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孟家二老爷孟箐有什么看不惯的,头一个是那群不大的小子为代表的革新一派。
第二个便是当今皇后夜嘉芙……以及夜家。
于夜嘉芙,孟箐不过是恨屋及屋,再加之民间皆传皇帝乃是畏妻,这才使得后宫空虚。
孟箐往宫里议事之时,更是见过皇后坐着一旁,连朝中要事亦不消回避之时。
而于夜家,则是积怨已久。一则是夜家夜辉煌在朝时乃是革新一派领军人物,官位更总是压着自己一头。二则夜玉苍无能,庸庸碌碌,却多少因着家族隐蔽,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位。
孟箐从不掩盖自己于这两者的厌恶。是以,朝堂之上尽人皆知。
于是乎,今日早朝孟箐长揖一礼后复又提起夜家之时,皇帝郦璟不过是心有不耐,面色平平,欲找个由头直住孟箐所言。
“陛下,这便是证据。”
得了郦璟的意思,左右将孟箐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郦璟微微蹙眉,方才将孟箐递上去的一大叠纸翻了三四页,便置于案上,开口道,“孟卿,这是何处呈上来的?”
“回陛下,微臣有一门客,名唤郑知岑,乃是寒门子弟,景和四年的二甲第三十四名。”
言罢,不待郦璟开口,孟箐复又道,“便是夜玉苍于朝考之上诬陷郑知岑夹带经文,平白没了进士的身份,十年寒窗毁于旦夕。”
“杖刑二十更是毁了身子,如今每到四季交替之时,便极易害了病去。”孟箐惜才,说起话来不免忿忿。
说起郑知岑,郦璟早没了什么印象,但提起景和四年科举上作弊一案,郦璟却是记忆犹新——夜玉苍不同于其父,素来是得过且过,未有什么大功勋,倒是那次……
“孟卿呈上来的这些证据里,极言夜玉苍借身为皇后堂兄的身份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不法的勾当做了个俱全,旁人畏于其身份不敢上报。”
孟箐方欲点头应是,便听郦璟继续道,“可朕直到夜卿虽是比不得其父那般,却也勤勤恳恳。便是在地方任上,直至调回京兆来,亦未曾有过什么出格之事。”
“孟卿可查验过这些证据?”
“确有。”孟箐颔首,“便是燕厝燕主事亦是能为微臣作证的。”
“虽说微臣与燕主事政见不和,于此等大事之上,亦是为有什么分歧的。”
“燕卿,孟卿所言可是属实?”
“回陛下,孟中丞所言,微臣确可为证。孟中丞承给陛下的,微臣皆曾过目,更是私下里前往查探……确有其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虽是不敢明目张胆,窃窃私语者自是不少。
心知皇后夜嘉芙与这堂兄的关系同陌生人无什么两样,若不是逢了年节要将夜辉煌与堂姐请进宫中叙旧,恐怕与夜玉苍无甚么交集。
夜嘉芙平日里提起夜玉苍往往只有一句,“我那堂兄不堪重任,阿璟你切莫因着我与伯父的面子,便给了他高官。”
夜玉苍私底下敢不敢做这些事,郦璟心里自然有数。便是夜玉苍那种为官尚且自顾不暇,平日里连曲意逢迎尚且不会的,除却对自家妹妹过度的爱护,旁的是没有胆子,亦没有本事做的出的。
如今孟箐证据确凿的在朝堂上参了夜玉苍一本,倒是让郦璟颇为头疼。
“此时朕知道了,下了朝便遣人去查,定会给众卿家一个交代……”此番之事,牵扯到了皇后母家,于朝廷之上亦是一番大动荡,郦璟只觉太阳穴随着脉搏腾腾直跳。
“时辰不早了,众卿家先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