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异常温暖,香山宫里只剩下张弥与柳筱月两人。
张弥看着柳筱月,踟蹰半响,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筱月,我——”
柳筱月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是有准未婚妻的人,而且快要成亲了,如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她,相信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像现在这么优柔寡断的,所以,她不想让他为难,真诚地看着他说:“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不休!”
张弥知道柳筱月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清楚,说个明白。
“筱月,我会娶你的!”他看着她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双方都不曾察觉的情丝。彼时的张弥认为是他和柳筱月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他应该对她负责,柳筱月亦然。
空荡荒凉的香山宫安静极了!
柳筱月听了张弥的话,第一时间不是高兴。
“那杨贞贞呢?”她的脸上有着不曾退却的红晕,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冷静至极!虽不明显,但一直观察着张弥的柳筱月也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
果然,这样的事情,对于聪明睿智的张弥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难题,而且除了“卖身”,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和贞贞都是我要照顾一生的人!”一身绯红官袍的张弥语气郑重,但却无法忽略他那“一生”两个字的涩然。
她想,他的婚事也委实太过一波三折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准未婚妻要为父守孝没能及时成亲,高中状元又被刁蛮公主一见钟情,为了摆脱公主不得已假成亲娶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美貌没美貌的市井求生之人,等到历尽千辛要和青梅修成正果之时,又被她给那个啥了,还要被迫对她负责。
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再说,她从没想过她真的会嫁给他。
虽说发生了今天这件超出他们掌控的突发事件,他也决定娶她,但她作为现代人太清楚没有感情的婚姻会带来什么。即使她喜欢他,但她更明白单向奔赴从来都是飞蛾扑火。她不愿,也不想,虽然前世今生感情一片空白的她,只喜欢过一个张弥。
最开始她是陷在他的美色中,及至后来从他多给她的银票中可以看出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还有一心为景泰县的百姓着想,昼夜不分地了解治理一个贫穷又落后的县,还有第一次相遇时,她致使他手臂骨折,他没有仗着身份对当时处于底层的她有过丝毫的欺压与报复。
在她心中,张弥是一个有担当,有智慧,真心为百姓着想的人。她喜欢这样的张弥。可刚他说的要照顾两人,她有些生气!
很好,渣男!
她白喜欢他那么久了,她以为他是高岭之花,天山尖上的一抔无暇雪,没想到跌落神坛之后的他竟也是这么庸俗,想到他也想坐享齐人之美,她就想“砰砰”给他几拳。
不过,看在他来救她的份上,还是算了吧!
只要她不做小三,他还能逼她吗?要知道大燕的律法上写的可是一夫一妻制,除了皇族,有什么贵妃、侧妃之类的叫法,其他人,不好意思,都是小妾,都是玩物,随意被主母打杀的玩意儿。而她,不用说,一定不是主母。她可不想当三儿。
她的右胳膊肘使劲挣扎着起来,可刚刚经历一场激烈运动的柳筱月突然觉着她有些使不上力气,在张弥手伸过来扶住她时,她没躲,顺势站了起来。
她拖着伤腿,慢慢地走出香山宫的内殿,张弥紧随其后,郎才女貌的两人站在荒芜的香山宫,有些格格不入,略显狼狈的柳筱月伸出右手,遮住照在眼睛上的强光,不过,阳光打在身上的感觉,真暖!
有些话,有些事,她不吐不快,她决定有必要对他说出来。
“张弥,你知道吗?天底下真有一见钟情的事!还记得第一次,在邺城外,你被我压得手腕骨折,”说到这里,柳筱月笑了一下,“那时,我就在想,天底下怎么还能有像你这样好看的人呢?你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后来,你我假成亲,我怕你讨厌我,尽量离你远远的,因为在第一次去张府时,我看见丫鬟把我待过的地方扫撒了一遍,还有你那只被我握过的手,离那么远,我还是清楚地看到它红了,当时肯定是厌恶至极吧!在张府的那一个月,我既开心能与你处在同一个地方,又害怕你真的厌恶我……后来,听说你在景泰遇到最大的困难是无钱无粮,珍馐阁刚起步不久,我就定了一个计划——开辟市场——赚钱。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柳筱月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她本来不想说,送钱送粮的事,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想让他避无可避,再说,以后……
“筱月,你——谢谢你!”舌战群儒的大理寺少卿,这一刻在爱慕他,向他表白的姑娘面前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被人揭开那些他故意“扭曲的真相”的无所适从。
这一次的“谢谢”和在月亮馆的“谢谢”比起来有一种被扒掉外衣的狼狈。柳筱月就是想让他知道她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景泰县,还有也想间接向张弥说明即使没有他,她也有能力过好。相信,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柳筱月不知道的是,站在她身边的张弥此时被降智了,完全没想那么多,他只想对她负责。
“张弥,我希望你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我是很喜欢你,但我不能接受我未来的相公还有其他女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接受,即使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也决不会接受,那样,我宁愿孤独终老。”
柳筱月的语气坚定又斩钉截铁,听的张弥脸色都变了,在他看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张弥觉得柳筱月是得寸进尺、异想天开。就算他从没有纳妾的打算,但全大燕除了娶不上媳妇的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他有些生气!觉得这女人有些不识好歹,难道,想要仗着他们的关系,好威胁他?刚刚对她生起的愧疚,像一锅烧得滚烫的开水里倒进了一桶冷水一样——凉了。再说,他们都有了夫妻之实,让他不娶她,她还能嫁其他人?
看着眼前头发凌乱,略显狼狈的女人,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想也不想,打横抱起她,向殿外走去。
“回去再说。”他语气又变成初识他时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