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一座做工坊内。
“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了?”
说话这人下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一名老者身上,老者浑身一个哆嗦,肩上扛着的担子差点就脱落了下来。
可那人不依不饶,手段狠辣,又连续好几条鞭子抽了下去,老者坚持不住,身子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
“老东西,快给我起来,今日挑不完,别想有饭吃。”这人不带丝毫怜悯,不管老者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继续挥舞着鞭子不断爆抽。
此时坊内来来往往着许多的工人,他们看着这一幕,众人眼里只有麻木,似乎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谁站出来多管闲事,非常冷漠的专注自己手里的事。
而在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望着这一幕,气的脸上瞬间通红。
他连忙扔下手中的活计,就奔了上来,一把推开那个施暴者,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老者,双目一下就泛起微红。
“兔爷,兔爷……”
他把老者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老者混浊的瞳孔只能看到一条微弱的缝隙,他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
老者已经两日都不曾进食,每日还需重复如此苦力,现在遭受着这样的虐待,已经是坚持到最底线了。
望着基本上无力回天的老者,年轻人情绪崩溃,声音不停的在这个工坊内悲呛大嚎:“兔爷,兔爷……”
但这时空中一道爆响声突然响起。
撕拉一声。
年轻人猛的“啊”的一声惨叫。
他回头望去,正是刚才被自己情急之下推到的监管者,已经站了起来。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自己后背上,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
而此时周边许多人望着他的眼神,也是带着可惜,可悲,可叹的意味。
在这座工坊,还没有人敢这么去得罪监管者,因为得罪的人,最后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就听到那名监管者语气勃然大怒的不停吼叫:“该死的猴子,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对我出手?”
说完他又是一条凌厉的鞭风朝着年轻人的面庞抽了过去。
速度极快,年轻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抽了一个结结实实。
又是一声“啊”的惨叫,听声音大家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果然,年轻人那青雉的面庞,直接被抽出一条带血的鞭痕,异常惨烈。
而这时的年轻人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身处在什么地方。
旋即他目露惊恐。
双膝跪在地上,顾不得脸上的痛苦,连忙匍匐跪拜求饶:“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饶了我。”
可监管者不依不饶,在这个工坊内,他就是唯一的王,从没有人敢忤逆自己。
而眼前这个人居然对自己动手,这让他的怒气值直接拉满。
手中的鞭子不带停留的,朝着年轻人就是一顿爆抽,年轻人根本不敢反抗,整个人把身子蜷缩起来,忍受着这一顿毒打。
终于,在监管者觉得手腕抽的有点酸的时候,这顿鞭打,才是停了下来。
而年轻人,已经浑身鞭痕。
衣衫都有许多地方,直接被鞭子抽了个破碎。
里面的肌肤,青紫淤痕纵横交错,浑身的疼痛,已经痛的他嚎不出声来。
那种感觉,宛如肉体被撕裂。
虽然监管者停了手,可年轻人不敢异动,身子抱团在一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这时,工坊的大门打开。
外面走进一队士卒。
观其穿着,兽皮战袍,赫然是蛮夷的将士。
其中为首之人进来看到监管者,表情淡淡,环顾了一圈工坊内的场景,他道:“进度怎么样了,首领已经在催了。”
监管者面对这蛮夷将军,全然不复刚才那狠厉之色,一脸小心巴巴,赔笑道:“查苏将军放心,我们这做的已经差不多了,大概明日就能送到首领哪儿去。”
闻言,查苏点了点头,似好像才看到在地面蜷缩的年轻人,问道:“怎么回事?”
监管者连忙道:“没事,没事,几个不听话的猴子教训教训。”
查苏没在意,只是嘱咐了一句:“别太过火了,现在外面都已经抓不到蜀国猴子了,别死的太多,耽误首领的大事。”
监管者连忙笑着点头哈腰。
在查苏带着人马离去后,监管者旋即又恢复刚才那趾高气扬的姿态。
看着伤痕累累的年轻人,眼神阴恻恻的,唤了两名工坊内的杂工,道:“算你小子走运,给我拉去暗房,他今日的吃食,就匀给你们俩了。”
说完就走进了一旁的仓库。
那两名杂工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复杂,但想到吃食,又一脸喜色。
浑身有劲的就把地上的年轻人连拖带拽的给拉进了一处十分潮湿,不见光度的密室里。
在听到门外上完锁,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时,年轻人才敢睁开眼睛,双目猩红,充斥着愤怒和悲凉。
年轻人虽然面目看起来,已是如同乞丐一般,脏秽朴朴。
可那刀削般的脸庞和五官,组在一起,就形成大家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他正是被蛮夷抓进阜城的刘飞浩。
自那天跟着兔爷的商队前往朿水时,谁知道阜城已经落入了蛮夷之手,这个时候偏偏还让他们遇到了在外面抓壮丁的蛮夷军士。
被抓后的他们,就被分配到了现在的这座做工坊,每日早晚不停歇的帮蛮夷做工,浇筑铁模,锻造工器。
而刚才被监管者抽打的兔爷,其实就是他之前跟他有过交流的车夫。
在这工坊这些时日,也让刘飞浩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整日被恐慌笼罩的生活。
尤其是蛮夷对蜀人的残忍,毫无底线,异常残暴。
他们对待蜀人,完全如同牲口一般,草菅人命。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这座工坊内因为种种原因,已经死掉了近二十的蜀人平民。
而这也是刚才兔爷被监管者抽打时,众人为何无动于衷的原因。
因为之前就有类似场景,有人不过好言相劝了一番,就遭到了监管者断其四肢,弃于孤野的对待。
想到兔爷,刘飞浩就眸光低落,自己在这里唯一相识的人也遭遇了魔爪,他心中痛苦,为自己的未来,只感觉一片悲观。
在他情绪几乎崩溃时,就在这时,房间内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某个角落传来:“小兄弟,可否帮老朽找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