缯关。
张辽军营。
中军,大帐。
“张咨回了宛城,便将四门紧闭。”
“这......”
张辽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其中缘由,转而望向荀彧:“军师,您可明白张咨此举有何目的吗?莫非他担心咱们强攻宛城?”
荀彧站在牛皮地图面前,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的确有这个可能,文远别忘了,今晨李傕离开宛城,却没再回来。”
嘶~~~
张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对啊,我怎么把此人忽略了,如今连张咨都回了宛城,却独不见李傕、牛辅的西凉兵。”
“难不成......”
张辽饶有兴致地望向荀彧,试探性言道:“真如军师所言,雒阳发难,牛辅、李傕被紧急调回雒阳,张咨生怕不敌殿下,这才选择退守宛城,以求自保?”
荀彧面色平静,微微蹙眉:“这只是一种可能,咱们还得继续打探,一切等斥候探回消息再说,否则盲目进军,必有大患。”
“嗯。”
张辽点点头:“应当如此。”
荀彧淡笑:“怎么,你着急殿下了?”
“自然是着急的。”
“不过......”
张辽来到荀彧身旁,目光同样落在牛皮地图上:“张咨引兵返回宛城,想来殿下此刻是安全的,既如此自当求稳。”
荀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辽:“文远,你有大将之才啊。”
张辽赶忙拱手:“军师谬赞,辽岂敢承受。”
荀彧淡笑,没再言语。
他只是转身面向宛城详图,思索下一步对策。
虽然,荀彧对于当前南阳局势的判断,仅仅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但他却有近乎五成把握,如果再得斥候回报西凉骁骑动向,那么把握会更大。
“报~~~”
正当荀彧陷入沉思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辽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辽面前:“公显?怎么是你?”
闻听此言,荀彧急忙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公显,莫非是殿下有消息传来?”
邓展嗯的一声点点头:“没错!殿下知道你们偷袭了缯关,命我快马赶来传令,你们速速起兵赶往宛城,殿下要攻打宛城。”
“啊?”
荀彧一愣。
张辽更是一愣:“公显,你莫非听错了?我们手上虽有近六千兵马,但张咨手里也有数千精兵,宛城绝非缯关,对方若是坚守不战,我等恐怕难以撼动宛城分毫。”
“公显。”
荀彧深知弘农王绝非鲁莽之人。
他既然如此决定,定有如此决定的道理:“殿下可是有必胜的手段?”
邓展淡笑:“还是先生了解殿下,没错,邓家已经答应相助,如今邓同之子邓芝在宛城潜入了一支精兵,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便可里应外合,拿下宛城。”
“这......”
即便是王佐之才的荀彧,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他细眉微蹙,眼神骤亮,充满惊喜:“殿下居然有时间在宛城安排伏兵?文远啊,看来殿下从没指望过咱们帮忙。”
“好像还真是如此。”
张辽停顿片刻,深以为然地道:“宛城有自己的伏兵,岂不等同于,在敌人心口上插了把刀吗?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
荀彧捻须长叹,同样佩服之至。
他虽号称王佐之才,但也不敢保证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弘农王有胆识,有谋略,更有志向,还是汉皇后裔,如今真龙入海,麒麟归山,自当大显身手,除暴安良,振兴汉室。
如此尊者,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嘛?
如果殿下当真可以拿下宛城,获得邓家支持,那么即便董卓大军压境,也未必不能一战,何况还有张辽这样的大将辅佐。
文武双翼皆已齐备,又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走!”
想到这里,荀彧不再犹豫,铿锵言道:“速速赶往宛城,助殿下一臂之力。”
张辽欠身拱手:“诺。”
“来人。”
“在。”
“传令全军,速速开拔,急行军直奔宛城。”
“诺。”
*****
宛城,北门。
鸿宾楼。
偏房。
邓芝双手椅背,细眉微蹙:“张咨将宛城封闭,李傕、牛辅居然没有回来,有点意思了,想来这次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自从张咨、牛辅全力围剿弘农王之日起,邓芝便一直在等消息,他甚至已经探听到粮仓的具体方位,以及兵力部署情况。
可没曾想......
弘农王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他也只能忍着这股子劲儿,一直没能爆发。
但这一次,张咨回城便封锁了四门,李傕匆匆离开,却与牛辅一起,都没能回来,即便邓芝手中情报有限,也能大致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回!
终于轮到弘农王反击了。
“邓鹏!”
邓芝招呼一声。
“在。”
屋外转入个汉子。
“传令!”
邓芝铿锵言道:“命潜伏者速速赶来此处,不得有误。”
邓鹏拱手:“诺。”
*****
太守府。
张咨一个人喝着闷酒,对着空气把牛辅的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了八百十遍,终于把心头的怒火宣泄出来。
呼~~~
他呷口小酒,又舒口浊气,心情终于平复。
仔细想想,虽然目前局势于己不利,但终归已经回到宛城。
只要自己深沟高垒以拒之,打死不出战,即便弘农王再有本事,也奈何自己不得。
那牛辅虽是个蠢货,但李儒自然聪慧,一旦得知弘农王没死,必然再次兴兵来战,届时反手消灭弘农王,比碾死只臭虫还要容易。
最终的胜利一定还属于自己。
与之相比,暂时的认怂,又有何妨?
“报~~~”
正在这时,廊道中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咨呷口酒,举目望去。
不等对方躬身行礼,张咨便摆手打断,轻声询问:“可是弘农王兵临城下?”
对方神色一愣,微微蹙眉:“郡守,领头者不是什么王,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聚集了近六千兵马,江都尉不敢妄动,派小人前来,请求指示。”
“告诉他!”
张咨放下酒爵,眼神如炬:“不管对方使出何种手段,只能坚守,不可出城,若违此令,格杀勿论。”
传令兵拱手:“小人谨记。”
张咨冷笑:“弘农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走着瞧。”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