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凭着水晶,暂时在冶山铁坊暂居了下来,说起缘由也很是合情合理:因仰慕中国冶铁工艺久矣,故以狮城新派商贾的身份进行为期五天的参观。
当林凡吩咐锦衣卫将匿名信交给常升的时候,心中早已笃定了计谋。
让常升探查田兴遇害的案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为其送去刘武林私售米粮以及暗挪库银的消息,那是恰如垂柳遇春风般再好不过,即使最终无功而返,最起码可以达到功过相抵的奇效。
常升一旦查到冶山铁坊,他便可以趁虚而入,对奇书的下落进行搜寻。
正午的阳光,晃着新辣色般的光晕,照在每一个铸铁者的后背,都瞬间能浸出一溜汗珠子,与此同时响彻整个作坊的金铁相交之声也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老乡,向你打听个人?”林凡此时也热的满头滚珠,他踩着众人歇息的时间来,对着面前一老者问道。
此时,坊间只有一老一少。
“呼!”那老者上身精赤着,胳臂上尽是因常年打铁而落下的道道疤痕让人不战而粟,他闻言也并不理睬,只是轻轻将手中的烟杆儿着地掸了掸。
“你问他等于问到石头上了!他是聋子,听不见的!”围坐在石墩旁的一个小孩,见状破涕而笑道。
“哦,原来如此!那只好劳驾你这个小鬼喽!”说着,林凡轻轻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
当他掌缘刚触碰到那人肩膀时,顿生手指深陷泥潭之感,再低头看去,隔着已破碎不堪的布衫,那老者肩骨深陷入里,其中掬着的一摊汗水,还隐隐约约的散发着白气。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是这里的常客!”小孩儿说着,抹了抹鼻尖,一副傲娇气色,随即起身提了提裤子,继续说道:“我爹爹可是这众多铸铁者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林凡始终没有忘记答应过田再兴的事情,当即在心中掂了掂,阔步走进那小孩,摸着他的头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有一个叫田兴的伯伯!”
话音甫落,那小孩双眸似触电一般的放大了数倍,接着嘴角咧得老高,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是专管运输铁矿的田兴伯伯吗?”
“正是!”林凡强压着心头的喜悦,朗声回道。
“他已经有许久没来看我了!”说着,小孩儿忽然脸色一沉,撅了噘嘴。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爹吗?”林凡再深入了一个层次,并起身向四周细细环顾了一番。
“我爹爹被坊主临时抽调走了,说是看守一处神秘的所在!”小孩儿一听提到了他爹,当即脸色又变得活泛了起来,趾高气昂的指了指身后的矮崖,说道。
顺着小孩儿的手势,林凡也跟着抬头望去,那是一处难以察觉的所在,就在坊主骆忠信接待他们的院落上方,只是不细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眼前那杂草丛生的洞口。
似乎那若隐若现的洞口产生了魔力一般,将林凡的双眼紧紧的吸引着,而此时他的内心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不想他在孩童口中竟得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而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先从铸铁者口中得到关于田兴的消息,看看是否能引出什么隐言。
“好,你玩去吧!”林凡说罢,便拔腿朝着崖台院落处奔去。
冶山县衙,西花厅内。
“怎么样了?”常升一面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橘子,一面神色严谨的问道。
“都办妥了,大人!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呢?”贺风年扯下乔装的胡子,拱手禀道:“冶山境内所有的米面铺子储梁全被尽数买下,并悄无声息的运往了南龙潭北岸,估摸着行三天两夜的水陆,就能抵达南岸。”
“票号跟钱庄也一一摸查过了?”常升闻言,一骨碌从罗汉榻上滚身而起,眉眼舒展间,又继续问道。
“如果挨个儿查票号跟钱庄势必会引起刘武林的注意,我是通过赌坊进行盘查的!”贺风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卷册子,递到了常升面前。
“那你这般大肆的卖断米铺,难道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常升一面翻阅着手中的册子,一面情同此理的问道。
“那不会的,属下并未现身,而是买通当地船商直接对接交易的。”
贺风年啜了口茶,这才拿捏着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即使他发觉了,那也只能跟船商们打擂台,跟咱们丝毫扯不上关系,而现在的刘武林心思并不在此,而是在于怎么样才能够快速顺利的将你打发走!”
“好!这事儿办的漂亮,那如何通过赌坊进行藩库白银民间放贷的验证呢?”常升缓缓合上册子,搓了搓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破局!硬生生逼问的!”
贺风年说到赌坊一遭经历,也略略捡了其中的关键说了一阵。
“好!我看今晚用宴时,先跟刘武林透个风,然后咱们明天一早直奔主题!”常升说罢,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面前的册子,当即朗声大笑道。
正值月中,清风徐来,弄得屋外高枝低叶沙沙作响。
“仙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穆春阳、杨德胜二人此时一水的劲装结服,昂首挺胸的站在林凡面前,活似山门前一对气势威武的守山门神。
“火捻子带了吗?”林凡也是同样的打扮,在出门之际,又转身问道。
“我们从后窗走!”林凡见二人纷纷点头,随即折转身形指了指面前的竹窗。
林凡来此一日多,早就发觉了骆忠信的诡计,只要他房中有人,顷刻间便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也难为了这些训练不精的窥探者,好歹练个‘踏雪无痕’之类的功夫,免得东窗事发后,本主多没面子。
而他觉得骆忠信没有快刀斩乱麻的杀人灭口也是有原因的,他虽然选择了私吞水晶,但毕竟还是对刘武林等朝廷官员很是忌惮,所以,至少现在林凡笃定自己是十分安全的。
很快,林凡按着之前吩咐二人探寻的小径挨到了那神秘山洞跟前。
“唔……。”
走在最后的杨德胜忽感腰间一紧,闷哼了一声,在白灿灿的月光映衬下,他的脸色瞬间涨的紫红紫红,整个人似乎要瞬间炸裂一般,拼命挣扎却无奈没出下手。
忽然自他胳臂、大腿两侧抽射出数道软鞭,瞬间将他缠绕得似粽子般紧致。
“当心,是暗门机括!”
林凡与穆春阳随机应变,再回头看时,被紧紧裹在其中的杨德胜已经气绝身亡,殷红色的血液顺着纵横交错的树枝软鞭直流而下,在他脚下汇集成了一摊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