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云阁外看到那一幕之后,柳筱月再没见过张弥,而是在第二天离开张府后托秋竹帮她带信给张弥。
信上写的是那天她准备和张弥说的话。
即使俩人假成亲,也要告知她的父母,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才能做数。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的日子里,县令大人又一次来到柳家——说媒。
县令大人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媒不是个简单的事,男女双方既要门当户对,又要男才女貌,然后举案齐眉地过好日子,媒人才不落埋怨。
玉貌仙姿,文采卓绝的新科状元求娶一个要貌美貌,才德尽缺的商户女,搁谁都觉得女方占尽了天大的便宜,可县令大人平生第一次长了“见识”,他认为十拿九稳的媒,竟会碰了个软钉子。
柳家不同意,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瞧瞧,柳家人说的都是什么话?
“谢县令大人抬举,可是我们的女儿被宠坏了,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还任性,不会服侍人……”
俩人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嫁女儿。
还当他们那女儿是个宝呢?
殊不知他们那女儿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根草,一根杂草。
他真替状元郎不值呀!
那么多如花似玉,才貌双全的姑娘不娶,竟要娶这一无是处的商户女,还是没落的。
本来就有了天地之差,再看看这柳氏夫妇,简直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简直是冥顽不灵。八壹中文網
一个时辰,他坐在破院中,他们还没有松口的打算。
想他堂堂一县之令,竟要在这难民窟一样的地方听他们“挺直腰杆”说的废话。
要不是看在状元爷——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他才不会来这里呢。
他真想用县令的身份,“劝”他们答应,可来之前,状元郎就发话不能强迫。
所以!
得了吧!
不让强求,那状元郎就自己解决吧!
当他一县之令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他也很忙的好吗?
于是,他让手下人请状元郎亲自过来。
不过一个时辰,一辆灰顶马车停在了柳家大门外。
车帘掀起,一身白色长袍的张弥就跳下了马车。
柳呈志惊叹容颜俊美的张弥竟是这等仙人般人物,虽是商人,但他早年也曾习过四书五经,也曾参加过乡试,所以,他心中更加肯定从哪方面来讲,张弥都是不可能真心求娶柳筱月。
面对彬彬有礼的张弥,柳呈志没有将之拒于门外。
而随柳呈志夫妇进了内室的张弥,不知与他们说了什么,二人竟欣然地应下了这桩婚事。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二人的眼圈有些红,像是哭过。
那天三人在柳家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就连柳筱月都没能从柳氏夫妇的口中知道真相。
就这样,在皇帝派来的李公公的催促下,柳筱月和张弥的婚礼定在了一个月以后。
待嫁中的柳筱月也彻底辞去了码头的快餐买卖。
在柳氏的“监视”下,柳筱月拿着绣花针,一针一针,学着绣花,很认真,但确实不是那块料。不是针脚粗大,就是色调混乱,手被扎成蜂窝后,她终于在柳氏恨铁不成钢,晓阳的“没救了”的眼神中获得了自由。
九月初一,宜嫁娶。
柳氏看着坐在眼前这个身穿嫁衣的女儿,心里既甜美又酸楚。这个抱在怀里那么一点点的小人,长成了如今比她都高了半个头的姑娘,一想到女儿嫁了人,她就忍不住想哭。
坐在一旁的柳呈志也伸出袖子,抹了抹眼睛。
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十分伤感。
化着精致妆容的柳筱月一边一个地抱住了柳氏夫妇,安慰他们。
“爹,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哭啥呀!再说,女儿能嫁给这么优秀的人,是做梦都没想过的事呀。你们应该高兴,快,笑一个,再哭,我就不嫁了!”柳筱月半开玩笑地说。
“去,净胡说,哪能说不嫁就不嫁,娘是高兴的。再说筱筱今天最美,一定要嫁!”柳氏听到柳筱月说不嫁,急得直往她头上蒙盖头。
这动作弄得柳筱月哭笑不得。
刚刚还一副就此就失去了女儿的模样,如今倒恨不得让她赶紧出门的架势。
还真是不知让她说什么好了!
不过,柳氏说她美,她还是有些高兴的,哪个女人不盼望自己变美呢?
之前,她为了生存,没精力,没条件去打扮自己。再说,在码头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平庸、不起眼才是最安全的。为此,她不但没打扮自己,还刻意地涂了一层灰来掩盖她本就晒黑的肌肤。
她到底变美没?不知道,那模糊的铜镜看不出多大变化,反正这一个月,没有风吹日晒,也没有日夜操劳,她感觉不但她的皮肤细腻白皙了不少,就连体重也掉了。
早上晓阳边给她梳妆边说她变好看了。
可能,她真的有些变化吧!
九月枫红,天渐渐有些凉了。
在柳呈志夫妇的不舍中,柳筱月坐上了张府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