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味县城内,太守府中。
李副将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到雍闿坐在大殿之中,眼睛微闭,似乎正在养神,他也顾不上许多,就直接走上前去,开口说道:"耆帅,启禀耆帅,大事不好了!刚刚接到消息,邛都城已被蜀军攻破了。”
"高定带领亲卫趁夜出城逃亡,结果被蜀军半路拦截,全军覆没,高定也被削首而亡!"
雍闿一听,登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讶之色,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高定已经被蜀军斩杀了?"
雍闿这些天来,也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他始终认为,被蜀汉大军堵着总不是办法现在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孙权、士燮都不能指望了,到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
好在北边的高定还能牵制住大部分的蜀军,给了他一些缓冲的空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对策,但一连几天,他都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一听高定已死,那蜀军主力很快就会奔着他这边而来,到时候两路大军汇合一处,他这个小小的城池,绝对难保。
一旦这座城池被攻陷,他的所谓所谓必然会遭到蜀军的清算,高定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关系到自己的生命,他岂能不害怕?
李副将还是第一次看到雍闿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别说是雍闿,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不相信,蜀军会这么快攻下邛都,按照时间计算,那就是高定才派出鄂焕来求助,第二天邛都就被攻破了,蜀军如此神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见雍闿大声问起,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又解释了一遍。
“此事千真万确,心中还说,蜀汉新皇帝已经率军在来往味县的路上了,耆帅此事十万火气,还需早早拿个主意啊!"
雍闿一听此言,顿时心中一急,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有些恍惚。
李副将见状上前去将他扶住,雍闿顺势瘫坐在椅子上。
“哎,蜀军势大,如此一来味县可就朝不保夕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个一郡之首,图个安心呢。”
雍闿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对李副将说道。
“耆帅,如今再说这些,为时已晚,还不如想个法办,保住性命要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副将见雍延心神大乱,他立刻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开口建议道。
"你所言极是,我此刻已经无心顾忌其他,对当下的局势,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雍闿闻言之后觉得李副将说得有道理,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诶,耆帅不必如此客气,你对我家族一直照顾有加,我自当感恩回报。”
李副将恭敬地对雍闿拱了拱手,口说说道。
"依末将之见,蜀汉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率军南下,投靠交州士燮,或是投靠东吴孙权。“李副将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哎,自从蜀军来犯南中,我已给士燮、孙权去了几封信请求支援,都是从石沉大海,看来他们已经将我当成了弃子。"
"如果我此时去投奔他们,定然会被轻视,再者我若长期离开建宁郡内,一旦失去了本地士族的支持,恐难维持长久啊!”
雍闿听了李副将之言,无奈的说出了心中所虑。
“耆帅所言也有道理,只是我们可有更好的办法吗?"
李副将点了点头,此事确实难办。
"我此时已心乱如麻,事关重大,先容我慢慢想一想。“雍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耆帅也无需太过劳神,正所谓到人山前必有路,要多保重身体啊。李副将一拱手,说完便要走出堂外。
这时候,一名府内的年轻管事,走了进来,见两人在内堂中,连忙给李副将拘了一礼。
接着向雍闿一拱手,说道:"启禀耆帅,鄂欢和他的部下,已在府邸外面等着,两人吵着嚷着要见耆帅,若是今日见不到耆帅他们就不走了。”
雍闿一听,只觉得一阵头疼,真是越乱越来添乱,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用一种询问的目光望着李副将。
“耆帅,他两人应该还不知道高定的死讯,他们若一直在府外吵闹这成何体统。
“事已至此,不如将他们先请进府来,先不谈起高定的事,先以好言安慰,实在不行就再留几日,然后找借口将他们打发了即可。”
李副将看着这一幕,开口说道。
“你都听见了,那就先将他们两人带到西厢房中安置,说我忙完事情之后,自会去见他们的。记住不要谈及其他事。“雍闿转头对管事吩咐了一句。
“喏,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年轻管事应允一声就向外走去。
“耆帅,末将也告辞了。“李副将一拱手,说了一句。
接着走出堂外,又转手将门关好,这才缓缓离去。
雍闿见两人都走了,站起身来,向着书案那边走去,在上面找了几卷书简,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年轻管事与李副将一同来到府外。
李副将与鄂焕两人略一拱手,点头笑了笑,仅仅打了个照面,之后便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管事则是按照用开的吩咐,将他两人迎进了府中。
一过了府门,几人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亭台檐廊抄小路奔着西厢房而去。
"这位兄弟,这太守的府邸真是够气派的哈,这么多房屋你家耆帅就算一天住一间,一年也住不完啊,是说是不是啊。”
鄂焕身边的裨将,边看着沿途的一排排房屋,边对着管事笑着说道。
“两位将军见笑了,我家耆帅哪能挨个屋子去住啊,他平时就在那边的内堂中休息。“管事闻言,没有多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笑着说道。
“哈哈,如此说来,倒是我见识少了,让兄弟你见笑了哈!”
裨将闻言,神秘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鄂焕,打着哈哈说道。
"哪里,哪里,两位将军太客气了。“年轻管事不以为意,开口说道。
接着几人在前面的花坛处的路口,向西一拐,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一排高大的房屋房屋前面已经长了一些杂草,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两位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委屈两位在此先安顿下来啦,房屋我已命人打扫过了,放心居住便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吩咐就是。"
“小的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两位将军休息了。”
管事将他们带到这里之后,留下了一句话,便找个借口告退了。
"那多谢小兄弟了,你忙你的吧。"见鄂焕没有任何表情,裨将只好笑着对胥吏说道。
如今两人在对方的府邸之中,虽然眼前的这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管事,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鄂焕性格粗鲁,行事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以这些细枝琐碎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办了。
两人将管事送走之后。
裨将便在房屋的周围来回的走了走看了看。
这些房屋虽说是建成了一排,从头到尾也就五六间的样子,除了他们现在住的,其余房间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是空荡荡的,这应该是一座专门用来招待外地客人所设的地方。
既然如此,他们便没多想,抬脚走进了屋子中,里面布置了两套简单的床铺,和一些简单的用具。
裨将信步来到一张桌案前,伸出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桌案之上,一尘不染,看来是刚打扫过的。
"刚刚已经从这位府中管事的口中,得知了雍所在之处,实在不行我们晚上就去找他。”
裨将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便来到鄂焕身前,轻声说道。
“嗯,我看可行,我们已经来到建宁已经多日,高将军一定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就按你说的办。"鄂焕闻言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便在房中休息了下来,准备养足精神晚上去会一会雍闿。
与此同时。
在邛都到味县的这段路上,人迹罕至,崎岖难行。
此时已是夏季,刘禅指挥全军冒着酷暑,翻山越岭又搭建桥梁,渡过泸水,艰难的向南中腹地进发。
在经过一片山谷的时候,刘禅命令士兵们原地休整。