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从新华书店出来就被邑惊尘拦住了,他不想理他,可这人厚颜无耻,拦住了他的去路不让他走。他推了推眼镜,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你干嘛?”
他厚脸皮地朝他笑:“能不能帮忙带句话给颜溪,说下午四点半,我在校门口等她。”
“你想见她,可以自己去学校找。”
“找过了,门外不让我进。”
“门外不让你进,说明你这人有问题。我给你带话,岂不是害了颜溪?”
邑惊尘一听,不由自主地撸了一下袖子。杨帆以为他要打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嘛?”
“大街上人来人往,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样?”
邑惊尘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一手搭在了杨帆的肩膀上,“咱们一起逛逛。”
杨帆觉得这人好奇怪,他们也就见过一面,并不是很熟,这样勾肩搭背像什么样子?他往边上走了一步,躲开了邑惊尘。 邑惊尘也不勉强,退后半步走在他旁边,像在押解犯人。杨帆看自己无路可跑,听天由命地往前走。 到了一个水果摊前,邑惊尘停了脚步,对杨帆说:“等一下,我买些水果。”
杨帆真的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买完了水果。邑惊尘把一袋水果交给杨帆:“帮我把这个交给颜溪。”
杨帆不乐意。 “就说是你买的。”
杨帆更加不乐意,他虽然怯懦,但也是个有志气的人,这等夺人之美的事情他不会做。所以他拒绝了:“不用!”
邑惊尘说:“你要不乐意说是你买的,那就说我送的。”
“不管是谁的,我不愿意替你带这个东西去学校。”
邑惊尘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颜溪,所以看我处处不顺眼。没关系,我是不是你的敌人,咱们另说。现在只说颜溪,你知道她这些天吃的都是什么吗?”
“当然是从家里带来的菜。”
“她已经有两个礼拜没回家了,家里带的什么菜能吃两个礼拜?”
“咸鱼。”
说着,杨帆低下了头,好像这是他的过错。 邑惊尘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就忍心看着她天天吃咸鱼?”
“我——”杨帆欲言又止,他当然不忍心,可他能怎么办呢?父亲早亡,母亲一人挑起了家庭重担,把他养大,供他读书,母子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要不是姑姑念着他是杨家的香火,时时接济些,他能不能读这个高中都不一定。这样的情况下,对颜溪的艰难,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邑惊尘说:“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给颜溪带点水果,让她补充一下营养。当然,你也可以吃。”
他拿出了一个苹果,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吃吧。”
杨帆接过了那袋水果,对邑惊尘说:“我会替你带给颜溪的,但我不会吃的。”
邑惊尘说:“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又不要你花钱,干嘛不吃?”
杨帆说:“咱们不是朋友。”
邑惊尘说:“正因为不是朋友才要吃啊。你想想,你吃了我一个苹果,等于让我破一次财。就像诸葛亮的草船借箭,拿敌人的箭去杀敌人。”
杨帆被他这神奇的比喻逗笑了:“哪有这样打比方的。”
邑惊尘说:“学习不好,许多道理心里明白,但说不清楚,多包涵。”
杨帆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以前对邑惊尘的判断是错误的。可又说不出错在了哪里,也害怕承认。他突然有些害怕和这个人站在一起,好像多站一会儿他就很危险。这才说了几句话啊,他那点防御之心就在慢慢松懈了。 他拿着水果,逃也似的往学校跑。 颜溪又在画她的人物图鉴,徐娇娇又爬在她的课桌上说八卦。 “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她和小李老师在学校操场边的那颗梧桐树下,拉手了!”
徐娇娇说,“这两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你说学校不管吗?”
颜溪说:“你就不要替学校操心了,还是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徐娇娇说:“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我妈已经在县机械厂给我找好工作了,高考一完,我就去人事科报道。”
“既然如此你还上什么课,考什么试,现在就去报道,不是还能多拿两天工资?”
“那不行,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考上了呢?”
颜溪说:“老师常说上了考场,临场发挥很重要,临场发挥的优劣取决于心态的好坏。就你这心态,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是吧?”
徐娇娇得意地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颜溪完全把话题跑偏了,“说李老师和田甜呢,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跟你说,他们两个迟早要出事的,真的。”
颜溪说:“不是让你不要瞎传了吗,你还说?是怕出了事,自己没有参与感是不是?”
徐娇娇一脸委屈:“我不传,别人也在传啊。他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早就人尽皆知了。学校呢,我估计采取的就是观望态度,毕竟高考在即,闹出什么事情来对学校也不好,对学生也有影响。但我肯定,校长肯定找李老师谈过话了。就上个礼拜,有人看见李老师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脸刷白刷白的,特别难看!”
颜溪邹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徐娇娇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大家最近对他们两个的动向特别关注。”
颜溪深深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小镇的流言得快,没想到在高中校园传得也如此快。她不禁为李老师和田甜担心起来,如果真像徐娇娇说得那样,两人的恋情到了全校关注的程度,恐怕事情早晚要闹大。 杨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新华书店买的复习资料,还有一袋水果。他将水果放到颜溪桌上,轻声说了一句:“邑惊尘给你买的。”
“谁?”
徐娇娇的八卦天赋告诉她这袋水果有故事。 杨帆没有理她,径直坐到自己座位,开始做题。 徐娇娇郁闷极了,一来没问到答案,二来被人无视了。她走到杨帆身边,随手翻了翻他刚刚买来的复习资料:“没多少天就考试了,你还买这么多复习资料,做得完吗?”
杨帆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徐娇娇也没好气地说:“牛都过河了,现在抓牛尾巴还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