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于少庸办公室里剩余的那几个派出所长,轮流出言指责刘利,批评刘利私自给协警涨工资,害他们手下的协警全都跑了。
对此,刘利也毫不示弱,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后,只见他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然后便对那些所长们的指责,一个一个的进行反击。
一时间,于少庸的办公室里传出了阵阵争吵声,整个楼道都能听得见,了解内情的知道是所长们在跟刘利争吵,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那些所长们在造反呢。
“哎呦……刘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见刘利跟那些所长们越吵越凶,地营乡刚刚上任的所长冯勇站起来打圆场了:“诸位都消消气,咱们来这里是解决事情的,不是来吵架的。”
说到这里,冯勇看着刘利:“刘所长,我之前是你的老领导,现在是你的老大哥,对不对?虽然你现在跟我平级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卖给我个面子,让我从中间的立场上,说几句公道话。
刘利,这次确实是你不对,你疼爱手下的兄弟,在自己派出所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弟兄们涨了工资,这本无可厚非,但你好歹要通知我们一声啊。
如果你不想通知我们,那你可以嘱咐一下所里的协警,让他们隐瞒一下,不要声张此事,以免其余派出所的协警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消极怠工,你当时应该换位思考一下我们的感受。
你也知道,县局给协警们放的经费,每人每月只有一千元,如果是给所里的协警兄弟们涨工资,其实我们也无所谓,大不了这一千元,我们全下去,可你竟然按照市局的标准,直接来了个一千八,这就有些气人了。
你的标准定出来了,如果我们不跟着你定的金额涨工资吧,所里的协警兄弟肯定有意见。可是如果按照你定的这个金额涨工资,我们就算把县里的那些经费全掏出来,还得给每个协警倒贴八百元。
为什么这些派出所的老哥哥们刚才跟你着急啊?因为咱们大家都是一体的,你那边一折腾,我们这些派出所就都的闹金融危机了,像经济开区派出所,因为辖区情况复杂,他们那里整整聘用了12名协警。
如果按照你的标准给所里的那些协警涨工资,这一个协警倒贴八百元,十二名协警就是九千六百元,一年下来,光是这一块,他们派出所就得额外支出十多万元的费用,说白了,所里没那么多钱。”
冯勇说到这儿,那些派出所的所长们纷纷叹气,白秋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感慨道:“刘所,你刚当上所长,可能有些事情不了解,这俗话说的好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我们也知道所里给那些协警兄弟们的工资有些低,可是县局每个月只联防经费,根本不额外钱,那所谓的办公经费,其实就是这些协警们的工资。
咱们在基层派出所上报,如果遇到个乡镇领导支持咱们的工作,那乡镇上每个月多多少少都拨点经费。可假如遇到不支持咱们工作的,乡镇上那是一分钱都不给。
这时候,除了所里的户政收入和案件罚款之外,咱们就只能指望县局下的经费了,可县局拨的经费,不但少而且还又挂着协警们的工资,这怎么办呢?没办法,我们只能把这点经费一分为二的使用了。
说是办案有案件提成,可并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罚款,而且咱们派出所还是以调解为主,平时遇到个能罚款的案件,不是被治安大队要走,就是被刑警大队接手。
留给咱们的案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就算能罚款,顶多也就能罚个三五百元,而且事后还得上交给县局一部分,剩下这点钱,根本不够维持所里的开销。
宣传法律和法规,咱们得花钱制作条幅吧?上级检查,咱们得做标语和制度栏吧?警车去现场,咱们得加油吧,民警吃饭,咱们得买饭吧?放法律传单,咱们的花钱打印吧?填写档案,咱们得买纸复印吧?
这些都是一下常用的开销,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花销没有算在里面,可这些钱从哪里来呢?没办法,只能从那些联防经费里面出,这也是为什么县局给每个协警一千元的工资,而派出所只给他们五百元的原因。”
闻言后,冯勇赞同的点了点头:“白所长说的对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之前只是个指导员,虽然知道所里的经济困难,但是因为上面有所长,我对其中的内情并不是太了解,可自打成为了所长,我是苦不堪言啊。”
说到这儿,冯勇把目光转向刘利:“刘所,你之前从咱们地营派出所工作过,知道咱们那里的情况,那儿何止是穷啊,简直快穷疯了。
乡里一年就给我们派出所五百元的费用,听清楚了,是一年而不是一个月,可就这一年五百元的经费,乡里还拖欠了两年,至今一分未给。
这段时间,我们连白菜都快吃不起了,真的,不骗你,我之前没当这个所长的时候,上班时好歹还开着面包车呢,可是自打当上了所长,我垫经费垫的都快破产了。
我那面包车压根都开不起了,最近我都是骑着电动车上班,但是过一段时间,我连电动车都骑不起了,因为我要给所里省点电。
我打算从今往后跑步上班,好在我家里离派出所不远,才三十多里地,凌晨五点钟我开始从家里出,估计到上午八点左右,应该能跑到派出所?
我都混成这样了,你偏偏又弄出了这么个幺蛾子。我本来就没钱了,你却偏偏让我往里倒贴钱,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碎了,满满都是泪啊。
唉……我这命苦啊,就跟那个杨白劳差不多,杨白劳被黄世仁逼死的了,而我则快让你给逼死了。”
听到这里,刘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冯勇:“不是、冯所,你、你别说了,咱先打住吧,照你的说法,要饭的都比你混的好,咱们地营所我又不是没待过,哪有你说的这么惨啊?
其实我当初我给协警定工资时,是听到市局给协警的工资,就是一千八百元。我是这么想的,县局不是每个月只给那些协警每人一千元的费用吗?
我打算多报几个协警名,额或者找于局商量一下,能不能别扣那些联防经费了?把市局拨的联防经费足额的给咱们?可是我还没来得急找于局呢,就被你们给弄到这里来了。”
当刘利把话说完后,那些派出所的所长们,顿时眼睛一亮,略微思忖了片刻,他们全都把目光对准了坐在办公椅上的于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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