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鳞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孟南絮一脚踩在梦沼蝶鱼地身上，语气分外和善：“克里斯蒂先生，你可要想好了——”

“是遵守约定呢？还是变成我的盘中餐呢？”

梦沼蝶鱼：……

我做好了被抓的准备，也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可我没有做好变成菜的准备啊！！！

这位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给高级星兽点面子，行不行？

行不行？那自然是不行的。

孟南絮慢悠悠道：“你也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吧？”

梦沼蝶鱼没有回答，但孟南絮明显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身体突然一僵。

“我不明白”，孟南絮微微俯身，黑色长发散落下来，这让她的神情显得晦涩不清，“作为受害者的你，为什么会被施害者驱使？”

“你不恨吗？”

梦沼蝶鱼继续沉默，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是“死鱼一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孟南絮声音淡淡，“如果是我，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他们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调毫无波澜，可在场几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满满杀意。

“……哈哈……把我变成这样的……”

“……是我的父母啊！”

沉默良久的星兽，终于出声了。

让他陷入这场噩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母啊！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均是一愣。

孟南絮很快便反应过来：“你的父母，是人体实验的参与者？”

“参与者？”梦沼蝶鱼裂开嘴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他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我的父母，是人体实验的提出者啊！”

孟南絮的瞳孔微微放大。

“作为他们的孩子，我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梦沼蝶鱼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终于，要结束了吗？他这噩梦般，无从选择的一生。

赛因走过来，轻声道：“他的精神力，开始溃散了。”

不远处的弓鹤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伸手一捞，把两个崽崽塞进包里。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该睡觉了。”

小雪狼：？？？

小雪豹：？？？

“优秀的崽崽需要优秀的睡眠”，弓鹤轩的瞎话张口就来，“你们一看就是优秀的崽崽，所以你们现在该睡觉了。”

小雪豹震惊：“喵嗷嗷！”

你要干嘛？

“乖乖乖”，弓鹤轩一边拉拉链，一边哄崽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小雪豹试图挣扎，却被自己的哥哥拦住了。

“嗷呜。”

小雪狼低低地叫了一声。

这位叔叔，不想让我们看到接下来的景象啊。

梦沼蝶鱼的鳞片化成了红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我为什么是他们的孩子呢？”克里斯蒂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如果是陌生人，那该多好啊……”

爱也好，恨也罢，没了血缘的牵绊，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你犯了一个错误”，孟南絮看着他，声音淡淡，“你先是你，然后才是他们的孩子。”

“克里斯蒂，你把自己忘了。”

把自己……忘了？

“我们生你养你，你就得听我们的！”

“加重剂量！他能撑得住！出事了怎么办？凉拌！他的命都是我给的，能为我的实验而死，是他的荣幸！”

“克里斯蒂，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能有今天，全靠我和你爸！你必须听我们的！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们给的！”

梦沼蝶鱼仰天嘶鸣，声音无比悲凉。

他不是父母爱的结晶，他只是父母欲望的傀儡——不必有自我，不能有自我。

他早该清醒的。

这不是爱。

“我是……克里斯蒂”，梦沼蝶鱼的声音不高，却格外的有力，“我喜欢音乐，我喜欢唱歌……”

“我想去旅游，我想去与灵感邂逅……”

“我想写出最美的曲子，我想为爱我的人歌唱……”

“我想一个人流浪……”

他慢吞吞地说着自己的愿望，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快乐。

“这位小姐——”

克里斯蒂重新变成了人鱼，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请小心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他们向东而去，想要屠神。”

“他们向北而去，想要造神。”

话音刚落，他的心便爆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在他身下绽开，苦涩而悲哀。

“我不愿往南，那里是我不愿回去的故乡……”

“请让我向西，那是我所期望的方向……”

克里斯蒂浅浅地哼唱着，离开了这场困扰他一生的噩梦。

“可惜了”，赛因轻声道，“我很喜欢他的声音。”

“不可惜，他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歌唱”，夜风吹乱了孟南絮的头发，“这一次，只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