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师看邑惊尘还算识趣,虽然在后面跟着,但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想有些话应该趁着现在没人,和颜溪说清楚。 “我实在没想到田甜的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石老师开了口,“其实这件事情在学校有一点风言风语的时候,我和校长都找李老师谈过话,李老师很坚定,认为自己和田甜之间是清白的。说田甜是因为压力大,想找个人倾诉,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超出师生的越轨之举。起初我和校长是想让他避开田甜,可作为任课老师要避开自己的学生是不可能的。而且李老师认为,正值高考的关键时刻,怕处理不当,影响了她的情绪,会害了她。冷处理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我和校长,还有李老师,都觉得等高考完了,她上了大学,见识了更宽广的世界,就不会对李老师有什么想法了。那么我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这是最好的结局。谁也没想到,她父母会来学校闹。”
颜溪说:“天下父母都这样的,他们爱孩子,却不知道如何去爱。想当然地用自己的方法,呼天抢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爱,可却独独忽略了他们爱的对象。也从不思考那样的方式,是不是反而伤害了他们?”
石老师很吃惊,颜溪的成熟和理智,她是有所了解的。但没想到她会看得如此透彻,真不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姑娘。大多数人的十八岁,应该是田甜一样,充满幻想和憧憬,对于父母的教育又充满了叛逆。而她,像什么都看透了。 “你能这样想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现在像你们这般大的孩子,大多叛逆,总觉得父母是自私的,做什么都只考虑到自己,很少能承认其实他们也是爱你们的。”
石老师说,“我听说你考师范也是你妈妈的意思,你自己其实是想考美院的。”
颜溪知道石老师在绕弯子,她在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可是一直找不到。她觉得好笑,不就是想说她和邑惊尘的事情吗,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既然不她不好开口,那她就替她说了吧。 “石老师,你是不是想说我和邑惊尘的事情,怕我爸妈知道了也跑到学校来闹?”
石老师被学生看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他整天给你送这送那,学校里也传疯了,都说你们在谈恋爱。”
“当初李老师说他没和田甜谈恋爱,你们选择相信了他,今天我如果说没有,你们会相信吗?”
“事实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选择相信就万事大吉的。”
“老师是怕我爸妈也到学校来闹?”
石老师没有回答,总觉得如果自己说是的话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如果恋爱是错误的,那无论学生的父母会不会来学校闹,作为老师都应该阻止的。这不能成为她反对他们的理由。 她只能说:“马上要高考了,我觉得这时候不宜分心。”
颜溪说:“邑惊尘不是学校的老师,也不是学校的学生,我父母即使反对也不会找学校的麻烦的。”
“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如果老师觉得他每天给我送这送那,就是恋爱的话,那我们就是在恋爱。”
石老师真有些替颜溪着急,有时候什么都看得透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都不在乎,这样关乎女孩名声的事情,居然也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颜溪,这关乎一个女孩的名声。如果你对他没有心,就应该离他远一点,不要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颜溪说:“如果我对他有心呢?”
石老师微微一怔,这下连她都糊涂了。 颜溪说:“他知道我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所以他在等,等我能谈恋爱的时候。但爱情真是可以分早晚吗?应该分早晚吗?遇见一个人,怦然心动,于是就爱了,是自己能左右的吗?难道就因为时间地点不对,就眼睁睁看着那人从身边溜走?没错,我们彼此相爱,虽然他从来没把这个字说出口,我也没说过,但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可所能做的,就是他每天给我送点好吃的,我接受这片心意,让他知道我和他一样在等待未来,难道这也有错?”
石老师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只能感叹,这丫头实在是辩论鬼才。 两人走到校门口,看到李老师正在校门口踱步,显然在等什么人。看到石老师和颜溪,望着他们,欲言又止。 颜溪说:“李老师大概是有话要和我说。”
石老师嘱咐:“事情闹得太大,没有田甜父母的允许,他最好不要和田甜见面。你和他说的时候注意一点。”
颜溪点了点头,走到李老师面前,叫了一声:“李老师?”
李老师看着他,又看了看她的右手臂:“你的手怎么样,没事了吗?”
颜溪说:“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
他喃喃自语。 颜溪说:“李老师想问我田甜怎么样了?”
李老师有些窘迫:“她还好吗?”
颜溪说:“不说话,不吃东西,她爸爸妈妈快急死了。”
“这怎么办好?”
他使劲搓着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我原本以为等高考结束了,一切问题也会迎刃而解的。”
颜溪说:“刚刚石老师和我说了,你们想冷处理,因为你们觉得高考比较重要。以为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听起来好像是为了田甜好。但没想到她父母等不及,在这紧要关头跑到学校来闹了。于是你就想撇清关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们没有恋爱。李老师,你知道吗?就是你那句话,压垮了田甜。她原本以为,你可以和她一起面对的。”
李老师苦着一张脸:“听起来,我像一个卑鄙小人。”
颜溪没有说话,尽管她觉得李老师这么做确实有点卑鄙。田甜能越陷越深,他不会没有一点责任。如果早点说清楚,断了她这个念想,也许不会弄到今天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使是田甜一厢情愿,自作多情,那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撇清关系。看来,老师除了比他们多念了几年书,专业知识上强于他们之外,其他地方也不见得比他们高明。 “我以为澄清事实,是证明我自己,也是还她清白,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他懊悔不已,向自己的学生求救,“你说我接下来怎么办呢?”
颜溪说:“如果你们能见面,那最好是开诚布公,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她。我想经历了生死,她会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