子讲了那么多的故事，其中不但有天文地理（少部分），五谷黍稷，还有亲族血缘的逻辑关系，而且她儿子接受良好，不存在超纲。凭她儿子举一反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歪着小脑袋天真地问她“父亲是好吃的吗”这样一个问题，这太不合常理了。

可要说孩子在张弥面前故意这样做，又有些说不过去，虽然孩子聪明，仅用一年的时间就识得汉字小三千，但一码归一码，懂得多，记得好，也不能说明孩子这么小就会耍心机，这要真是故意的，那她儿子不就是妖——神仙了。

说什么柳筱月也不相信孩子是故意的，可能只是……只是碰到陌生人，才这样吧。

柳筱月这样在内心对自己做暗示。

同样听到“父亲是好吃的吗”这一问的秋竹、高山两人，对此又有不同的想法。

高山先是一愣，接着就在内心埋怨起柳筱月，小公子长这么大竟然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真为公子不值，再说公子也不知道小公子的存在呀。要不是他无意中听到孩子的说话声，好奇地看上那么一眼，恐怕公子与小公子父子俩见面更是遥遥无期。

秋竹则恰恰相反，她就知道小公子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小姐可能也不知道，小宝不但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还能把父亲代表什么讲得头头是道。

有一次玉嫂的孩子不知道被哪个不要脸的家丁逗着喊爹，说是叫爹就给糖，小宝知道后，就给比他高了半个头，为了一块糖就傻傻地喊人家爹的丁齐科普了“爹”代表什么？爹是什么？还告诉对方爹不是随便叫的，哪能因为一块糖就叫“爹”呢？

说的对方一愣一愣地瞅着他，看看手里的糖，看看可爱好看的小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要不是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秋竹怎么也不会相信三岁半的孩子竟能把“爹”解释的比她这个大人还是清楚明白。

于是，在今天柳筱月愣神、张弥变脸、高山怨念之际，只有她一人憋笑憋的辛苦。

“星耀，‘父亲’不是吃的。”柳筱月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哦，不是吃的。”单纯地点点头，“那就是玩的了，可是我不喜欢玩的，不想‘玩父亲’。”明亮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

“星——”

不等柳筱月把话说完，张弥一下子就从柳筱月的手中抢过柳星耀，速度之快与动作之轻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弥抱着柳星耀，看着从始至终没给过他正视眼神的小孩终于看向他了。一肚子关于“父亲”的长篇说明，顿时变成了一个印在脸上的吻，张弥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不但想亲大的，还想亲小的。

张弥如愿以偿的亲上了小糯米团子的脸，整个阴霾郁闷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柳星耀傻眼了，他竟然被除了他娘以外的人亲了？

虽然这个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他不讨厌他，但是他也没有允许他可以亲他呀。

没等他缓过神，张弥对着他的另一边又“吧嗒”了一下。

“父亲就是这样的。”张弥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明快。

孩子太小，解释起来恐怕要花些时间，还是直接上嘴比较好。

“可这是娘亲专属的。”柳星耀乖乖巧巧道。

“嗯，以后除了娘亲，还要加上父亲。”不行了，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对着自己乖乖巧巧的样子，张弥的心都快融化了。

以前，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的喜欢抱着一个人，也从没想过他有儿子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他知道了。

“还有，父亲不是好吃的，父亲和娘亲一样，都是最爱你的人。”

“可娘亲怀胎十月生了星耀，娘亲给星耀取了名字，娘亲给星耀讲故事，娘亲教星耀识字……”柳星耀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着。

张弥是越听越惭愧，越听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俩。

这就是他为自己曾经的引以为傲的尊严付出的代价，如果当初，他能够在柳筱月离开燕京之时就追过来，亦或是他能关注关于她的消息，就不会有如今的儿子不识父亲，心中只有娘亲。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柳筱月的眼中不再有当初见他时的那种爱慕之情，他怕了，怕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不会陪他走过接下来的人生。

“筱月，能和我回燕京吗？我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任何的指责与伤害。”张弥小心翼翼地看着柳筱月道，不敢说照顾二字，因为他知道她们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顾。

现在是他需要她们！

呃，什么情况？

她儿子这么厉害？几句话就让凛若冰霜的高岭之花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祈求地看着她。

要说之前她还能说她儿子是无意的，现在看来她儿子就是故意的，有意的。她是不是要同情一下聪明绝顶的张大人，竟然被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骗了。

她不会拆穿柳星耀的把戏，就让张弥一直误会下去吧。

张弥对柳筱月和柳星耀的愧疚达到到了极点！毕竟凭他的智商也不会猜到柳星耀的脑结构特殊，比同龄孩子发达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