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之觉着好玩,走到树下:
“怎么了?”
那小姑娘见他过来了,瞬间松了口气,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转的飞快:
“快抱我下来。”
似乎是怕惊动了其他人,她不断张望着四周,声音比蚊子还细。
江平之见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不由得调笑道: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支支吾吾的,眼神四处躲闪,半晌才鼓着腮帮子道:
“关你什么事!你只用把本小姐......只用把我抱下来就好了!到时候你想要多少赏钱我都让我爹爹给你。”
小姑娘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都说漏嘴了,一脸娇纵地道。
不过江平之觉着奇怪,她明明说话也很凶,可语调却像是撒娇,一点不惹人讨厌。
“快点呀。”
小姑娘不断地望院内张望,似乎是在怕什么,见江平之迟迟不动,索性咬咬牙就准备自己跳下去。
这树足足有两个她那么高,江平之见她跃跃欲试的动作被吓了一跳,连忙三两步冲过去张开怀抱。
只见一道黄色的影子扑进他怀中,还带着树叶的气息。
那团黄色的小身影似乎也是被吓坏了,在他怀中俯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从他怀中跳出去。
“多谢你啦,我叫苏怜,你叫什么?”
江平之看着对面小姑娘一脸别扭,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平之。”
兴许是阳光下的少年笑的太温柔耀眼,苏怜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地想立马跑开,可又犹豫了一下,从包裹中抓了两只石榴塞进他怀中:
“讨厌鬼,这个给你吃,下次见到我要装不认识我!”
说罢,小姑娘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影。
江平之看着怀中的红色果子勾了勾唇。
原来这小丫头上树是为了摘这个,还真是名不虚传的京城第一嘴馋大小姐。
不过下次见?
只怕是下一秒就......
果不其然,在相府,他成功看到了正乖乖地正襟危坐在苏相旁边的苏怜看到他时,露出的大为震惊外加惊恐的表情。
“怎么?你俩见过?”
苏相见自家女儿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鹅蛋,好奇打量着二人。
江平之正打算点头,却不想苏怜一脸慌乱地否认:
“不曾,怜儿第一次见江大哥,江大哥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江平之:......
小姑娘变脸可真快,刚才还讨厌鬼,现在就江大哥了。
后来他也记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之后他父亲常去丞相府,也爱把他带上。大人在房内喝茶谈事,他就负责领着苏怜到处乱跑,久而久之,二人竟然就这么亲近了不少。
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江平之从回忆中醒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皮肤里面涌动着紫黑色的血液,看着十分可怖,可江平之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江平之这一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和牵挂,也无法保佑他的小姑娘无忧无疾。
如果能化作一只蛊虫,用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保证她安稳幸福,也算完成了当年对她许下的的诺言。
死生相依。
在愈发剧烈的疼痛中,江平之却愈发觉得困倦,再刺骨的痛意也无法让他清醒。八壹中文網
最后再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苏怜之后,江平之浅笑着合上双眼。
他相信这一定是他自从父亲过世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黎明的光辉洒满山谷,温柔的月色逐渐隐去,独有一颗太阳借着月色的光,在天空中耀眼绽放。
苏怜正躺在一张豪华无比的大床上,床的四周都是轻垂的纱帘,重重叠叠地遮掩了睡在中心的少女。
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南清初轻手轻脚走进来,向正守在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
“小怜还没醒吗?”
侍女点点头,南清初见状叹了口气。
距离那天已经三天了,可苏怜却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一旁,苏怜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在地。
南清初想走近为她盖好被子,却听到她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
他俯身仔细一听,居然喊的是“贺慕宴”。
南清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那天直接把贺慕宴丢给外面那些个皓国的大臣了,结果其中一个臣子明显是男扮女装,一见到贺慕宴便扑了上来,一口一个陛下地叫着,一副担心的要命的样子。
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小皇帝是真心待小怜的,如今看来,玩的倒还挺花,根本配不上小怜。
而且他还差点害死小怜,他这个做哥哥的,是无论无何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交给这么危险的人的。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自家妹妹貌似还挺喜欢那个渣男。
嗯不行,一定是自家妹妹没见过市面才会选择贺慕宴,待她这次醒后,他一定让整个九州城的未婚男子都来她面前晃一圈。
想到这里,南清初顺了顺苏怜的头发,颇有种哀怨老父亲的感觉。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南清初刚起身准备去处理事务,只见一个手下匆匆忙忙上前:
“宗主,皓国的皇帝说想见您。”
“见我?”
南清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那个贺慕宴倒真是命大,这样严重的病发都没要掉他的小命,还有闲情雅致来找他。
而且算上昨天的,他都已经第五次来找他了。
不过人家想看到的可不是他,而是......
南清初无趣地勾了勾唇,走出殿门。
贺慕宴正撑着身子站在院内,面色苍白如纸。
因为那天病发,他的身体也同样受到反噬。再加上被南清初的蛊虫攻击,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吐了一口混合着脏器碎片的鲜血。
然而在见到南清初的那一刻,贺慕宴空洞的眸子瞬间染上光芒。
走到他面前,南清初语气冰冷:
“陛下还来做什么?”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想必陛下也明白我的意思。”
贺慕宴脸上的血色又褪去几分,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却只嘶哑着说出一句:
“让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