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婆早年因为一场瘟疫,死了丈夫、儿女,如今了无牵挂。在跟柳筱月过来的半年时间里,知道主家仁厚,吃喝不愁,于是就有了想要留下来当教养嬷嬷的想法。
说起来,稳婆不是她的本职,一切都是生活所迫,早年她是宫里彩绣坊退役下来的宫女,后嫁给了一个小地方的教书先生,再后来一场瘟疫夺去了她丈夫儿女的生命。如今,老来无所依靠,要是主家能赏口饭吃,那她的后半生就有依靠了。
于是,林婆婆毛遂自荐,问到了秋竹那里,秋竹想了想,就回了柳筱月。
这就是所说的正打瞌睡送来枕头,及时呀。
林婆婆的经验老道丰富,对孩子十分用心,柳筱月彻底地放下了心。于是,林婆婆正式成了林嬷嬷。
“小姐,小宝叫什么名字定下来没有呢?”秋竹看着柳筱月的眼神中带着盼望与热切。
对于孩子的名字,柳筱月想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名字更是照着诗经和诗集起的。更有趣的是孩子出生那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于是,在众多名字中又加上了一个有着纪念意义的名字——初雪,本来柳筱月自己读,感觉还挺唯美的,可秋竹重复了一遍后,初雪。出血?活生生地变了味。
就这样,看似绵软实则雷厉风行的柳筱月在对待她儿子名字的问题上,得了一种病——叫选择困难症。
从出生到现在无论是奶娘、林嬷嬷、秋竹、柳筱月都管孩子叫小宝,小宝公子。
如今听到秋竹问,柳筱月也着了急,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于是,她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了那本记有一百零一个名字的小本本,寓意百里挑一。
字迹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从第一行看起,没找到合适的名字,再看一遍还是没有。
但这本子里的名字都是她精挑细选,对照词典的意思与意义,又查了音律书,东拼西凑还起好的名字,于是,她拿着本子对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叫了几个名字,可还是觉得怪怪的,不太适合她儿子。八壹中文網
为了定下名字,她从早到晚,过滤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秋竹端来了晚饭,还是没选出来。
唉,愁人!
为了继续未完的事业,柳筱月又拿起了一本大燕字典。
“小姐,外面好冷,但星好亮呀,有点像夏季夜空的星。”秋竹边收拾屋子边无意地说道。
星星吗?有了!
“秋竹,叫星耀,就叫柳星耀。”柳筱月激动地说。
“小姐,是说小宝的名字吗?”秋竹放在了手中的抹布,回身问手里还攥着字典的柳筱月。
“嗯,小宝有名字了!”
就这样,出生半个月的小宝终于有了大名。
柳筱月激动坏了,为了柳星耀的未来做了一番又一番的规划。她和秋竹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身旁还有一个舒舒服服睡得香甜的小婴儿。
即使在渐冷的冬日里,也只感到幸福和美满。
日子嗖嗖嗖地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不但是小年,还是柳星耀满月的日子。
这一天,柳府中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一脸喜色。
下人们得到了双倍的工资和赏钱,而柳府中的主子柳筱月则可以扬眉吐气地跟廖静说,她儿子不丑,还很好看。
确实,一个月的时间把当初的“小猴子”变成了白胖白胖的玉藕娃娃。一头初具浓密发量的黑头发又顺又软,眼睛大大的,还特别有神,最可爱的地方是——还会吐泡泡。柳筱月最喜欢和她儿子交流了,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又握握小脚,看哪都是稚嫩的可爱。
每个月都会有从燕京寄来的信,有时是柳呈志写,有时是柳氏写,信中无非是问柳筱月和孩子的情况。上一封信还问是不是孩子快生了,这次直接都满月了。驿站的信一般都是十天发一次燕京,相信她爹娘已经知道柳星耀出生的消息了。
稳妥起见,柳筱月和柳呈志夫妇的信都是写的假名。寄信地址是脱脱尔省右旗县达玛收。
看过柳呈志的信,柳筱月把柳星耀的日常像日记一样一件件地写在了回信上。等写满了等等五张纸,才放下笔,吹了吹墨,让秋竹叫来花信把信送到驿站,不知道她爹娘看到是什么时候?
柳筱月站起身,走到孩子的床前,用手指戳了戳正踢腿的柳星耀的肉肉的小脸蛋,笑着对什么都不懂的柳星耀说:“儿子,快点长,我们好回去见你外祖父母。”
看着柳星耀身上穿着的合身的纯棉小袄,想象着柳氏一针一线地缝制孩子的衣服,柳筱月的眼圈红了,她想她的父母了!
小年过后,离大年也就更近了。
既然快过年了,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柳筱月让花信按照她罗列出来的采买单子办年货。
而她则吩咐府中的下人扫尘,自己闲来无事再写上几幅对联贴在门上,日子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